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冷暖和夏啟軒從岩洞裏出來,天已經完全的黑了,夜卻熱鬧了起來!此起彼伏的是一聲高過一聲的野獸嗚鳴。


    在不遠處的一座山峰上顯示出一個模糊地修長健美的輪廓來,銀衣墨發,加上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整個人被掩蓋在了夜色中。鴿子灰的眼眸暗淡無光,那裏帶著難以察覺到傷痛,定定的望著遠處那一團團的篝火。


    你們生生世世有緣無分,她愛你時,你不愛她;你愛她時,她不愛你;兩人相愛時,卻有著千千萬萬的仇恨;或者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張奕想起沈洧為自己占卜的卦象來,死氣沉沉的眸子卻亮了亮,自嘲的揚起了唇角,是這樣麽?我,張奕,不信!


    暖暖,夏啟軒是不適合你的,愛恨情仇,鏡花水月而已,早就明白的你,總有一天是要離開的,我等著你!張奕在心裏定定的說道,隨即便轉身離開。風揚起墨色的發,銀色的衣袂,空氣裏散發著寵溺的味道。


    夏啟軒往四周掃了掃,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到處都是野獸!他緊了緊手臂,低聲安慰道,“不用怕!”


    冷暖點點頭,攬著夏啟軒,肆意大.笑起來,“你放心吧!它們隻是被這麽多陌生的人氣味給引來的。不過,這是我的地盤,沒有我的允許,他們是不敢進來的!”


    “哦?”夏啟軒低頭,食指輕輕點了.點她的眉心,那一刻冷暖臉上閃現出從未有過的一種神情,平和淡然中帶著說不出的自信和霸氣。他一愣神,隨即吻上了那微微紅腫的唇,調侃道,“這麽說來,暖兒還是這塊山穀裏的女王了?”


    “哼!”冷暖毫不在意的擦幹淨嘴角留下的津液,自豪.的揚了揚頭,“本來就是!”


    天一黑下來,接二連三的狼群就圍了上來,蔣兢一.開始還是有些害怕的,他們的人雖然多,武功也全都不錯,可是,那可都是野獸啊!真的拚命,他們的損失定會很嚴重!好在那些野獸都停在了那栽種著高大樹木的林子外麵。一開始蔣兢和鏡還嚴正以待,以為這是狼群要圍攻,後來見它們雖然不安,煩躁,卻都不越雷池一步,全部規規矩矩的立在外麵的時候,倒是讓蔣兢很是吃了一驚。


    冷暖和夏啟軒說話的聲音並不小,紫衣,蔣兢以.及鏡都聽到了。紫衣白了夏啟軒一眼,滿是自豪的繼續烤著肉。心裏有些不滿,忍不住撅了撅嘴,暖暖肯定是餓了的!夏啟軒真是個大色魔!哼!別讓我逮到機會,否則,……紫衣目光冷冷的撇過夏啟軒,低頭陰笑起來。


    在外圍警戒的.蔣兢和鏡則是不由自主的抬頭,同時望向冷暖,接收到夏啟軒那要吃人的目光才訕訕的調開。


    “你不用將帶下來的人都集合過來麽?這裏的夜晚可是很熱鬧的哦!”冷暖故意俏皮的朝夏啟軒眨了眨眼。


    夏啟軒看了眼圍在四周散發出血腥貪婪氣味的野獸,笑著搖了搖頭,“這些人可是我培養了多年的人才,要是連這麽幾隻獸都解決不了,留在我身邊也沒有用!”


    “那倒也是!”冷暖便不再詢問了,走到紫衣身邊,席地坐了下來,深深的吸了口氣,道,“真香啊!有沒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紫衣側頭笑看著她,“不用,你坐著就好了!”然後從身後拿出那套她穿過的衣服遞給冷暖,“去換上吧!看看你穿著成什麽樣子!我下來的匆忙,也沒有帶衣物,你就將就一下吧!”


    冷暖歪著頭,看著她身上明顯不合身的男裝,哈哈大笑起來,“你說我穿得不成體統,你自己呢?”她拽了拽身上那件大得出奇的外衫,傻傻的笑著,“我覺得這個樣子也沒有什麽不好啊!”


    紫衣白了她一眼,“那你穿不穿?”


