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拿著今天的報紙走了進來。


    兩位男女主人都沒在家,伊莎便展開報紙看了起來。


    《雲市早報》的頭版頭條就是省城藝術中心舉辦的交響樂表演,上邊極盡讚美之詞的描述了這場成功的演出。


    要不是樂團指揮如今定居在雲市地方上,蒙馬利特樂團當中有不少的中國樂手,雲市媒體還真不一定會進行報道。


    相比之下,省城媒體的覺悟就高多了,怎麽也是提高精神文明建設的好題材。不隻是報紙,昨天晚上甚至還有電視台的人去進行了錄影。隻不過什麽時候會播出,就不一定了。


    胡曉雯家除了訂閱了當地的報紙之外,還訂閱了一些雜誌。這些雜誌有的是周刊,有的是月刊。都是克拉倫斯感興趣的類型,有音樂、時尚、商業等。雖然時效沒有即時播出的新聞快,但是勝在內容全麵。


    盡管昨天晚上已經知道了演出順利的消息,今天看到報紙上的具體描述,伊莎還是由衷地為雇主感到高興。


    看完頭條內容之後,她把報紙折疊好,放在閱讀架上。


    這份報紙雖然號稱早報,可到手裏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對此,一家人都感到很無奈,卻誰也沒辦法。


    桃溪村訂閱報紙的人家不多,送報紙的派送車要從縣城出發,沿途按著鄉鎮送報。等送到了姚仙鎮之後,再由姚仙鎮的派送員送過來,可不就到了九點多鍾。


    也隻能等到高速路修好了,雲市的早報才能真正的成為早報。


    演出結束之後,克拉倫斯又在省城逗留了一天,和好友以及樂評人們舉行了一個小型的聚會。


    音樂家們並不一定不食人間煙火,適當合理的和同圈人進行交往,積累眾多人脈,有一個好名聲,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一次能邀請了這麽多有分量的樂評人,都是因為車禍前克拉倫斯在圈內經營的好。以前頹廢的時候就不說了,現在重返樂壇,該撿起來的還得撿起來。


    陪著丈夫一晚上周旋在陌生人當中應酬,胡曉雯感覺自己的臉都要笑僵了。克拉倫斯心疼她,半途打發她回酒店休息。猶豫了一下,胡曉雯還是決定堅持到底。


    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音樂家的家眷,為丈夫分擔是分內的事。逃避雖然落得一時的輕鬆,卻可能埋下長遠的隱患。


    至少,在聽到她決定要陪到最後的時候,克拉倫斯露出的笑容和他親吻在自己唇邊的熱度,就讓胡曉雯感覺這一晚上值了。


    他們回到桃溪村已經是第三天了。難得來省城,胡曉雯在克拉倫斯的陪伴下掃了一堆嬰兒用品,提著大包小包的進了家門。


    丁丁兩天兩夜沒有見到爸爸和媽媽,小嘴撅著一臉愁悶。那小模樣,又逗趣,又招人疼。


    胡曉雯好笑極了,把手裏拎著的東西往走廊裏的置物架上隨手一扔,衝進衛生間洗了洗手就去抱孩子。


    “兒子,想媽媽了沒有?”胡曉雯一抱起軟軟的兒子,就把臉貼了過去。


    聽到熟悉的聲音,聞到媽媽身上散發出的好似青草般的香氣,丁丁立刻興奮的揮舞小手小腳。


    “哈哈,就知道你想我!”


    客廳裏妻子和兒子黏糊,克拉倫斯手上拎著東西進了玄關。


    路過置物架的時候,沒有放好的袋子突然滑落了下來。克拉倫斯眼疾手快的伸出空著的左手去抓。裝滿東西沉甸甸的購物袋綴著他的手狠狠的往下一沉。


    克拉倫斯下意識握緊拳頭,隨後腦袋裏閃過一個念頭。他想起這隻手受傷了,使不上力的手指會讓袋子從手上掉下去。


    結果,臆想當中的事情沒有發生,袋子好端端的掛在他手上。


    克拉倫斯緩緩提起手臂,把東西在置物架上。他抬起手,反複的抓握手指。


    “怎麽了?老板?”戴維恩手上也拎著幾個袋子進來了。


    克拉倫斯眼中閃過激動,他竭力鎮定的說:“沒事。”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那樣,他期望已久的奇跡終於發生了。


    這一天,他並沒有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家人。而是選擇在第二天一大早出門,和戴維恩又去了一趟省城。


    他告訴胡曉雯他是例行去做檢查,到了醫院卻直接掛了曾經在他康複期間做他主治醫生的門診。


    因為是提前在網上預約好的,他不用排隊,直接被領著做了檢查。等到下午的時候,就已經拿到了詳細的檢查結果。


    “如果不是兩三年前就一直做你的醫生,一直看著你恢複過來,我一定不敢相信你的手曾經受過那樣的創傷。”看著檢驗單,醫生不可思議的說。


    “怎麽樣?”按捺心中的急切,克拉倫斯問道。


    “我想經過一段時間康複訓練,你的手指基本上能夠恢複到不影響生活的水平。”這樣的事例太過罕見,醫生從來沒有見過,他擔心判斷錯誤,給出了最為保守的回答。


    克拉倫斯抿了抿唇角,聲音略帶顫動地說:“我的手,還能彈鋼琴嗎?”


