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當真有效?”孫勇也好,李元峰也罷,全都神情震動——


    這可是生死大戰,不容許出現絲毫閃失,更不要說這場賭約對苜平百姓而言具有如何重要的意義。


    “五師叔自以為,若是全盛時期,對陣這木田一郎會有何結果?”陳毓又低聲追問了一句。


    看的不錯的話,孫勇最大的弊端就在於雙腿當年受過重創之下,頗為僵滯,但明顯這些年來一身功夫並未放下,不然,這會兒的孫勇別說走路,怕是連床都下不了。


    而且正因為雙腿受創過重,為了能夠再次行走,吃了大苦頭之下,孫勇的下盤功夫明顯穩得緊,令得最大的弊端反倒成了對手意想不到的奇兵。


    “一百招之內,木田小兒必敗於我手。”孫勇傲然道,太過憤怒之下,拳頭捏的咯吱咯吱直響——


    當年自己本是占了上風,那料到行將迫使木田一郎低頭認輸之際,卻是突然傳來一陣古怪的香味,一個目眩之下,才被木田一郎搶得先機……


    “那便無礙<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知道自己判斷無誤,陳毓就更放心了。


    “師祖放心,阿毓既是如此說,這藥就必然有效。”旁邊的李信芳插口道,口中說著,還狠狠的瞪了陳毓一眼——


    上次之所以突然昏厥,又害的子玉被抓,可不是因為官道上第一次碰麵時,不知不覺就著了這家夥的道?


    要知道因父親當初乃是中毒而亡,自己這些年來也頗是下功夫研習□□的用法,自信用毒一途上頗有心得,尋常人根本不可能藥的到自己。


    而且陳毓可是苜平縣縣令,在場的人怕是沒有人比陳毓更想贏得了。


    他既如此說,自然是有把握的。


    不待李信芳再說,孫勇已是接過陳毓手中的丹藥,隨手丟到口中:


    “我相信師侄的話,還請師父成——”


    下一刻一下睜大了雙眼,卻是丹藥剛剛入口,丹田中就生出一股熱力來,神奇的是,熱力所過之處,本是僵滯的腿關節忽然就暢通無阻了!


    “這,這怎麽可能?”太過激動之下,孫勇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李元峰探手拉過孫勇的胳膊,瞬時感受到孫勇脈搏中幾乎要噴湧而出的勁氣。


    “怕死的話就跪地求饒,又如何能指望你這般不男不女的東西會有什麽血性?”瞧見孫勇遲遲不上來,唯恐孫勇變卦之下,木田一郎說話越發刻薄。


    卻不妨孫勇猛地回頭,眼中幾乎實質的憤怒令得木田一郎瞬時一悸。


    孫勇又衝李元峰行了個禮,轉身要往高台上去,卻被陳毓攔住,故意太高聲音道:“師祖,五師叔行動不便,您還是把五師叔送上去吧。”


    隻背對著高台的兩隻眼睛,卻是眨啊眨啊,說不出的靈動和狡黠。


    李元峰眼中也染上了些笑意,之前總是被東泰人坑,這會兒瞧著徒孫去坑別人,那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爽,便是徒孫這張過於平常的麵孔也隨之增色不少。


    當下順著陳毓的意思,也刻意用悲憤的聲音道:


    “好,為師且送你一程。”


    口中說著,身形一凝,握住孫勇的雙肩輕輕托舉之後又往前一送,孫勇身體頓時直直升起,身姿美妙翩然,仿若一隻大鳥,穩穩落在木田一郎對麵。


    苜平百姓頓時發出一陣轟然叫好。


    田太義臉色又沉了一分,方才李元峰的動作看似輕巧,卻是大巧若拙、舉重若輕,不是內家功夫已臻爐火純青,絕不會有此效果。


    心中憂慮無疑更甚,好在這一場以木田對陣孫勇,卻是己方必勝。


    台上的木田一郎自然也作此想,瞧向孫勇時,簡直和看著個死物相仿:


    “不想死的太難看的話,不然這會兒就跪下磕頭拜師——”


    口中說著身形倏忽飄起,台下眾人隻覺眼花繚亂,勁風舞動處,仿佛上麵到處都是木田一郎的影子,至於孫勇則成了顛簸在滔天巨浪中的一葉小船,隨著對方的掌勢不住躲閃,奈何身形僵硬,雖是每一次都能堪堪躲過,卻是狼狽之極<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王八蛋!”台下的李英最先看不下去,這木田一郎當真可惡,竟是把五師兄當成了戲耍的老鼠一般。


    又求救似的瞧向李元峰。方才距離有些遠,陳毓幾人說話時又特意壓低了聲音,李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看見父親親自出手把孫勇送了上去,當時心就揪了起來。


    卻依舊冀望既然父親放心讓五師兄出戰,理應有什麽萬全之策才是,這會兒卻發現,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不然,五師兄怎麽會被人調戲至此?


    下麵的百姓雖是於武道一途並不明白,這會兒也意識到孫勇怕是陷身危險之中,瞬時個個生出些膽怯來,難不成時隔五年之久,當日的悲劇又要重演?


    李元峰嘴角卻是慢慢勾起——相較於其他人,李元峰的武功無疑是最高的,自然能看出來,憑孫勇的本事,若非胸有成竹,怎麽可能每次都雖然狼狽卻恰好躲過?


