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


    艾瑪,不是清鍋冷灶大空的屋子了,沒有冰冷的空氣,陰冷的炕,這舒服死了。


    洗幹淨了坐在燙屁股的炕頭,圍著炕桌吃飯,楊樹高興。


    “送算你幹點好事兒,舒坦。”


    容剛霸道蠻橫不講理,但是他也有好處的嘛,快累癱了進家門有熱水洗臉,有熱氣騰騰的飯菜填飽肚子,還有熱乎的炕頭舒緩疲憊的身體。


    這不要太幸福呀。


    冷戰是冷戰,冷戰期間他還不忘了把自己照顧好,楊樹嚼著紅燒肉嘴角帶笑。


    “勉強,原諒你點,就原諒你一點點。再接再厲,同誌繼續努力啊。”


    別看人幹巴瘦,飯量可不小,也是累著了,幹掉兩碗米飯,紅燒肉下去一半呢。洗完他那是在玩啊,洗潔精擠多了,泡沫豐富,他就用筷子圍著碗轉圈,跟打雞蛋一樣,打著水,誰都讓他打出圈了,覺得差不多,倒掉。拿到等下子驚細地看,恩,算幹淨了吧,至少沒有飯粒子了,衝吧衝吧,也不管洗潔精衝幹淨沒有,這就行了。


    手都沒有濕,就這麽把碗筷洗幹淨了。也不怕中毒。


    明早還要去工地忙呢,早早就睡了。


    容剛喝了有一斤半的白酒了,二十人的大包廂,坐著縣委書記,縣長,環保局的領導們,個個都喝得臉紅脖子粗。


    縣長拍著容剛的肩膀,稱兄道弟。


    “老弟啊,你啥意思我們都知道,你記著,我虧待不了你。”


    容剛端起酒杯跟縣長幹了一杯。


    “有老哥這句話,那我就放心大膽的開廠子了。”


    容家的鋼鐵產業在省裏都算大型企業,容剛跟政府裏的人,從上到下都很熟悉,直接去了縣政府,說挺長時間沒坐一塊喝酒了,就把這群頭頭腦腦的都請到一塊。酒席上也不說什麽,不說工作,為了什麽請他們吃飯都心知肚明。


    “咱們縣是多年的貧困縣,再怎麽環保,也不能,不能不發展經濟吧。你的廠子在縣裏是支柱性企業,就算是砍掉重汙染企業,也有其他的水泥廠,小型鋼廠呢,不會,不會瘋了你們廠子的。”


    “多虧了各位老大哥的支撐,大恩不言謝,啥也不說了,都在酒裏。”


    容剛倒了一杯白酒,直接就喝下去了,酒氣上湧,容剛掐了一下自己的腿,這時候可不能醉了。


    “剛子啊,不是我說,你也該給你們廠子上一個排汙設備了吧。”


    容剛笑笑,歪著脖子點了一根煙。


    “行啊,我明天就去打聽打聽,最新型的排汙設備多少錢,我也上一套。”


    “對嘛,有了排汙設備,那就腰板筆直了。”


    大胖趁機倒酒。


    “說啥工作呀,咋們老哥們聚一塊是喝酒的。喝酒。”


    大胖二胖把這話題給揭過去了,又轉到酒杯之中,推杯換盞。


    容剛抽著煙淺哼一聲。


    媽了個巴子的廠子注冊資金也就是四千萬,排汙設備上不好的吧,等於白花錢。上好的吧,一套排汙設備比我廠子都貴。鋼鐵行業因為國內汙染環保力度加強,價格起起伏伏每個穩定,上了一套排汙設備,政策一嚴,把他工廠封了,這錢等於丟水裏了。


    錢難賺屎難吃,他現在不想有大動作。不是幾年前鋼材瘋賣的時候了,建廠第一年,他一年的時間就把投資轉出來還有剩餘呢。從去年開始,鋼材市場萎靡,大趨勢下他也受到波及啊,這幸好是自己的原料,減去了中間倒賣的差價,別人不賺錢,他能賺些錢。


    他在觀望,看這形勢。


    再者說了,這群人他平時好吃好喝的供著,請客吃飯一頓造去萬上塊,不給自己擋風遮雨啊。


    就像他們說的,貧困縣,需要保護性企業當支柱,來支撐縣裏的稅收啥的。一年繳稅多少,他們舍得封了自己的工廠嗎?他們都給保護著了,那還幹嘛上排汙設備。


    他就是一個奸商,無利不起早,怎麽賺錢怎麽來。


    賊拉能喝,一群酒喝到晚上八點多,轉戰到了ktv,喊來不少陪酒的,容剛坐在稍遠的位置上, 有人靠近他他就擺擺手。


    “老弟,你這是啥意思啊。”