    “很有希望。”醫生說道。


    克拉倫斯被巨大的驚喜抓住了,一團團的煙花在他腦海當中炸開,在原地愣了很久,才在後邊病人不耐煩的催促當中回過神。


    他腳底下簡直軟綿綿的,要不是極強的自製能力,說不定他就要狂喜的跳起來。


    “這太好了,老板!”戴維恩也高興極了。


    “嗯。”克拉倫斯聲音虛幻的回了一聲,他感覺就好像做夢一樣不真實。被判了死刑的手指,就這樣突然的恢複了活力。


    “……”難得見老板這樣,戴維恩即使能夠理解,也覺得特別不習慣,“要定一家酒店住下嗎?”


    他掏出手機。


    “不,不。”克拉倫斯回過神來,語氣堅定的說:“回家!”


    戴維恩吃了一驚,這會兒臨近下班晚高峰,等到趕回桃溪村很可能已經過了午夜。


    不過對方是老板,他隻能執行命令。


    用手機定了最近一班高鐵的票,出了醫院打了個車倆人就往火車站趕,踩著點的登上了列車。


    克拉倫斯等不及要跟胡曉雯分享這個好消息,他想要第一時間,麵對麵親口告訴她!


    早上克拉倫斯一說去做檢查,胡曉雯就猜到了什麽。


    要不然在省城的時候不說,怎麽才回來就要又往那邊跑一趟。


    胡曉雯滿腔忐忑,既有興奮,又有不安。


    她知道,她做的這個事情很冒險。一個不慎,很可能會引來懷疑的目光。


    靈霧是很神奇,不過卻隻能強健本身的機能,讓身體細胞重新變得活躍。但是卻不能夠讓斷掉的肢體再生,也不能夠讓壞死,僵硬的部分複活。所以接駁過的肌腱和神經恢複得和以前一樣,除非是剛剛做完手術就來,像是克拉倫斯那樣車禍五年後再來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他的手卻好了。


    這是一件很不可思議,很不科學的事情!


    盡管桃溪村裏邊靈霧帶來的不可思議事件很多,可是從來沒有哪一件離她的生活這樣近。具體的說,距離她和克拉倫斯兩個人這麽近。


    晚上十點,她帶著不安躺在床上。


    原本以為克拉倫斯會在省城住一晚再回來,那樣她能有一天的緩衝期。卻沒想到克拉倫斯會這麽性急,竟然會坐夜車趕回來。


    等著等著,胡曉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晚上一點,克拉倫斯和戴維恩回到了西式別墅。


    睡在院子裏的淘淘聽見動靜,從洋房外觀的狗窩起身。


    它知道是這個家裏的人回來了,並沒有叫喊出聲,而是悄悄地走到車旁,衝下車的倆人搖尾巴。


    “好乖,好狗~”戴維恩彎下腰,抱著淘淘揉它的腦袋。


    淘淘興奮的搖動尾巴,在戴維恩保證天亮之後會帶它去河灘玩耍才乖乖回到自己的狗窩裏。


    “淘氣包真是聰明,又善解人意。”戴維恩忍不住想。


    對他來說,“tao”這個音要發得準確太難。弄明白它的名字的含義,戴維恩直接叫它淘氣包。


    他的老板可沒注意他在原地感慨什麽,進了家門直接快步的上了樓。


    帶著薄薄的水汽和淡淡的土腥味,克拉倫斯跪到床邊,抱住了他的妻子。


    胡曉雯驚醒:“嗯?回來啦?”然後她皺了皺鼻子,遲疑地說:“下雨了?”


    “嗯,毛毛細雨。”克拉倫斯鼻息急促的說。


    “檢查結果怎麽樣?”她期待得問。


    “很好!”克拉倫斯抱著她的肩膀很緊,臉龐緊緊的挨著她的,“醫生說,好好複健,恢複到常人水平不成問題。如果效果很好,彈琴也是可以的!”


    “哦,那很好啊!”胡曉雯說,隨後覺得自己的態度不夠熱烈,又加了一句,“我是說,真是太棒了!”


    克拉倫斯彎起了唇角,直起身,他捧著妻子的臉龐深深地親吻。


    這掩飾的水平太差了,幸好他從來都沒想過要揭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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