    冷暖趕緊接了過來,“穿,穿,當然穿了,紫衣給我的,我怎麽能不穿呢!”


    “我帶你過去!”夏啟軒上前來,俯身抱起冷暖,飛掠而起,回到了岩洞裏。說不得那種情景下兩人再次溫存一翻。夏啟軒卻也顧及著冷暖的身子,很快便帶著冷暖下來了!


    坐在地上,冷暖咬著烤的金黃色澤的魚,嘖嘖的說著,“實在是好吃!”


    夏啟軒便陪在一邊,時不時的會抱抱冷暖,替她擦擦嘴角的油漬。


    紫衣聽了冷暖的話,心情愉悅,在另一邊更加努力的烤著食物。


    紫衣掃了眼隱在瀑布後麵的岩洞,對冷暖道,“暖暖,你每天是怎麽上去的?”話剛剛落音,她便後悔了。她隻是心裏擔心,所以想要知道冷暖在下麵的生活,想著自己要是開了個頭了,暖暖也好順著說下來。卻沒想,這個問題似乎不該問出來,至少不該這個時侯當著夏啟軒的麵問出來。如果暖暖真的是聖女,按著這個樣子,那麽暖暖該是有武功的。


    夏啟軒其實早就意識到這個問題了,那個岩洞非常的隱蔽,雖在水簾後麵,卻不潮濕,空氣也清新,帶著淡淡好聞的水腥味,在懸崖下走了這麽多地方,這個地方是最適合居住的。可是洞口那麽高,瀑布下深潭的水異常的冷,暖兒一個弱女子要上去實在是很困難!他薄唇微抿,也看著冷暖,等著她的答案!


    冷暖撅了撅唇角,“我就這麽不讓你們信任麽?不過是進個洞而已,有什麽好困難的?等著啊,讓你們瞧瞧!”說完便將手中的烤魚遞給了夏啟軒,起身朝深潭的另一邊走去。


    紫衣笑意盈盈的看著從樹叢裏鑽出腦袋來的冷暖,哭笑不得的搖頭,暖暖,可真是……哎!算了,要是暖暖不這麽古怪聰慧,在崖底這麽久,早就該屍骨無存了吧!


    冷暖當然沒有用武功,她雖然知道自己有武功卻不大會用,偶爾幾次在情急之下,胡亂的使幾招來,卻常常弄得自己胸悶甚至是吐血。輕功倒是被她胡亂的摸索下,練得比豹子還快,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輕功是不是真的不錯,因為她沒有什麽大概的意識,隻知道自己每次逃跑的時候,比所有的動物快就是了!


    至於她為什麽要隱瞞下來,其實她也解釋不清楚,隻是覺得不讓眾人知道的好!


    那根藤條非常的隱秘,比起那個洞口來說,藤條要隱秘多了!對於一般人來說,即使真的眼尖的看到了水簾後麵的岩洞,卻也是很難上去的。且不說洞口的高度,就是那一潭寒水即使是紫衣也不一定能熬得住,遊泳過去再爬上去也就不太可能了。若是像鏡那般的高手,一切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什麽都不是障礙,即使是防也防不住的,何必做這些多餘的事情呢!


    對於這些讓人驚歎的布置,冷暖也是在身子恢複不久,被心中的那根細微的絲線牽引著才發現的,她不得不再次為那個獸一般的男子折服!她堅信,人類的智慧在任何時候都會挖掘發揮出來,而且越是艱險越是淋漓盡致。


    夏啟軒抱著從樹上滑下來的女子,滿是讚賞,“暖兒果然永遠都是這麽的聰明,不會讓人擔心呢!”


    冷暖吻了吻他揚起的嘴角,撒嬌道,“誰說的,要是你在,我才不會去想這些呢!”


