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千宸將渾身冰冷的藍清兒抱進了大殿,太醫卻仍然還沒有被請來。


    他一手抓著藍清兒的肩膀,一手緊緊的貼著她的背部,然後他將內力運行到手掌時猛然發力。


    因為內力的推動,藍清兒將喝下的水全部吐了出來,然而就算將水吐了出來,她還是癱軟在藍千宸的懷裏昏迷不醒。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羅然拉著一位老太醫火急火燎的衝進來。


    老太醫氣都還沒喘過來,便被逼著把脈診治。


    老太醫一邊把脈診治,一邊卻是皺起了眉頭,滿臉皺紋將他顯得愈加蒼老了。


    藍千宸焦急的問道:“老太醫,喝下的水清兒已經全部吐出來了,為什麽還不見她醒過來?”


    老太醫收回手,微微垂著眼睛卑微的說道:“少將軍,公主殿下這是寒氣攻心了。”


    這位老太醫是南域國的舊人,他仍然習慣稱呼藍千宸為少將軍,稱藍清兒為公主殿下。


    藍千宸劍眉攏起,問道:“什麽叫寒氣攻心?”


    “公主殿下似不會泅水,此次落入荷花池的時間想來已經很久,如今正是寒冬時節,那荷花池的池水冰涼刺骨,況且公主殿下的身體素來羸弱,以老朽看……”老太醫微微一頓,低聲說道:“寒氣已經侵入公主殿下的心肺了。”


    藍千宸怔了怔,“寒氣侵入心肺,很嚴重嗎?”


    “這……”老太醫遲疑的點頭,“很嚴重。”


    “有多嚴重?”他焦急的抓住了老太醫的肩膀。


    老太醫搖了搖頭,“這得等公主殿下醒過來了才能判斷。”


    “她什麽時候會醒過來?”他傻傻的問道。


    “這個老朽也不能確定。”老太醫說道:“老朽先開一個抑寒的方子,方子開了後少將軍讓人照著方子抓藥熬一個時辰之後給公主殿下喝下。對了,現在少將軍還是趕快讓宮女為公主殿下換下濕衣服,給公主殿下多蓋幾床被子,可能晚上公主殿下就醒過來了。”


    他命人抓藥熬藥,又命宮女替藍清兒換下了濕透的衣服。


    他守了片刻藍清兒卻仍然不見醒來,他凝眉想了想,便決定先去處理蕭臨晚,或許等他處理好蕭臨晚,藥也熬好了,她也醒過來了。


    他抬眼,語氣裏帶著寒意的問:“蕭臨晚在哪裏?”


    羅然立馬回答:“隔壁偏殿。”因為沒有得到自家少爺對蕭臨晚作出的任何處置決定,所以他隻命人看著蕭臨晚。


    雖然大家都挺不待見蕭臨晚的,可蕭臨晚畢竟是他家少爺名義上的妻子,除了他家少爺,也沒有人敢對蕭臨晚怎麽樣了。


    披頭散發的蕭臨晚被人看守在偏殿裏,一見到藍千宸冷若冰霜的走進來她就近乎挑釁的問道:“藍清兒那樣柔柔弱弱的身子骨,在寒冷刺骨的池水裏待了那麽久,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藍千宸身後的羅然皺了皺眉頭,蕭臨晚這個瘋女人敢在他家少爺麵前說出這種話,簡直是自找苦吃。


    果然如羅然所想蕭臨晚是自找苦吃,藍千宸沒有說話反而冷笑了笑,他直接抬手一巴掌甩了過去。


    巴掌甩得又狠又快,蕭臨晚美麗的臉龐通紅一片刹那間便腫了起來,巴掌的印跡格外刺眼。


    半天之內被同一個人打了兩巴掌,蕭臨晚氣得幾乎發瘋,她的嘴角邊帶著血跡,她惡狠狠的盯著藍千宸,沙啞的聲音無比尖銳,“藍千宸,你這個打女人的混蛋!”


    “有一句古話是說過男人不打女人,可可惡到極點的女人還是要教訓的。”藍千宸嗤笑道:“再說了,這又不是我打你的第一個巴掌,你這樣激動做什麽?”


    “你混蛋!”蕭臨晚愈加的不甘和氣憤,她披頭散發神情瘋狂的模樣已失了一國公主的端華。


    “你要發瘋也好破口大罵也罷,不過我的耐性一向不好,”藍千宸冷笑了笑,“看得倦了聽得煩了沒準會拔劍割了你的舌頭。”


    蕭臨晚臉色青黑,她咬牙切齒的問道:“藍千宸,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我到底想要怎麽樣?”藍千宸咀嚼著這句話,然後又冷冷的殘酷的笑了起來,“我難道沒有跟你說過,要你生不如死麽?”


    蕭臨晚渾身一怔,這種時候她是真的覺得格外懼怕眼前這個她名義上的夫君了,她不是懼怕他說的這些話,而是懼怕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陰狠而殘忍,偶爾帶著些似笑非笑的譏誚,然而不論是怎樣的眼神,都免不了裏麵藏匿著的無盡薄情和嗜血。


    那樣的眼神,有時候像是一條巨狼般猛撲上前殘忍的撕咬著已經鮮血淋漓的獵物,有時候卻又像是一條毒蛇般用自己粗壯的腰身絞著獵物直到獵物精疲力竭的時候一口吞下。


    “藍千宸,你若是折磨我,你拿什麽理由對藍家軍的眾將士交代?”蕭臨晚冷靜的開口,“你不要忘記了,就算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感情,可在藍家軍眾將士的眼中,我仍舊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藍千宸不屑的冷笑,“照你所言,你既然是我的妻子,那麽我怎麽折磨你都是家事,跟藍家軍的眾將士有什麽關係?”


