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南嬸的話,景晨腦海裏馬上躥出君子浠的容貌,以及那慣長表現出來的溫和,心底的震驚簡直是無法言喻。


    他來了?


    他怎麽就來了呢?!


    雖早知自己的藏身處必然無法成為永遠的秘密,且按照君家的財勢,但凡有心,早晚都是能夠找到這的。可真聽說君子浠就在她的家裏時,這感覺實在是複雜。


    景晨以為,身為男兒,發現自己被騙婚,怒意必然是有的。


    可事實上,自己與他,亦要大半年沒見了吧?所謂的聚少離多,此時形容他們這對偽夫妻,何其貼切?


    兩人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久。


    她以為,大爺會早已打消要找自己的念頭。


    可是,他還是找來了……


    自稱是她的夫君嗎?


    是當真想接自己回府,還是說來興師問罪?


    片刻間,她的腦海裏已飛速閃過許多想法,表情更是變幻莫測,但腳下的步子,則似灌了鉛般,難挪分毫。


    “晨姑娘?晨姑娘?”


    南嬸推了推發愣的女子,亦是將話給說完後才發覺對方身邊站著個玉樹臨風的男子,望其身後的馬車和周身氣派,便知不俗。


    南嬸經曆得多,此刻哪還能沒想法?


    她伸手捂住嘴,意識到自己許是說錯了話,可雙眼依舊打量著那個如芝而立的錦衣男子。


    眼神就在兩人間打轉,暗道晨姑娘好嚴實的口風,居然沒有透露半分。


    “哦,南嬸。”


    被她晃著回神,景晨牽強的笑了笑,根本不曾發覺對方早已誤會了自己與竇俊彥的關係,還輕輕的問道:“他們是何時來的?就沒離開過嗎?”


    “下午我出了門,聽我當家的說差不多是申時時分來的,馬蹄聲驚動了整條巷子,不少人出來看熱鬧呢。聽隔壁的梁嫂子說,來人問了你家的地址就進了院子,後來就沒再出來過。”


    似乎亦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南嬸緩緩解釋著,“我家老二去珍藝館給圖掌櫃報了信,他回來後也沒出過院子。剛剛傍晚的時候,突然就來了個小廝模樣的人,說您在外麵和人談要緊事……”


    顯然就有意的瞥了眼竇俊彥,續說道:“那裏麵不知怎麽就好似傳出了杯子砸地的聲音,我們都湊不進去,還是剛剛你妹妹讓青妹子給我偷偷傳了個信,說讓我出來瞧瞧,好讓你提前做個準備。”


    申時左右,差不多是她到永安茶樓一個時辰左右,當時閑聊的話題方結束,自己想離開,竇俊彥說要談生意。傍晚的傳信……回想起早前竇俊彥略奇怪的表情,她突然似明白了什麽。


    轉身,借著旁邊馬車上垂掛著的燈籠發出的淡淡光線,輕易的就看清了男子的表情。


    黑暗裏,他目光晶亮、唇角勾起,挑起的俊眉似乎還透著幾分得意。


    “你早就知道,今日君家的人會到?”


    她說呢,這麽久都沒動靜,怎的偏今日找自己吃茶?


    “是!”


    竇俊彥的聲音輕快且高調,回聲在巷子裏響起。


    “晨姑娘,您真的認識來人?那他……”南嬸說著指了指旁邊的竇俊彥,複轉身看向深巷裏的院子。


    她的心底起了疑惑,沒聽說過楚家姑娘嫁過人,怎的就跑出來個夫君?


    此時晚歸,還有眼前這個男子相送,關係想來亦是不淺吧?


    南嬸雖然弄不清這其中的淵源,不過從楚景晨平時的談吐與氣質,再能和這些貴人往來,便越發肯定了早前的想法。這個搬來沒多久的女子,身份不凡!


    “怎麽,你後悔與我的約定了?”


    竇俊彥說著,竟然緩緩彎腰湊近了景晨,聲音就吐在她的耳邊,笑意越甚。


    如此曖昧的動作,讓本垂首的景晨敏感的想要移開,可才抬頭就覺得有些異樣。


    隻見,南嬸的身後不遠處,黑暗的地方,站著幾個人影。


    為首的那個身影,特別熟悉。


    她心頭一跳,忘記了閃躲,竟就和竇俊彥保持了近距離。


    景晨這種不閃不躲的反應,落在人眼中,無疑是默許。


    站在黑暗裏,緊緊直視著馬車前景象的大爺,雙拳驀然皺緊。


    “怎麽,當真悔了?”


    竇俊彥卻絲毫沒有顧忌,言激道:“姑娘可莫要忘了,方才咱們的合作契約。兩年裏,你每個月都得到在下的玲瓏坊走動一二,且定期送上花樣,這代表姑娘兩年內都不會離開沿城。你既是生意人,就懂得聲譽的重要性?出爾反爾,往後可不會有人會信你哦……”


    見她不說話,再說道:“你楚景晨與君家的大爺非親非故,頂多算是個舊相識,還是夾著謊言欺騙的!”


