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郭亮深入農戶進行調查的時候,縣公安局會議室裏煙霧繚繞,參加會議的人員一個個眉頭緊皺,就是門外走廊上站崗執勤的警察也是一臉的嚴肅。


    這次“729殺人案”案情分析會的級別非常高,與會人員有省、市、縣三級公安機關的主要領導、刑偵專家和破案能手,此外還有其他市縣領導。省公安廳刑偵局局長熊達能親自主持會議。


    到會領導有省公安廳技偵處處長陶翔、紹城市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湯正帆、紹城市公安局局長王展、紹城市公安局刑偵支隊隊長王新民、雙清縣縣委書記肖國華、縣政法委書記薑鵬、縣公安局局長馬小奎、縣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古向春、主管治安的副局長許金鵬、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王海、……。


    本來這件導致二人死亡的殺人案是不用驚動這麽多省廳領導出麵的,甚至市局也沒有必要派出如此強大的力量。其根本原因是這件殺人案與新上任的省長朱軍扯上了關係。第一次出來調研就遇到這麽倒黴的事,就在他考察的縣城出現了二個人被殘忍地砸死,真有點晦氣!


    雖然朱軍省長沒有片言隻語說公安廳在維持社會治安方麵不力,但他對死者表示了同情,也稍微過問了一下他們的冤情何時能得到伸張,還用商量的口氣問二個月內是否可以破案。朱軍的關心讓公安廳上下都感到了壓力,公安廳的領導現在是不敢奢望在新省長麵前圖表現了,隻求朱軍能看著全體幹警認真工作的份上不留下惡劣印象。


    於是,全省公安係統的精兵強將陸續派往雙清縣。省公安廳刑偵局局長熊達能這次不僅僅一種督導,更多的是直接指揮、具體參與。他手下的官員和公安幹警就更不用說了。


    整個會議室有三十多人,但除了輕微的抽煙吧嗒聲、落地似空調的振動聲,其他什麽聲音也沒有。


    熊達能咳嗽了一下,說道:“大家的心情我理解,案子不破我們都有壓力。我們省廳的壓力不見得比你們小。但是,壓力應該是促進我們加快破案進度的動力,而不是用來打擊各位破案信心的。大家苦著臉有什麽用呢?破案時限是死的,但我們的人是活的。”


    見大家的情緒依然低落,熊達能繼續鼓勁道:“隻要我們將群眾發動起來,把工作做細,我相信這件案子一定能破。今天上午我們不就在垃圾堆放站找到了二名死者的衣物嗎?這就是一個突破,這就是我們公安幹警起得的了不起的成績。”


    但他的話效果依然有限,無奈的他停頓了一下,覺得搬出以前的老辦法,說道:“既然大家都不說話,我先采取一個老辦法。在這個辦法開始前,我提議由雙清縣公安局局長馬小奎同誌就目前掌握的情況向大家再匯報一次,雖然大家手頭有這個資料,但資料畢竟是資料,讓馬局長說一說,也許讓我們能有一些新的思路,也讓大家休息休息一下腦子。馬局長,你說說。”


    縣公安局局長馬小奎這幾天幾乎被這件案子逼瘋,縣委縣政府不斷打電話催問,市公安局也不時要他匯報。可案子到現在都是迷茫的,殺人凶手依然沒有確定,隻是應付性地將女性死者的丈夫作為犯罪嫌疑人,但那家夥如入地了一般,到處翻遍了也找不到他的蛛絲馬跡。更別說從他身上找到什麽證據了。


    可以說,專案組到現在甚至連偵破方向的無法定下來。見省刑偵局局長點將,馬小奎點了點頭,說道:“在省公安廳、市公安局的大力幫助和無私……”


    馬小奎先廢話了一通馬屁,然後才說起729殺人案的有關情況。說完這些基本情況後,馬小奎接著表白自己和自己的手下如何的努力,他說道:“……,雖然白天天氣酷熱,晚上蚊蟲叮咬,但我們廣大公安幹警以苦為樂,以苦為榮,變壓力為動力,從局領導到普通民警都奮戰在第一線。從昨天早上開始,我們借助上級的技術力量,在臭氣熏天的垃圾堆放站裏翻查了幾百噸生活垃圾,花了整整二十七個小時,吃住在垃圾場,這才找到二名死者生前所穿的衣物……”