    進了包廂沒有官位了,玩的都很好,身邊鶯鶯燕燕的圍繞,都紅光滿麵的,好妹妹好哥哥。別人都摟著好妹妹,容剛一個也不好,這是要獨善其身啊。這不合規矩啊。


    “我媳婦兒管得嚴。”


    容剛有些不好意思。


    “上次喝酒身上沾了些香水味兒,到家了跟我又困又鬧,非讓我背八榮八恥一萬字檢討書,還要打倒我,讓我寵壞了。”


    “局長,剛子剛戀愛,感情好著呢,讓他當兩天好男人吧,萬一因為這事兒跟媳婦兒吹了,那可咋整。咱們喝啊。”


    “自罰三杯啊。罰了三杯我們就放過你。”


    “喝大了再一腳把我踹出被窩。”


    “這不瞎說嗎?我的意思是,喝大了就讓你媳婦兒伺候你,趁著酒興,幹點啥那不是太正常了,那句話咋說,酒是色媒人啊。”


    “喝。喝到了把媳婦兒辦了。”


    容剛端著酒杯敬局長。


    “明天我不去廠子了啊,正好摟著媳婦兒再來一炮。”


    滿屋子的人大笑出來,年輕啊,年輕就是好。


    唱歌喝酒,容剛這次可不能偷跑了,一直陪到底。酒沒少喝,喝的他都快吐了,再好酒量的人,也架不住這麽喝啊。


    全部拿下,個個喝得臉紅脖子粗,容剛保持最後一點清明,這群大人們要上車離開的時候,容剛對司機招招手。


    “前幾天有人送我不少海鮮大禮包,我覺得這東西挺實惠的。大家夥都嚐嚐啊。”


    海鮮大禮包,司機拎著給這群官老爺們一人一個,看著也就是幾百塊錢的東西。容剛說的也好,別人送我的,我這是借花獻佛了。


    不算行賄贖回,這群老爺們剔著牙腆著肚子,腳下拌蒜上車了,說著回見回見啊。


    他們一走,容剛趴在車邊就吐了。


    大胖趕緊給他拍背。


    這頓酒,容剛大胖二胖都來了,容剛是廠長,什麽事情都要容剛出頭,廠子裏的事情他說了算,酒桌上也是他喝得最多。三個人總有一個人保持清醒的,至少把他們送回去吧。


    媽的,廠長不好當。


    “這群老癟犢子,真他媽能喝。”


    什麽都沒吃,就喝酒了,酒桌上是白酒,到了ktv就是啤酒了,再好酒量的人也受不了。


    “造了兩萬多塊錢,那大禮包塞錢了?”


    “沒,那也比賽前還貴,鮑魚海參的我裝滿了。看把他們美得,上頭有運動,下頭就波動。我還就不信了把我的廠子封了,他們吃啥喝啥。”


    漱口上車,往車上一靠,腦袋就抬不起來了。天旋地轉,手指頭發麻,大腦有些明朗,身體卻被酒精絆住了。


    “我送你回去吧,明天你別來廠子裏了,在家裏休息一天。反正沒啥事兒。”


    容剛擺擺手。


    “回村,讓人送我回去。”


    “都一點多了,你還回去幹啥。”


    “媳婦兒在家等我呢。”


    “喝這德行了你還有力氣跟你媳婦兒辦事兒?”


    “我讓他伺候伺候我。”


    大胖樂了。什麽邏輯啊,喝大了就是想讓媳婦兒伺候一下啊。


    “我媳婦兒吧,哪都好,就一樣不好。他不心疼我。還是我慣得太驕縱他了,正好趁這個機會讓他改改毛病,我是誰,他老爺們,說啥他都要聽,他要伺候我,別跟我說話了,快開車,回村。”


    往後座一靠,腦袋都抬不起來了,司機趕緊送他回村。


    出城都淩晨一點了,路修了好走,他從城裏到西山村也用了快一個小時,閉著眼睛昏昏沉沉,酒精發作,他的清明早就沒了。要不是司機喊他,到家了,他能睡到天亮。


    司機攙扶著容剛下了車,容剛腳軟,差點摔了。


    “廠長,我給你開門啊。”


    “不用,你,回去吧,慢點,慢點開。”


    容剛哼了哼,腳下邁著貓步,朝著村委會走去。


    橫著膀子,晃晃悠悠的,就這麽走過去了。


    被小板凳絆了一下,踉蹌著差點摔了,直接扶住了窗台。


    打了一個酒嗝。


    啪啪的拍著窗戶。


    “樹苗兒啊,媳婦兒,好媳婦兒,給我開門。”


    第九十一章讓我回家


    楊樹從夢裏嚇醒了,睡得正香呢,有人砸窗戶,嚇得他嗖的就爬起來了,抄手拿起桃木棍,為毛是桃木?桃木辟邪。把桃木棍橫在胸前,一聲不吭,盯著窗簾外,一個人影。


    要不要天天過的這麽驚悚,不是爬墳頭就是半夜有人敲窗戶?


