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在東陽呆了兩天,整天和段天坐而論道,方芸說他們倆好得像一對情人。


    兩天後,林曉回橫山,在家也隻呆了兩天,然後就趕回市裏和宋雲生他們共商大事,而利用這一段有限時間,林曉要和書記李向南同誌好好增加“友誼”。


    這是非常有必要的。


    騰龍在橫山的發展必須要爭取李向南的全麵支持,因為騰龍一開始是懷著經營城市的想法進入的,而不是簡單的圈地賺錢,在經營城市層麵上,李向南這個市長是有名正言順的發言權的。


    李向南施政綱領清晰而有力,若與林曉的想法吻合,則產生巨大推動力,若不相吻合,甚至衝突,那就會為日後埋下隱患,這些問題,按照林曉的商場習慣思維,都是要未雨綢繆的。


    依以往的城市操作地產模式來看,往往是由市政府搬遷開始,吹起城市新一輪建設**的號角,。由於市政府的搬遷,使得一些荒廢幾乎談不上價錢的地產價值百倍、千倍增長,而政治中心的搬遷,經濟中心也隨著轉移。政府在其中起了重要的引領和炒作作用。


    然而,在林曉心裏,並大看好這種土地運作方式,因為一個不好,全局沒有盤活反而形成僵局,即使盤活,往往需要較大的成本,而放心讓企業來做的話,會節約不少成本。


    林曉現在的思考焦點,是怎麽圍繞著原橫山職業技術學校四周,打造一個集渡假、休閑、教育的中心集鎮地帶,依托騰龍強大的專業挖掘、加工、包裝能力,使得地產價值飆升,這將是林曉的過河猛卒,探路。


    林曉更多的是站在企業的角度去思考,而李向南則是站在政府立場上思考,兩者可能會存在一個城市發展領導權的問題,而領導權問題一旦突顯出來,李向南一旦意識到城市建設圍繞著林曉走,他的權威受到了挑戰,而他有一種屈辱感時候,那事情就不妙了。林曉很清醒地意識這一點,橫山即將變革的首功當仁不讓的應該是李向南同誌。問題是林曉有著強烈地改變橫山舊貌的願望和主張,所以一定要得隱藏起來,林曉決定讓自己的主張和意見,無形地體現在企業的行為上,讓政府欣賞,讓政府信任,直至政府對騰龍的企業行為放任,讓一切都在市政府與市委的領導下進行,這才是他這個商人所需要擺正的位置。


    李向南,成了於公於私都是必須結交的人物。


    所以這些天,林曉經常去李向南家。林曉與李向南的交往也就變得不純潔起來。然而,這有什麽關係呢?生活,原本就是如此。


    林曉在李向南家喝酒吃飯,繼續以哥們相稱,談的說的都是職業技術學校改製和橫山老工業區的搬遷問題,林曉知道這是李向南的老大問題,自己若是能替他解決這兩個難題,李向南在橫山也就站穩了。


    說話間,林曉有節製地展現自己的聰明才智和抱負雄心,雖然憑他的直,李向南實在是可以傾心相交的仁,但李向南灼灼生輝的市委書記與市長的頭銜,實在讓林曉警惕,或者說,這是林曉這種商業人士對官場人士普遍的心理警惕吧。


    李向南向林曉透露,三月份左右,任長庚同誌將會自己提出來身體不適為由到外修養,實際上,這就是讓權。


    其中內幕林曉不需要追問,應該是省裏重要人物找任長庚談話,或者給他遞了個強烈的信號。林曉知道李向南說這話,是在向他清晰地傳達一個信息:當任長庚的體麵退休之後,以任家為首的勢力將樹倒猢猻散,而他李向南,將真正橫山真正的掌權者。


    李向南語氣輕鬆,看來他是朝中有人啊,但林曉心裏並不這麽樂觀。


    中央和地方,上級與下級並不是簡單的服從關係,還有明裏暗裏的博弈關係。一個經濟超強市的市長或書記,甚至是一個村,比如全國第一村之類的村長,在省裏甚至中央說話都要非常有分的,輕易是動不得的。而這些地方長官,總是會有一些問題,不是經濟問題,就是家長式的長官作風問題,要抓肯定有問題,可要是抓住這些問題動他們,往往壞了該地大好的經濟局麵,這些人也明白,所以曆來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可是任長庚不一樣,他所任職的橫山雖然是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他也有自己強大的地方勢力,然而他致命的是,他並沒有做出什麽既讓當地老百姓歡欣鼓舞,也沒讓上級滿意的業績來,所以,在橫山要抓住大好機會大發展的曆史時機麵前,他的命運,似乎就早已確定了。任長庚自己也是模糊地認識到這一點,但並沒有看透,還心存希望。而現在,這個希望似乎要徹底破滅了,任長庚的政治生涯不得不提前結束。


    林曉之所以不感覺到輕鬆,是他意識到,雖然任長庚倒了,但他這麽多年經營的盤根錯節的關係卻不是那麽容易倒掉的。林曉希望李向南拿出雷厲風行的作風來,大刀向這個關係網切下去,因為時不我待。


