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首vaderfields是大學時為了湊晚會節目強行練的,陳西安會彈的曲子就隻有小星星了。


    不過小星星也是錢心一望塵莫及的技能了,他栽倒在床上,心裏十分想念他,模樣可以從網絡裏見到,觸碰卻遙不可及。


    他們雖然都到了定下心的年紀,但畢竟不是柏拉圖,長期的異地有太多的未知,成年男人的生理需求也蠻不講理,錢心一難得情商上線的時候,也會乍起一身危機感,不過以他的自尊心,讓陳西安潔身自好這種話他又說不出口。


    而且一說感覺自己好像不信任他似的。


    c市的時間比這邊晚4個小時,兩人就連視頻也不能每天都連,各自的忙的像個陀螺,連上線報喜不報憂,私下累成狗。


    錢心一挨了一個月的罵,終於和中國同事一起上了道,可以對設計稿提出一些添磚加瓦的建議。初稿階段的日常就是每天七嘴八舌的湊出一個方案,然後想想再把它推翻,以此循環往複,進度慢的如老牛拉車。


    外國人的思維方式確實跳躍,錢心一發現這些人總是吵著吵著就吵到了西餐廳,然後畫風突變,從立麵上的小造型是梅花瓣還是小尖鑽,猛然躍進到咖啡是拿鐵好還是磨鐵棒。


    這裏的飲食是阿拉伯風味,他總是習慣不了,更寧願在酒店用電飯鍋煮泡麵。這一點他的室友和他所見略同,兩人交流了幾次泡麵心得,儼然有了些臭味相投的味道。


    室友叫王巍,年紀長他兩歲,看著有些冷漠,熟了之後是挺隨和的一個人,除了護膚品用的比較……勤,基本沒什麽槽點。


    異國他鄉的有了朋友,日子就會好過許多,工作之餘王巍喜歡拉他出去喝酒,他不太想去,但是王巍總是鬱鬱寡歡的樣子,他不好拒絕,因此好幾次錯過了跟陳西安的視頻時間。


    陳西安的怨言簡單粗暴,他把屏幕立在茶幾上,讓錢心一能看見沙發上喝茶的他,開門見山的說:“忙什麽呢?好幾天見不到人。”


    錢心一縮在窗邊的藤椅上,舉著手機朝他笑:“還行,不太忙。”


    王巍在浴室裏叫了他一聲,讓他幫他遞個須後水,錢心一跑起來屏幕晃晃悠悠的,一轉身讓陳西安依稀從屏幕裏看見了一個隔著毛玻璃的裸男身形,登時挑了挑眉:“說起來我還沒見過你室友長什麽樣子呢。”


    “人樣子唄,”錢心一縮回椅子上,應要求給他從相冊裏翻了張出去玩的合照出來。


    接著陳西安就像媒婆附身一樣,問了一堆王巍的事情,身高體重年紀長相工作能力什麽的,錢心一答了半天覺得這話題不對勁:“你想幹嘛?”


    陳西安覺得這個人簡直是不解風情,好笑道:“甄別情敵啊。”


    “你的智商被狗吃了嗎?”錢心一笑的耳機都抖掉了,撿回來塞上說:“我謝謝你這麽看得起我,神經發到這裏就行了啊,別人聽見了會不高興的。”


    “行,”陳西安一副縱容的語氣:“開個玩笑。”


    有他的自尊心墊在下麵,錢心一沒那麽難以啟齒,猶猶豫豫的把自己的小心眼展現出來,自己特別不好意思:“我就不甄別了,有事起奏,不然跟你沒完。”


    陳西安喜歡他這種帶著獨占欲的言辭,笑著說:“喳。”


    ——


    陳西安確實遇到了一朵桃花,還是挺俏的那種。


    在錢心一在迪拜吸灰的日子裏,小蠻腰的標書封了,高遠帶著陳毅為親自去外地投標,陳西安偷得浮生半日閑,請了一天假去了錦城,帶著他翻新了局部的cad圖紙。


    在原設計的基礎上,他做了些自己覺得比較順應時代感覺的修改,想去和院長詳細談一談,如果他認可的話,那麽接下來的翻圖,他會按照自己的感覺來走。


    誰知院長臨時有貴客要接待,派了個留著披肩發的男青年和他溝通,這個據說是新銳畫家的青年是院長的孫子,對他的創意和人都很感興趣,在他回了c市之後還一直不停的聯係他,理由隻有很少一部分是和工作相關的。