    自己那個小徒孫,還真有幾分真本事。


    這般想著下意識的往陳毓的方向看去,恰好看到對方眼裏的一點笑意,分明對台上局勢已是了然於胸,神情頓時一怔——


    這孩子還真是有些古怪啊,自己一世浸淫武道,這會兒能看出些門道自然不算什麽,這徒孫卻不止是年齡太小,更兼入門滿打滿算也就五年吧,怎麽可能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難不成是對自己的丹藥有信心?可依舊有些不像啊!


    正自沉吟,眼角的餘光瞄見台上局勢一定,忙收斂心神,心知三招之內,木田一郎必敗。


    陳毓嘴角翹的更高,那木田一郎也就能撐過一招罷了。


    “混賬東西!既然你要找死,爺就成全你便是!”台上的木田一郎終於不耐煩了,實在是還有沒有天理了,這孫勇運氣怎麽就那麽好,每次都是正好躲過自己的攻擊,而且本來不是自己戲耍孫勇嗎,怎麽到頭來快把自己給累趴下了?


    耐心告罄之下,身子從空中翩然而落,五指成爪,朝著孫勇的天靈蓋抓落。


    “來得好!”孫勇卻是大喝一聲,竟是非但不躲閃,身形竟也跟著拔地而起,徑直朝著木田一郎的方向撞了過來,等到木田一郎覺得情形不大對想要躲開時,卻哪裏還來得及?


    明明方才還僵滯無比的孫勇,竟一瞬間變得比背上的蒼鷹還要更加凶猛。


    隨著“砰”的一聲鈍響,兩人兩掌相對,木田一郎隻覺整條胳膊都仿佛被人一寸寸折斷,而事實也是如此,台下人隻覺和做夢一般,然後木田一郎的右胳膊就一下碎成了一截截白骨,然後下一刻那白骨又刺破肌膚如同白色的箭頭一般裸/露出來。


    太過疼痛之下,一時滿場都是木田一郎殺豬般的嚎叫聲。孫勇左手的連環擊打已經緊跟而至,下一刻,木田一郎的左胳膊也被擰成了麻花勁,然後雙手一鬆,木田一郎的身體便如斷了線的風箏從空中摔落高台,孫勇隨即落下,腳不偏不倚正踩在木田一郎的胸口處,一陣讓人牙酸的骨頭碎裂聲再次響起,木田一郎身體猛地一痙攣,仿佛被掐住脖子瀕死的鴨子,頭往前猛一佝僂,然後嘴角處便有大口的鮮血吐出<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等田太義回過神來,木田一郎的身子早跟死魚一般,在地上不住抽動著,田太義終於慌了神,實在是木田家族也是東泰一流世家,木田一郎更是家族後起之秀,一向頗受家族長輩喜歡,今兒個真是死在這裏,回去怕是不好交差啊。


    “哈哈哈——”台上的孫勇喉嚨裏忽然發出一陣古怪的咯咯聲,初聽是在笑,細聽的話卻跟哭泣相仿,“東泰小兒,你們也有今日!今天孫勇有句話放在這裏,血債必須血來償,膽敢危害我大周百姓,這人便是你們的下場!”


    “孫五俠——”台下百姓終於反應過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隻還來不及表達喜悅的心情,台上的孫勇臉色忽然變得慘白,然後整個人毫無預料的直挺挺向後栽倒。


    “怎麽回事?”李元峰臉上笑容一下僵住,瞬時轉頭瞧向陳毓。


    “虛弱期嗎——”陳毓攤攤手,又小聲道,“若然東泰人耍賴,硬要把這一局賴成平局,師祖便成全他們就是。”


    孫勇說得對,血債還須血來償,今兒這三局務必要堅持到底,這樣既可把東泰武士的力量完全驅逐出去,還可以有效的削減東泰武人的生力軍。


    陳毓話音一落,那邊田太義氣急敗壞的聲音就已經響起:


    “木田君——”


    原想著木田一郎即便受了重傷,應該還有救,探查之後才發現,也不知那孫勇用了什麽邪惡掌法,木田一郎不獨雙臂瞬間被廢,便是胸口肋骨也同樣盡數折斷,其中更有一根斷掉的肋骨直接紮中了木田一郎的心髒,這般傷勢,便是神醫在世,怕是也無力回天。


    下一刻忽然想到一點,忙不迭探手就想去抓孫勇,不想卻是撲了個空,高台上已是瞬時多了個人,可不正是李英?


    李英半扶半抱著生死不知的孫勇,想要笑,卻先紅了眼睛——


    五師兄受了這麽多年的苦,今日大仇終於得報,也算是一大幸事。而且這一局無疑是五師兄勝了。


    正要抱著孫勇下來,卻不料田太義忽然嘶聲道:


    “兩人既然都是生死不知,那這一局便是平局!”


    什麽平局?明明是孫勇占盡上風好不好?一想到連孫勇這樣腿腳不靈便的人都能殺死一個再凶頑無比的東泰武士,苜平百姓終於信心大增,紛紛道:


    “真是不要臉!”


    “什麽不要臉啊,你啥時候見到東泰人有臉了?”


    台上的田太義被氣得臉一會兒白一會兒青,卻依舊死咬著須得認定這一局勢平局。


    李英氣的簡直要爆粗口了,若非懷裏還抱著生死不知的五師兄,簡直立馬就要上前挑戰。正想著該怎樣反駁那群東泰人,李元峰的聲音忽然響起:


    “英兒,對於那些無恥的人而言,這世上又有什麽道理可言。一個平局罷了,咱們大周這樣的泱泱大國,還讓得起。”


    方才信了徒孫的話,果然孫勇就格殺了木田一郎,李元峰大受震撼之際對陳毓更是刮目相看。想著不然就再賭一次,依著徒孫的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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