    事實上,這不用林曉擔心,李向南對這個以利益、前途糾結在一起的關係網,是有足夠的信心分化,破壞,最終形成橫山以他李向南為核心的政治格局的。


    此時此刻,林曉在橫山看到的李向南,已經和在楚天所遇到的那個李向南難以重合在一起了,率性敢為不再體現在他個人的情緒與行為當中,而體現在其行政風格上,林曉觀察了陣子,放心了,比他大五六歲的李向南在官場上表現得非常嫻熟。每個人都有他勝任的大舞台。


    二月二日中午一點,林曉搭上從昌城返楚天的火車。


    林曉在火車上,細細地思索自己春節以來在橫山的行動。


    還是忍不住出手了,在自己想法還沒成熟時就出手了。這就是現實,世間上的人,不會等你想好了才行動的,很多人,正是用行動代替思考。


    而正因為林曉的思索還不成熟,他不得不回到大學校園。這並不是說他在大學裏就一定能獲得一個準確的答案。隻是在這喧嘩的城市裏,谘訊發達,人與人交流無暢而又相對安靜的地方,唯在大學裏才能尋到。況且,這也正是林曉一向以來的風格,大戰越是迫臨,他這個指揮員,就越是遠離戰場。


    遠離,容易獲得一種勝不驕敗不餒的心境。也正為以往遠離,林曉才在他的那些商場上對手留下飄忽不定的印象以及心理上投射出神秘感。


    林曉此番回校,帶回的一台筆記本電腦,可以隨時與宋雲生他們取得聯係。有了這台筆記本,在某種意義上,與他在橫山無異,關於橫山的資料與報告會源源不斷地通過網絡送過來。這時,林曉扮演更多的是一個資深顧問的角色,具體操作與實施就交給宋雲生他們。林曉信任宋雲生,他的能力包括他的人。很多方麵,他做得比林曉更加出色。


    當火車鏗鏘有力地開過長江大橋的時候,林曉忽然想起自己回到林村,回到橫山這些日子來,又忘了向親戚朋友說給老爸找老伴的事了。


    林曉想了想,掏出手機,給堂哥林強發了一條短信,拜托他這個事。林曉想堂哥在橫山城裏鄉下都很熟,應該有些辦法。


    林強很快就給林曉回了短信,說正好有一個同學的媽媽寡居多年,是原橫山縣采茶戲劇團的演員,人各方麵條件不錯,自己正有這個意思要和大叔說道說道了,又怕大叔介意。


    林曉趕緊回短信說謝謝堂哥留心,請一定上心。


    還真是湊巧,剛剛問堂哥,馬上就有一個不錯的人選,隻是老爸在林村,還是要想辦法把他騙到市裏才好。


    二月三號這一天報到,沒課,下午班委開了一個會,對班上新學期的工作做了一個日程表,並討論了班營企業即零伍營銷策劃公司新一年的發展。


    林曉發表個人意見,希望公司不要急著去接業務,目下重要的同學熟悉市場操作的明規則和潛規則,多做學生相關的產品調查與策劃。林曉的意見代表一部分人的意見,那就是趨向保守運作,他們與激進的那一部分人展開激烈而友好的討論。


    會後,生活委員遞給林曉一封信,信封沒有署名,但是騰龍公司專用信封,林曉不知道是誰寫的,但看信封上娟秀的字體,林曉腦海忽然一閃念:舒夜。


    林曉回到宿舍拆開信一看,果然是舒夜寫的:


    林曉:


    你好!


    我猜的不錯的話,你收到這封信應該是開學報到的第一天;我再猜的不錯的話,你是在開完班委會後從生活委員手上接到這份信的。


    林曉看到這個開頭嚇了一跳,還真說對了。


    她知道報到的這一天,照例下午班委是會開一個會議的;生活委員照例是會去郵局拿積了一個寒假信件的;以生活委員的做事的風格是不會在開會前,開會時給眾人發信的,照例是在開完會給眾人發信的。林曉此時心頭對舒夜的感覺,隻一個“鬼”字來形容。


    林曉繼續往下看,心裏有些不懂:舒夜為什麽給他寫信。


    林曉,這些日子經曆的人和事,我忽然很想找一個人傾述一番。你別誤會,我隻是需要文字要理清楚自己的思緒,需要一個人來傾聽而已。


    坦率地說,你是個不錯傾聽的對象。姚雪是有戀哥情節的,所以她喜歡上你,是因為你身上有一種“大哥”式讓人信任與親近的氣質。說實話,你這種氣質很迷人,可惜你現在隻是一個窮小子,說不定我也會喜歡上你的。


    我沒想到會在站台上遇到你,我們隔著站台大喊,我覺得很有意思。


    …………


    驕海如你所說,是一座生命力旺盛的城市,是中國商業氣氛最濃的一座城市,我喜歡這裏的氛圍。


    騰龍是一家富有傳奇色彩的公司,據說創業者是白手起家,我敬佩所有誠實創業的人。


    我之所以給你信,其實心裏很難想象你十年前,一切都沒準備好,就這樣投入社會當中,不知可有迷茫,痛苦?


    而我,似乎一切都準備好,學曆與學位,知識與能力,可是麵對滾滾的商業浪潮,爭分奪秒的商業節奏,我心中還是有一些膽怯的。


    …………


    林曉看完信,這是一封要求探討涉世之初的信,是啊,這位能幹的輔導員終於開始走出校門,林曉似乎有些理解舒夜信中所表達的複雜心情,但卻覺得有些怪異:她為什麽寫信給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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