    陳西安可以裝作沒看見這些雞毛蒜皮的日常匯報,但他避不開和這個人工作上的溝通,他不是一個自作多情的人,等這個人的言辭帶上明確挑逗的意味後,他把事情告訴了錢心一。


    隻要他不變心,這些其實都是小事,不過正因為是小事,也沒有隱瞞的必要,否則日後錢心一自己發現,感覺就不一樣了。


    錢心一不料他這麽快就有人覬覦,危機感爆棚了沒幾天,又三分鍾熱度的熄了火。麵對陳西安的坦誠,他也該有對等的信任,不然他一個有模有樣有能力的大好青年,怎麽會到了30歲才選擇了跟他在一起。


    不過他好歹是跟王巍擠在一間房裏,滿眼晃著條人氣,陳西安獨自在家,空蕩蕩的肯定寂寞。


    滿兩個月那天,錢心一搭上周末請了一天假,買了回國內的機票。


    光航班就9個小時,他想給陳西安一個驚喜,下了飛機自己打的車,從電梯到家門口那點短短的距離,行李箱滾輪的聲音其實很小,愣是給他滾的激動不已,像隻撲火的飛蛾。


    他擰開門,發現陳西安還沒睡,門縫裏有落地燈淺黃色的光。


    屋裏的人聽見動靜,穿著套格子睡衣從臥室裏出來,鼻梁上還掛著他的無框鏡,一見門口蹲著換鞋的他,愣是石化了好幾秒,好像剛從夢裏醒來。


    都說小別勝新婚,錢心一還沒結婚,不過此刻看見他,他覺得自己一輩子的溫情都湧上了心頭,還什麽都沒幹就硬了。


    陳西安踩著拖鞋噠噠的跑過來,被錢心一迎上去摟住了,陳西安高興的不知道說什麽好,結果說了句哎喲臥槽。他擼了下錢心一長了不少的頭發,被對方捧住臉,扳好角度將嘴唇蓋了過來。


    他們雖然不是一日不見,但思之如狂卻是恰當。


    6點不到錢心一就醒了,他在國外適應了時差,平時這個點都吵了幾個小時了。陳西安還睡著,眼底的黛青色有些濃,錢心一想起昨天夜裏門縫裏的光,知道他熬夜不是一兩宿了。其實他們都熬不起夜了,不過不熬又出不了頭。


    對於努力的人來說,時間永遠不夠用,那他們到底需要付出多少,才能看見前方的路呢……錢心一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又睡了。


    兩人賴了個史無前例的懶床,一起餓的前胸貼後背,卻誰也不肯起來。


    陳西安用手機訂了外賣,把他按著腰翻過來推過去:“怎麽忽然回來了,給我嚇傻了都。”


    錢心一像坨麵似的來回滾,腰酸背痛的不願意動彈:“怕你不守夫道,回來突襲查個崗。”


    陳西安心裏灌了蜜,嘴上卻口是心非:“你也不嫌累,總工三天假期,用兩天在路上跑。”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錢心一鬆懈下來,簡直累的魂飛魄散,他哀怨的拉長調子抱怨:“唉……我放著40w的閑差不幹,為什麽要過這種非人的日子啊。”


    陳西安:“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吧,起來洗個臉準備吃飯了。”


    “殘了,起不來了。”


    陳西安二話不說直接把被子掀掉了,錢心一光著兩條腿在空氣裏起雞皮疙瘩,心想我回來幹嘛!


    兩人膩歪到晚上,才收拾了一下出門去了趟菜市場,錢心一抱怨了2個月的夥食,陳西安一口氣買了兩大袋蔬果鮮肉,財大氣粗的配了一桌宴席菜,錢心一吃的直不起腰,恨不得把廚師打包帶走。


    他一點臉都沒有,教訓陳西安要注意休息,學他,晚睡早起,晚上十點睡,早上4點起,陳西安笑笑沒說話,顯然是不信他吹的這個牛。


    他呆到周日晚上,被陳西安送去機場,依依不舍的走了,預計再過這麽久他就回來了。陳西安說等他回來的時候,他估計也進gmp了。


    這好像是個盼頭一樣,錢心一剛回迪拜那幾天,連休斯頓都誇了他兩句,覺得他打了雞血一樣積極,錢心一也覺得不可思議,對於他們新的公事關係,他竟然有種期待的感覺。


    他不再是所長,陳西安也不是下級,他們從同一起跑線開始,都會跑出什麽樣的成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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