春去秋來,不知不覺間已經迎來了軒慶五年的冬天。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安靜。也特別的溫暖,都已經過了十一月中旬了,還沒有下過一場雪。


    夏啟軒和冷暖過得很不錯,因為兩個人的相互努力,雖然日子平淡,在冷暖看來,每一天卻也甜mi而溫馨。她對外依舊跋扈囂張。容妃跟著太後在金元寺裏呆了一年,似乎也被感化了,即使是見了冷暖也不再挑釁,會恭敬溫順的行禮。而長公主在宜安公主滿月被送去錦州的時候就跟著一起走了。在幽寧宮和鳳儀宮裏,聽到最多的是木魚聲;挽月宮裏,隻要夏啟軒不在,基本上是處於無聲的世界,皇宮裏倒也顯得安靜和平。


    冷暖在這一年多來除了恢複武功,另一件事情便是將地宮的所有路線都走了一遍,她準備再下去一次,全部都走一遍弄清楚每個機關的確切位置以後,便畫出來,作為新年禮物送給夏啟軒。地宮的圖早就已經遺失了,她想夏啟軒要是收到一份這樣的禮物,到時候肯定會很高興。


    而紫衣也依舊是以碧衣的身份進宮來看望冷暖。時間很是頻繁,時常會帶些文書來給冷暖看,請示她的意見。她也會象征性的翻翻,不過從來不看,因為她知道紫衣已經有了解決的方法,隻是來她這裏走個形式而已。


    至於原因,冷暖也猜到了一些,卻從未點破。而這一段時間,越來越頻繁,基本上是每隔兩天她就會進宮來一次。似乎她們都知道將來的結果會是怎麽樣的,所以全部都選擇沉默。


    一個需要絕對權威的封建帝王,怎麽能夠容忍一個那麽有影響力的組織存在?


    可即使是這樣,冷暖每次見到紫衣,她的臉色都很不錯,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受到過多的影響。她知道紫衣對離國的三皇子起了心,可冷暖並不喜歡那個男子。不是他作為質子,冷暖瞧不上他,而是沒有緣由的不喜歡。好幾次冷暖特意的為了這個事情和紫衣找了時間坐下來談,可每次都是不歡而散。冷暖知道,感情這種事情別人說不來,栽下去了就栽下去了,總是要等到被傷透,甚至是傷透了死了也未必能夠看明白。而她,在這方麵並不擅長。


    冷暖在心裏道,各有各的命,隻希望紫衣能夠如她所願吧!


    “娘娘,太後來了。在挽月樓下麵等著!”夏衣上前來給冷暖加了件衣服,躬著身子輕聲道。


    冷暖抬頭望著那緩緩升起的太陽,嘴角彎彎,而後回頭看了她一眼,越來越有規矩,圓滑老練,進退有度,似乎和曾經自己醒過來不久,所要求的紫衣一個樣了!冷暖淺淺的笑著,起身道,“那就走吧!”


    太後坐在上首,目光有些遊離,看到冷暖在下麵行了禮,招了招手道,“坐上來吧!”


    “謝太後!”冷暖俯身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輕移著步子,優雅落座。在這個比狐狸還精怪的女子麵前她不需要裝,任何偽裝都會被她那雙食骨剝皮的眸子給拆穿了。


    太後端著茶,蓋子一下一下的拂著水麵,目光一直停留在對麵從容自若的女子身上,為什麽這個女子能夠這樣安然?永遠在嘴角掛著淺淺淡淡的笑容。難道就不會累麽?這樣的女子陪著軒兒是可以讓人放心的,如果她能誕下皇嗣,為皇家開枝散葉,那麽,自己也就不會強求了。可是一切都不如人意!哎!雖說夏啟軒是皇帝,可她也是希望他能夠做一個快樂的帝王,哪怕現在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兒子。


    在金元寺裏每天伴著鍾聲入眠,聽著木魚聲,一年來,有些東西倒也是明白了。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拿出絲巾擦了擦,輕咳一聲,有意無意的瞟了眼冷暖,“皇上已經在連續在挽月宮宿了三個月了!”


    “是!整整三個月!”冷暖喝著了口野玫瑰蜂mi花茶,看著完全泡開來有些萎靡的花朵,微微皺了皺眉頭,淡淡答道。


    “各宮的嬪妃最近情緒不好,時常會出些讓人鬧心的小事情!”太後端起那杯重新換上來的熱茶,看著冷暖道。


    冷暖淺笑,溫順謙恭道,“太後治理後宮三十幾年,井井有條的,從未出過差錯,就算皇後現在不理事,德妃能力這麽出眾,太後隻需稍稍提點,定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太後皺起了眉頭,端起來的茶杯遮住了她的表情,皇後不理事。作為挽月宮的主子,基本和皇後持平的人——洛妃,她是該出來打理後宮的,可是自己不是說的這個意思,她明明是知道的,不是麽?