    “那是!我在,我也不會讓暖兒去想這些的!我會好好保護暖兒!”夏啟軒摟著冷暖,在她耳邊低低的宣誓。目光柔和得極欲滴出水來,甜膩而溫馨,夾雜著歉然和心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冷暖察覺到了,故意打破這個帶著傷感的柔情畫麵,她突然從夏啟軒懷裏鑽了出來,眼眸晶亮,帶著驚喜,“夏啟軒,我似乎長高了,你覺不覺得?”說著便用手在她和夏啟軒之間比畫了起來。


    冷暖不說,夏啟軒倒還不是很注意,這麽一說,心裏的那一絲怪異便全都湧了出來,暖兒以前隻是到他胸前,現在卻快到了脖頸了,他有些不可思議的打量著冷暖。冷暖卻高興的笑了起來,一邊點頭一邊呢喃道,“我長高了呢!我今年才十七歲,應該還有長!”


    夏啟軒便釋然了,確實如此,暖兒連容顏都能改變,長高又算得了什麽呢?至於容顏會變的原因,他當然也是想到了的。他接觸到的江湖中人並不少。聽到紫衣叫聖女,心裏更加明白,立即就吩咐人傳信給了離國的尊使。冷暖什麽都不記得,或者說,冷暖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又怎麽會知道這具身體以前的事情呢!所以最好的便是找出那個知道她以前的那個人來!雖然夏啟軒也不在意冷暖這具身體到底是怎樣的身世!可總歸是查清楚了才能更加的安心,安他的心,也安暖兒的心,不是麽?


    夏啟軒在她額間落下一吻,溫柔的笑著對冷暖道,“是啊!暖兒又長高了!”頓了頓,英俊的臉上帶著痞笑,故意壓低了聲音,“這樣我抱起來,吻起來就更加方便了呢!”


    冷暖輕推了他一把,而後埋在他懷裏滿足的笑了起來。


    上去的時候還是遇到了些困難,崖壁過於陡峭,一個有武藝在身的人,攀著繩子上去可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可要是再在身邊帶上一個人,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


    還不到一半的時候,冷暖在夏啟軒的背上便感受到他劇烈的喘息了,而且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如果不是眾人等著,可能早就落後不知道多少了!


    冷暖擦了把夏啟軒臉上的汗,輕聲道,“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讓紫衣帶我一段路程好了!”


    “不行!”夏啟軒想都沒想便拒絕了,他要親自帶著暖兒上去,不用任何人幫忙!他相信自己堅持一下是可以的!


    冷暖頓了頓,垂下了眼簾,她知道夏啟軒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況且還是在他覺得萬分愧對自己的時候,自己怎麽勸解都不會有用的。便伸手抓住了前麵的繩子,“夏啟軒,我們一起上去!”


    夏啟軒停下,側頭望著冷暖,汗水在陽光下折射出繽紛的色彩,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因為激烈的運動帶著一層朦朧的紗膜,涼薄的唇角微微揚起,“好!我們一起上去!”而後對眾人道,“你們都盡快的上去!無需等著朕!”


    蔣兢在他旁邊,臉色一白,握著繩子的手鬆了鬆,身子明顯的搖晃一下,“皇上?您可是夏國國君,怎可置身險地?”


    夏啟軒的堅決他看得到,雖說這個藍妃實在是太過複雜了。不過,要是這個女子真的是萬聖教的聖女,那對於皇上來說實在是好處很多的!就算不是,皇上至少也可以走出消極困頓,女子的品行,這麽久以來還是明白一些的,就說在長公主故意使計讓她出宮這件事情上來看,她就有資格呆在皇上身邊的。在他看來,妃子,無需容顏家世,一個有大局觀念還為皇上著想的妃子,就是合格的。


    “難道朕的話,蔣將軍沒有聽清楚麽?”夏啟軒冷冷道。


    蔣兢垂了頭,卻沒有服從,“皇上可是身係夏國的千萬黎明百姓,還請皇上能三思而後行!”乘機將餘光投向了冷暖,要是這個女子真的合格,那麽此刻該做些什麽說些什麽是曉得的。而且,這也是個考驗她的機會,既然準備接納了她,那就該徹底的明白知曉。他可不想再一次的看到皇上為她病倒幾個月!更加不想看到皇上眼中的傷心絕望,那種暗沉讓他的心都是顫抖的,灰暗得沒有一絲希望,整個人即使是在陽光下,也是冰冷刺骨的。


    冷暖目光輕飄,眸子黑得發亮,她將身子盡可能的轉移到繩子上去,對於蔣兢看她的意圖心裏明白得很,雖然不悅,卻表示諒解。要是自己也會這麽做的,不是麽?


