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麽一打岔,應飛揚的練劍的興致已消,心中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雖沒有什麽根據,可應飛揚想了想,不自禁的便往慕紫軒客房的方向而去。


    如今慕紫軒是正天盟的盟主,正道中聲名煊赫的棟梁人物。但對慕紫軒有一定了解的應飛揚,卻知曉他這師兄未必像外人眼中那麽光鮮……


    慕紫軒崛起的太快,短短數年間聲名鵲起,而擋在他路上的,無論是衛無雙還是清嶽,都一個接一個的自行倒下,一路順風順水,如有神助。順得讓應飛揚都起了疑,可卻也抓不住任何馬腳。


    這次也一樣,範無疆深夜外出,應飛揚隨便都能替他想到許多合理解釋,而範無疆所來的方向,也並不是隻有慕紫軒的客房。但應飛揚已產生了一種捕風捉影的心態,一旦有什麽不對勁的事,就先往師兄身上聯想。


    但見應飛揚身形飄忽,如做賊一般,輕手輕腳的接近慕紫軒的住所。


    慕紫軒如今身份非同一般,萬象天宮自不會怠慢,給他安置的客房也是一等一的雅致。


    院中有山有竹,掩映成趣,月色之下別添清輝。屋後,水榭亭台嫋然立於一池春水上,勾起的簷角好像要留住中天之月。


    此時屋門緊閉,內中並無火光,看不出什麽異常。


    應飛揚便又從後麵繞來,足點清波,躍至水榭亭台之上,從這角度看去,窗戶輕開一縫,透過縫隙,床上隱約可見一道酣睡人影,傳來輕微鼾聲……


    應飛揚一無所獲,輕飄飄的從亭子中落下,心中暗忖,“看著並無什麽異常,是我來晚了,還是我多心了……”


    就在此時,應飛揚忽然背脊一涼……


    亭台之下,水麵平滑如鏡,映出了他,映出了中天之月,也映出了他背後,悄無聲息浮出水麵的怪影……


    瞬間,由動轉靜!


    應飛揚猛然回身,星紀劍化現而出,與此同時,背後勁風湧動,怪影從水麵騰躍而起,如攻城車一般狠狠向他衝來。


    “鏘!”得一聲交擊,應飛揚橫劍胸前,擋下衝撞的一擊,但卻覺一股洶湧巨力傳來,虎口震得發麻,腳下止不住退勢,被生生從亭中擊飛,落入水中!


    而落水刹那,借著月光,他看清了那條怪影的形貌。那怪影像極了扁頸蛇(眼鏡蛇),身形卻放大了數十倍,身軀足有碗口粗細,每片青黑色的鱗甲都在月光下折射出幽冷光芒,更奇的是,它脖頸之上,竟如樹開叉分枝一般,足足生了七個猙獰可怖的腦袋!


    “這是什麽怪物!!”


    帶著這個念頭,應飛揚已墜入水中,隨後又聞“噗通”一聲,水波四濺,那七頭怪蛇亦緊追入水。


    怪蛇一入水中,動作就變得靈敏無比,尾巴甩了幾甩便追上應飛揚,隨後七隻腦袋同時張開嘴,露著森森獠牙,向應飛揚撕咬而來!


    應飛揚雖想浮出水麵,但此時被逼迫的毫無餘暇,隻得憋一口氣,手中星紀劍一轉,施展淩霄劍宗的弱水三千劍。


    應飛揚身如遊魚,長劍則化為流水,無形無相,飄忽不定,攪動一池春水。弱水三千劍以水形入劍,道道水流如劍氣一般,射向七首怪蛇。


    怪蛇頭部連受劍擊,但抖了抖被擊中的腦袋,便又張口攻來,攻擊雖無章法,但動作迅捷,角度刁鑽,更兼勢大力沉,應飛揚縱然劍法卓絕,在水下也難與這怪蛇爭鋒。弱水三千劍隻能勉力守住周身。。


    “這池塘,怎還未見底!”


    應飛揚落於下風,被逼得不斷下沉,本想踩到塘底,便能穩住下盤,重組攻勢。哪想池塘遠比他想得深,竟不是一潭死水,而是與青城山水脈相通的活水。


    就在心中焦急之際,忽然,肩膀傳來一陣錐心刺骨的劇痛!疼得應飛揚險些把憋得那口氣嚎出。


    水底越來越深,已是月光找不到的地方,應飛揚的雙目漸漸難派上用場,多半靠用身體感應水流變動來判斷七首怪蛇的攻擊。


    但七首怪蛇也非隻懂莽攻,竟然分出一首,在不擾動水流的情況下慢慢逼近,從料不到的角度突施襲擊,應飛揚無從防備,已然中招!