    “媳婦兒,開門,給老爺們兒開門!”


    楊樹這下聽清楚了,容剛!


    尼瑪這個混蛋大半夜的不睡覺,趴自己窗戶幹啥啊,大呼小叫的喊媳婦兒,也不怕被人聽見?


    打開燈站在窗戶邊,壓低聲音低吼著。


    “大半夜的不睡覺你折騰啥,滾回去睡覺。”


    容剛趴在窗台上。


    “懶得回去,我要抱媳婦兒。媳婦兒,你別跟我生氣了,你都不搭理我,熱臉貼你的冷屁股我害怕你放屁崩了我,都不知道跟你說啥,戰鬥臉繃繃著,你說,我對你咋樣,你還這麽冷著我。開門,讓我進去。兩口子床頭吵床尾合,鑽一個被窩你就原諒我了,嘿嘿,好媳婦兒,讓我回家,讓我親親,抱抱,讓我摸摸。”


    楊樹的臉一下就紅了。


    “別吵吵,大晚上的你再把誰喊出來,我不開門,你趕緊滾回去。”


    開門讓他進屋?那受罪的就是自己了,一聽他這賭氣囔囔的話,絕對喝大了。跟一個惦記著自己的醉鬼獨處,不要太危險啊。


    “趕緊開門!外頭太冷了,凍死我了。”


    “不開,回你家去。”


    “我告訴你啊,你別惹我啊,我急眼了你可管不住!”


    靠,大半夜的趕回來你還不讓我回家?有你這敗家媳婦兒嗎?都不心疼老爺們啊。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你別在我家門口耍酒瘋,滾回去趕緊的。”


    “不心疼我,不稀罕我,還背著我相親,你就是慣得,慣得你都沒樣兒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新仇舊恨一起上,這火氣就衝到腦門子,踉踉蹌蹌,摸到門口,彭彭的砸門。


    “開門!”


    “滾!”


    “開門,我讓你開門!”


    抬起一腳就踹,村委會的門能有多結實啊,這一腳下去,牆皮都掉了。


    楊樹趕緊頂著門,這個喝大了的混蛋要是進來,自己絕對出事兒。


    “不開,滾回去!”


    “你個敗家玩意兒,開門!”


    接二連三好幾腳,彭彭的踹,木頭門都發出慘叫了,楊樹趕緊挪來大桌子,頂上。


    踹吧,看你怎麽踹開。


    “臥槽,楊樹苗,給我開門,我要回家!”


    狠狠一腳踹在門上,門這下紋絲不動,他反倒啪嘰坐地上了,摔了一個屁墩。頭暈眼花地都在轉,容剛在地上打了個滾,掙紮半天,沒站起來。


    “我要,我要抱著你,好媳婦兒,媳婦兒啊,我想死你了。”


    楊樹的臉更紅了,聽著他這麽喊,那熱氣就消散不掉。


    “別鬧了,你快回去吧。”


    容剛幹脆往地上一躺,沒力氣了,站不起來了,閉著眼睛哼哼唧唧的。


    “我給你洗衣做飯生爐子,我哄你疼你照顧你。我對你啥樣,你說,你拍著良心說。你還背著我相親,有你這樣的嗎?你是我媳婦兒啊,我媳婦兒知道嗎?還讓老支書給你張羅,張羅個屁,我告訴你,全村人都知道你欠我錢了,那個大傻丫頭能愛你愛到不顧一切替你還債啊,媽的真要有傻丫頭愛你到這份上,老子退出,至少女的還能給你生個崽。可他媽的沒有啊,你還認不清事實嘛,你也隻能是我的呀。媳婦兒啊,這天真冷,你還不讓我進屋,我是白疼你了,你個沒良心的玩意兒。”


    “我靠,我說老支書怎麽抱歉的跟我說,村裏沒有合適的呢,還是你給我攪黃了啊。你愛回不回,反正也凍不死人,老子不管你了。你個缺德帶冒煙的。”


    滿樹桃花沒有開,都讓他砍掉了。有這樣的嗎?


    我相親你還找小姐呢,這咋說啊,你大爺的。


    “滾家去,不管你了!”


    楊樹氣呼呼的回屋了,上炕,扯著被子,坐著。


    愛回不回你,我欠你的啊,媽的你喝大了誰知道要幹啥,一天天的你就欺負人,我還要反過來照顧你?不管!誰愛管誰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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