    太後垂下了眼簾,看著沉沉浮浮的茶葉,輕歎了口氣,滿是落寞的說道,“哀家很高興你能讓軒兒走出藍妃的陰影,重新的振作起來,為此,軒兒要立你為妃,為挽月宮的主子,哀家也沒有反對。就算你以前不知道,那麽現在你也該是知道挽月宮主子所象征的地位,那是一個連皇後也比不上的位置!”太後側目看了冷暖一眼,聲音轉冷,威嚴雍容不帶情感,“你該知道在這個位置上該做些什麽!”


    冷暖在心裏笑了笑,這才是太後嗎!可是你沒有反對麽?不對的吧!是你反對也沒有效果最後逼不得已才答應了吧!她淺笑著,低聲答道,“我知道!”


    太後沒有計較她的越距。揮了揮手示意眾人下去,繼續道,“他是皇帝,你該知道的。我不反對他有所愛的人,無論是藍妃還是你,隻要是真心實意的對他好,我都不介意!我也希望他能夠快樂幸福!可是在這個基礎上,他該是一個皇帝!你知道嗎?”太後說完,眼神帶著哀傷,掃了冷暖一眼。


    冷暖放下了茶杯,神情自若的彈了彈身上直挺的衣裳。告罪道,“皇上要去哪裏又豈是臣妾可以左右的?臣妾的本分是好好伺候皇上而已!就如太後所說,臣妾是一個山裏出來的不懂規矩的婦道人家,哪裏能明白這麽多呢?”


    太後臉色冷了下來,“你也知道自己是個妃子?皇上今年已經二十有八了,可膝下卻隻有兩個公主,本來你要是能夠誕下皇嗣,哀家也不會來找你,一年多了,你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冷暖嘴角一挑,lou出帶著嘲諷意味的笑來,最近是纏得有些緊了呢!不過,你擔心什麽呢?夏啟軒不久就會給你抱來大胖孫子了吧!


    太後對自己確實也夠寬容了,一年多了,現在才來找自己,冷暖餘光瞥了她一眼,太後對夏啟軒實在是不錯啊!她起身朝太後福了福,“謝太後這麽久來的抬愛!是臣妾不爭氣,讓太後擔心了!”


    太後聽了,麵容稍霽,揚手讓她起身落座。


    冷暖卻話鋒一轉,進來以後就低著的頭這才抬了起來,目光淡然堅定的望著太後,“隻是皇上要去哪裏實在不是臣妾可以左右的,要是皇上去其他宮裏,臣妾也定是不會說上一句話的。要是其他嬪妃為皇上誕下了皇嗣,臣妾也定是欣喜的!”


    “你……”太後一怒,手中的杯子就要朝著冷暖扔去,上好的瓷杯碰在梨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來,溢著清香的茶水晃了出來,緩緩地滴在了那潔白的長毛地毯上,太後用力的握著杯子,最後還是克製了下來,壓抑著怒氣喚了聲“李嬤嬤!”


    李嬤嬤推門走了進來上前扶著太後的手,太後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冷冷的看著冷暖,“哀家好好的來和你說。你卻不聽,別真的就以為你有了皇上的寵愛就可以這樣目中無人了!哀家既然還是太後,就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出現!若不是怕出現藍妃的事情,……”太後冷冷的眸子裏帶著意味不明的深意,輕哼一聲,往外走去,“你自己好自為之!”


    冷暖俯身送了太後出去,而後靜靜的坐在暖榻上,藍妃?今天出現的次數可真是多啊!不過,太後卻不知道現在的洛妃就是當年的藍妃呢!想要自己吃醋麽?可是失策了!


    是啊,不知道的誰能夠想到當年的藍妃沒有死呢?不但沒有死,那張能夠將天不怕地不怕的長公主嚇暈的臉還變成了一張絕世容顏?從一個歌妓變成了萬聖教的聖女?藍妃身邊有個忠心護主的紫衣,而洛妃身邊隻有一個類似於紫衣的夏衣;從前喜歡鮮豔尤其愛紅色的藍妃,現在隻喜歡素淡顏色甚至是偏執於白色的洛妃;以前是安靜淡然永遠讓人忽略的藍妃,現在是張揚肆掠神采飛揚永遠是焦點的洛妃。


    哪怕冷暖的出現是有些蹊蹺,也沒有一個人會質疑甚至是聯想到現在的洛妃就是落下懸崖的藍妃。那群跟在冷暖身邊和冷暖生死相連的隱衛不會說,蔣兢雖然不喜歡冷暖卻也是知道分寸的!


    在獨自一人的時候,那雙神采張揚甚至是帶著跋扈的眸子還是會lou出淺淺淡淡的光芒,會帶上那種讓人不自覺安寧的感覺。如果足夠仔細,便可以發現那容納下世界卻什麽也沒有的眼眸,依舊冷然。


    也許這兩個都是她,也許兩個都不是!(全本小說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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