    但應飛揚性情堅韌,硬生生將疼痛壓下,手中長劍一震,迸射萬千佛光,如一輪大日落入池塘一般,散發璀璨耀目光芒,正是達摩神劍初式――佛光初現。


    佛光化作璀璨劍氣,迸射四方,從怪蛇鱗甲縫隙中刺入,而怪蛇好像十分畏懼佛光劍氣一般,一邊甩著七個腦袋,搖頭晃腦躲避佛光劍氣,一邊發出“嘶嘶”的哀鳴聲。咬在應飛揚肩頭的蛇口也鬆開。


    應飛揚趁機足一蹬水,退出怪蛇攻擊範圍,隨後卻又覺腳下一穩,足下已踩到了池塘底!


    腳一踏穩,應飛揚心中也有了著落一般,恰此時,七首怪蛇又張著巨口再度攻來。


    便見池塘之下,應飛揚雙足紮地,沉腰拔背,身上骨骼“劈劈啪啪”在水中悶響,整個人如一張開滿了的勁弓。


    而雙手則是持劍如擎香,劍上氣芒暴漲,一道純正、恢弘、祥和中,又帶有“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這種佛門霸氣的劍刃赫然成形。


    七首怪蛇迅速接近,應飛揚卻如參禪一般。穩然不動。八尺,七尺,六尺……


    就在怪蛇咬來一瞬!


    “砰!”水麵下好似引爆了一擊悶雷。


    應飛揚雙足蹬地,人劍如一,帶著一圈圈迅速擴散的漣漪箭射而出。


    道門“氣貫龍虎”的發力方式,和佛門“天佛降世”的行氣手段。佛門道門兩大強招,一者主外,一者主內,被應飛揚不可思議的融合在了一起,隨著一聲驚爆悍然出世。


    借著還未散盡的佛光,應飛揚銳眼鎖定目標,劍刃所指,正是七隻蛇首交匯的七寸之位。


    天佛降世之招本是借著引力自天而降的招式,應飛揚用氣貫龍虎的發力方式代替引力,使得這招變成了從地直衝向天,以著磅礴無匹之勢直刺,怪蛇身上堅硬的鱗甲此時形同虛設,被輕而易舉的貫穿身軀!


    劍刃透體,怪蛇嘶聲一嚎,十四隻眼睛同時疼得赤紅,又探出兩個腦袋,咬住了應飛揚的脖頸和肩頭。


    而應飛揚鼓足最後一口氣,去勢不見絲毫停歇,如角力一般頂著巨蛇不斷向上衝去!


    “轟!”水麵爆開,一條水柱炸起,應飛揚在氣用盡的同時衝出水麵。卻覺得劍刃一空。


    炸開的水滴又如雨飄下,而應飛揚換了口氣後,卻驚見意外一幕――被他頂在劍上帶出水麵的巨蛇不見了……


    應飛揚翩身落在一浮萍之上,皎潔月光之下,池塘漣漪收攏,漸漸恢複平靜,卻不見七首巨蛇蹤影……


    應飛揚環顧四周之際,卻聞一聲:“我說,半夜三更的,你來我這鬧騰什麽?”


    轉眼便見慕紫軒披著衣服趿拉著鞋在池塘邊,一副困得睜不開眼,卻又被吵得睡不住的瞌睡模樣。


    “慕紫軒,你搞什麽鬼,那條蛇是不是你的!”應飛揚卻反喝問道。


    “什麽蛇,什麽我的?莫名其妙啊你?”慕紫軒一臉不解道。


    “裝什麽蒜,就剛才巨蛇,七個腦袋,這麽長的,你沒看到麽?”


    慕紫軒嗤笑一聲,道:“什麽七個腦袋的蛇,你夢遊的吧,我聽到動靜,吵得睡不著,便出來查探一番,結果水麵炸開,隻見你蹦出來,哪有什麽七首巨蛇?”


    “嗯?”應飛揚心頭一疑,側首看向方才被咬的傷口,錐心的疼痛還在,但身上哪有牙印傷口?


    “是幻術?”應飛揚一時隻能想到這個解釋,可又隱隱覺得並不是幻術這麽簡單。便縱身上岸,一邊擦著慕紫軒身子而過,一邊思索……


    “你還沒回答我,半夜三更,跑我這鬧騰什麽?”錯身瞬間,卻聽慕紫軒問道。


    “夢遊!”應飛揚沒好氣的吐出兩字,繼續前行。


    慕紫軒無奈一歎,在他走到院門口時,忽又叫住他,不回頭道:“明日,我便要回司天台了,你與我一同吧,這兩年被人追在屁股後麵逼殺,不好受吧,趁你立下了大功,我替你解決。”


    應飛揚靜默一陣,沉聲堅定道:“司天台我會去,但逼殺,我自己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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