    “夏啟軒,你把人都弄上去,要是出現個什麽毒蟲蛇蠍的,哪個來解決?難不成你還把我丟下去啊!”冷暖嬌嗔了他一眼,淺淺淡淡的說道。


    夏啟軒也覺得剛剛的舉動甚為不妥,雖然他覺得可以將暖兒帶上去,可是並不代表讓暖兒擔心受怕,萬一自己真的支撐不住,難不成還真的和暖兒一起掉下去不成?


    “那就聽暖兒的,蔣兢和鏡留下來,其他人上去!”夏啟軒說著開始往上爬去,不再理會眾人。


    蔣兢知道,這是自己能夠爭取來的最好結果了,也不再多說什麽,跟著夏啟軒爬了上去,護著夏啟軒才是最重要的。


    紫衣自是跟在冷暖身邊的,自從和夏啟軒下了懸崖,她便我行我素的沒有聽從過夏啟軒的指揮,一切都是以冷暖為中心的,夏啟軒也知道她是為了冷暖好,況且自己確實是沒有保護好暖兒,心裏愧疚,便沒在這件事情上多說什麽。


    自從冷暖強行運功減輕重量有時候還用上一份力來,夏啟軒便輕鬆多了,上去的速度雖說沒有提起來卻也一直保持著。到了崖頂,有個半弧形的坡,此刻腳要離開崖壁,用不上力,隻能借著手上的繩子使用輕功,一蹬而上。


    蔣兢先一步上去,紫衣隨後,雖然爬了萬餘丈的懸崖,隻除了夏啟軒臉色有些蒼白,其他人倒也不是很累,隻是那顆心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便是了。


    鏡在夏啟軒他們後麵,腳定在崖壁上,“冷姑娘,您把腳放在屬下肩上,放開繩子,屬下用力送您和皇上一程!”


    至於為什麽稱呼冷暖為姑娘,而不是娘娘便是夏啟軒一開始吩咐了的。他在心裏已經盤算好了,況且冷暖也和他說她自己不再是藍挽兒,而是冷暖,要是這樣子進宮,豈不是太過委屈?況且,他還想正正式式將冷暖娶回去呢!別說他和藍挽兒沒有儀式,就是真的有,那個也不是冷暖。


    龐寅早就聽了上來的人說過皇上帶了一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上來,此刻見鏡如此說,也在上麵道,“皇上,屬下將繩子再往上拉一些,然後帶力,您就和著鏡的力道一起上來!”


    夏啟軒本來是想讓冷暖將容顏遮起來的,冷暖卻冷著臉說他嫌棄她,還編什麽謊話來騙她,夏啟軒無法,隻說等她上去看了以後便要將臉給遮起來。冷暖無所謂的點頭表示接受。


    夏啟軒數一二三,龐寅和鏡同時使力,夏啟軒腳一蹬,便帶著冷暖躍起,在空中劃起一個優美的弧度,落在了崖頂。


    眾人俯身跪下請安,郭忠急不可耐,卻還是規規矩矩的跪下磕頭給夏啟軒請了安,而後,在夏啟軒一聲“起來吧!”一躍而起,那速度倒是比兔子跑得還快,趕到了夏啟軒和冷暖身邊,滿臉笑容卻帶著哭腔,“可急死奴才了!娘娘……”


    郭忠的話堵在了喉嚨裏,臉上是驚豔,伸出去準備托著冷暖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而後沮喪的垂下了頭去,卻乖覺的沒有詢問,側身轉口道,“皇上可是累了吧!奴才已經吩咐人備好了熱水,皇上先去洗了用膳呢?還是先用膳?”目光卻怎麽也調離不開冷暖的身子。腦海裏有著無數的疑問,為什麽娘娘沒有上來?而是帶上來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


    郭忠雖是夏啟軒的近侍,很多事情卻是不會讓他知道的,隨著夏啟軒下去的都是不會在眾人麵前lou麵的隱衛,這些人即使是得了什麽消息,那也隻會報告給龐寅或者是親自報告給夏啟軒,其他人是不會有機會知道的。


    龐寅上前,目光在觸及冷暖時,失去往日的穩重,驚叫出聲,“是你!!!”(全本小說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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