    他似乎再強調,告知她沒有回頭的路。


    景晨雖早決定不回平城,亦若是麵對君家大爺時,會坦然說明白,可她不喜歡這種被人算計的感覺。


    竇俊彥,顯然是用契約絆住自己,他早知君子浠的隊伍今日會到!


    她側首,狠狠瞪了他一眼。


    竇俊彥方才的話,因為距離近,說得很輕很快,南嬸即便聽到隻言片字,卻根本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而看此時景晨的反應,還隻當是小兩口鬧別扭了。


    想到楚家姑娘是個外鄉人,當初孤苦無依來平城,難道就是為了尋他?


    雖說南嬸是不認識竇俊彥,可有錢人家的少爺,她自然也沒機會認識。這麽說,楚家院子裏的那個人,會不會是晨姑娘過去的相好呢?或者是中意她的傾慕者?因不滿情人逃離投奔其他男子,所以故意自稱丈夫,來壞其聲譽?


    南嬸平素是愛八卦的,想象力也極豐富,立即就覺得自己的猜測有道理。方想著要不讓眼前這對男女先離開避避,自己回去和她妹子偷偷報個平安,那追來的男子等不到她,自然不可能在這住上一輩子。


    她是想著,鄰裏街坊,能幫著就幫著點。


    可話還沒出口,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扭過腦袋,便見到攜了兩個隨從的青年男子。


    這麽無聲無息就到了自己身後?


    南嬸嚇得腿都發軟,往巷子旁邊的牆上靠去,便見那男子雙目緊緊的盯著晨姑娘。


    陌生的男子,離馬車比較遠,表情還看不真切。


    景晨是越過南嬸就知曉大爺朝這走來的,此時如此相近,說沒幾分緊張是不可能的。


    過去的丈夫啊!


    曾經不知楚家代嫁真相時,她以為要成為自己天的男子!


    竇俊彥卻突然往前兩步,大有將景晨護在身後的意味,拱手客氣的笑著招呼道:“君兄,真是好久不見。”


    他的身形擋在中間,大爺看不到她的臉,再瞥到竇俊彥臉上那得意洋洋的神采,直讓原就處在爆發邊緣的大爺恨不得當場就將這礙事的人撂倒了暴揍一頓。


    “是啊,許久不見,想不到會在這見到竇兄!”


    大爺的聲音,近乎是咬牙切齒才擠出來的,那目光簡直鋒利的想在對方討嫌的臉頰上剜出兩個洞來。輕輕冷哼了聲,就側移了個步子,想繞過他和其身後的景晨說話。


    熟知,竇俊彥卻跟著他動。


    大爺往右,他亦往右;大爺往左,他亦往左。


    一時間,本氣氛微妙巷子裏,場景就有些好笑。


    這景象,看的南嬸下巴都快掉下來。


    她還頭回見兩個大男人如此的,似負氣孩童般的都不肯退讓?


    不過,果真是認識的,是舊情敵了?無疑更肯定了她的想法。


    景晨看著身前晃來晃去的竇俊彥,亦覺得有些眼花,何況她原就不是想借他躲避。


    大爺既然到了,她便必須麵對。


    可突然見到那邊正認真觀看著的南嬸,便先朝她走去,“嬸子,天黑夜寒的,您先家去吧。”


    “咳,”南嬸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看熱鬧的目光,低頭掩去尷尬,知道人家是想避開自己,也不硬著臉皮留下來,便說了幾句“有什麽要幫忙的就叫嬸子”後,便折返了回去。


    路上,還不忘轉身回看眼倆僵持的男子。


    景晨與竇俊彥接觸了些時日,覺得他和沉穩的大爺性格大異,好似很有玩心和喜歡拿人玩笑,就先對著他說道:“你別鬧了,我和君少爺的事,總是要說清楚的,你先回去吧。”


    她隻是覺得,現在隻能以“君少爺”相稱。


    可他對竇俊彥性子的無奈,那句“別鬧了”,聽在大爺耳中,就成了親昵。


    果然……


    不止是在一塊,方才還親近的低語,連明知自己站那都還視若無睹,此時卻先用這種相熟的語氣勸他。


    誰才是曾經和她同床共枕過的人?


    她最親密的人,不該是自己嗎?


    盛怒之下,他反笑的看著竇俊彥,亦故作從容的語氣說道:“這是我與晨兒的事,和你無關,竇兄是否過問的太多了些?”


    “君兄此言差已,我和她……”說著比劃了自己與景晨,竇俊彥似乎就有意要氣君子浠,笑得曖昧的迷糊道:“總之,她是不會離開這兒的。”


    不會離開,因為竇俊彥在?


    那晨兒方才所說,要和自己說清楚,是為了方便今後跟他?


    大爺頓生了種強烈的被背叛感覺,原還覺得楚家大姑娘說的話有些蹊蹺,且路上知曉他們倆不曾一塊兒,那種自己女人和竇俊彥有不清不楚關係的念頭,已經被漸漸推翻。


    可此情此景,再看竇俊彥這張無恥的臉,他真不敢說,兩人間沒有那層關係。(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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