    “折磨自己的妻子,藍千宸,你在眾將士麵前還有什麽臉麵?”


    “蕭臨晚,你以我的妻子自居,卻蛇蠍心腸對付我藍家軍的軍師,我藍千宸身為藍家軍主帥,處置了自己的妻子固然失了臉麵,可更多的卻是贏了一個鐵麵無私的名頭。”


    蕭臨晚覺得異常荒謬的笑了起來,“藍清兒她是藍家軍的軍師嗎?”


    “她不是藍家軍的軍師,難道你是嗎?”藍千宸冷笑了起來,笑得異常不屑。


    蕭臨晚歇斯底裏的尖銳問道:“藍千宸,你敢承認藍清兒她隻是藍家軍的軍師嗎?”


    藍千宸笑了起來,他仿佛在笑蕭臨晚是個愚蠢得不可救藥的傻子,他盯著蕭臨晚的眼睛,極為緩慢的一字一句的說道:“藍清兒她不僅僅是藍家軍的軍師,她還是我藍千宸的女人。”


    蕭臨晚發瘋般的笑了起來,她的眼淚都快笑了出來,她顫抖的手指指著藍千宸,怒罵,“藍千宸,你跟藍清兒好一對郎情妾意的奸夫淫。婦……”


    蕭臨晚以為她罵了這句話之後藍千宸肯定會發怒,連羅然也這樣以為,可偏偏,藍千宸卻一點動怒的樣子也沒有。


    “藍千宸,你為什麽不做聲?”蕭臨晚的目光竟然變得有些淒楚,“你承認你和藍清兒是一對奸夫淫。婦了嗎?”


    “蕭臨晚,”藍千宸麵無表情,眼睛裏卻帶著大量的薄情和厭惡,“我連動手打你一巴掌的衝動都沒有了,我想直接割了你的舌頭。”


    蕭臨晚怔了怔,片刻之後更加尖銳冷酷的說道:“藍家軍和封月國的戰爭還沒有打起來,在天下人眼中藍家軍永遠都欠了封月國一個恩情,藍千宸你若是敢這樣對待封月國的嘉定公主,藍家軍的眾將士會如何看待你?天下百姓又會如何看待你?你是想要藍家軍的眾將士和天下百姓都說你藍千宸忘恩負義嗎?”


    “藍家軍軍師藍清兒這些年為藍家軍嘔心瀝血、殫精竭慮,她在藍家軍裏的威望不是你蕭臨晚能夠想象得出來的,我若是告訴藍家軍眾將士你蕭臨晚想要置軍師於死地,眾將士必然恨不得殺你而後快。”藍千宸漫不經心的笑了起來,“如何堵住天下百姓的口,嗬,蕭臨晚,你不是讓一個侍女易容成你的模樣留在了安錦國麽?既然你已經讓那個侍女易容成了你的模樣,那麽她便是世人眼中的蕭臨晚。”


    “藍家軍有很多人都知道我在臨陽城,藍千宸,你瞞不了天下人。”


    “你也知道是藍家軍有很多人知道你在臨陽城,”藍千宸冷笑了笑,“藍家軍三十萬將士都聽著我的號令,我說什麽便是什麽,我說你蕭臨晚不在臨陽城他們便都會說你蕭臨晚不在臨陽城。”


    蕭臨晚渾身一震,是了,如今這臨陽城是藍千宸的天下,藍千宸說什麽便是什麽,沒有人可以違背。


    藍千宸忽然朝著蕭臨晚出手,他以手為爪直直的朝著蕭臨晚抓去。


    蕭臨晚大吃一驚,回過神來之後連忙躲閃。


    可惜她的武功在藍千宸眼中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不過幾招之間,藍千宸便已經抓住了她的肩膀。


    她忽然覺得有些害怕,大聲喊道:“藍千宸,你想……”


    然而她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她便痛苦的尖銳的大叫了起來,身體也立即像一灘泥似的癱軟了下去站不起來。


    她眼睜睜的看著藍千宸捏碎了她的琵琶骨,在轉瞬間便廢了她的武功。


    琵琶骨被捏碎的那一刹那的疼痛無人可以想象,她感覺得到自己的肩膀已經疼痛的麻木了,骨頭碎裂的聲音像玻璃碎裂的聲音一樣,有一顆透明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滾落了下來。


    然而此時此刻的藍千宸卻是異常狠厲,他冷冷的盯著像一灘軟泥似的痛苦萬分的蕭臨晚,殘忍又戾氣的說道:“蕭臨晚,這隻是一個開始罷了!”


    “藍千宸,”蕭臨晚的聲音已經虛弱的幾乎喘息,然而她的目光卻還是冷冷的挑釁著,“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死亡是一種解脫,我不會殺了你,我要讓你感受到生不如死是什麽滋味。”藍千宸居高臨下的看著蕭臨晚,他的笑容異常譏諷,“蕭臨晚,你若是受不了生不如死的滋味也可以,你不妨試試咬舌自盡是不是真的能夠一了百了。”


    然後他不再理會蕭臨晚的謾罵,麵無表情的走出了這座偏殿。


    隻是走出這座偏殿之前,他朝著羅然冷漠又殘忍的吩咐,“將這個瘋女人扔進荷花池,看著快要死了的時候便讓人救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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