    大家開始都還認真聽著,借此休息休息緊繃的腦筋,但聽到馬小奎的話裏不斷穿插那些無用的屁話,幾個專家出身的人就開始有點不耐煩了。一道道不怎麽尊敬的目光朝他和他身邊的人掃來。


    市公安局局長王展顯然也發現了這個情況,連忙插言提醒自己的這個親信道:“馬局長,你就從技術方麵談談死者身份的追查情況,以及你們的其他進展。”


    馬小奎其實也知道大家的情緒,可沒什麽可說的他隻能這麽廢話。聽了王展的話後,他抬起頭看了眼前的人一眼,說道:“女性死者生前是我們縣雙清酒廠的下崗職工,自從下崗之後沒有再就業,也沒有做小生意,據我們的調查,周圍的鄰居反映,她下崗之後經常帶不同的男人回家過夜。她和她丈夫的婚姻名存實亡。


    但她與周圍的鄰居人緣關係一般,沒有聽說過她有什麽仇人,即使她帶男人回家,周圍的鄰居也隻是背後對她有看法,但沒有上升到仇恨甚至殺人的程度。


    男性死者的身份現在尚無法確認,隻能排除是雙清縣城的。我們正在全縣進行排查,最終結果可能還要三四天……三天才能出來。我們的從垃圾堆了找男性死者的衣物有:深藍色牛仔褲一件、灰色內褲一條、帆布皮帶一根、皮涼鞋一雙、白色背心一件、錢包一個。白色背心前後寫有大小的數字5,錢包裏有現金三十七元。


    刑偵專家對找到的衣物進行了技術分析,加上之前的驗屍,我們得出如下結論:男性死者經濟情況一般,不是從事體力勞動的職業者。身上有三處陳年傷痕,但都是輕傷、輕微傷遺留下的。……,符合無職業流民的特征。”


    馬小奎繼續說道:“我們對女性死者的丈夫進行了大量細致的調查,有街頭小販證實此人於7月29日五點左右淩晨從案發場所所處的小巷子出來,然後沿著街道步行了一段距離。


    此人以前是縣紡織廠的保衛人員,五年之前自己辭職成為無職業者,在縣城呆了半年後開始南下廣州、深圳尋找工作。我們沒有查到他的有固定的職業和工作場所。據周圍鄰居和他以前的同事、朋友反映,他們聽說此人在外地拐賣婦女兒童並以此為生。但我們在各地公安機關都沒有查到相關他的案底記錄。”


    ……


    省公安廳刑偵局局長熊達能見馬小奎匯報得差不多了,用目光示意他停下來,然後說道:“好,大家聽得也差不多了。我提議采取的辦法是我們來一個正反二方的辯論。辯論的一方是支持女性死者的丈夫有最大的行凶嫌疑。辯論的另一方則否認女性死者的丈夫是犯罪嫌疑人。現在大家先回想一下,然後自己確定是那一方。……,可以了嗎?好,現在誰先發表自己的看法?”


    熊達能說完,眼睛慢慢地從與會者的身上掃過。當他的目光與市政法委書記湯正帆的目光相遇時,湯正帆點了點頭。


    會場安靜了一會,不久雙清縣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古向春舉起手,說道:“我來說幾句,算是拋磚引玉吧。我讚成將女性死者丈夫列為最大嫌疑人,我建議繼續集中精力將其追捕歸案。原因有三點:……”


    在這種場合發言既可以引起領導的注意,為自己進步撈到分數,又可以避免上級領導過早表明態度的難堪。雖然在案情分析會上站在哪個立場是純技術問題,站正確與站錯誤都沒有多大的關係,破案之後也沒有人說起這事,畢竟這隻是純技術討論,並不是官場上站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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