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像是有東西狠狠撞著,悶疼得他幾乎要抱不住她。韓朔呆呆地將人放下來,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展開,看著那鮮血。


    “娘娘!”含笑驚呼一聲,捂住了嘴。


    韓朔的眼睛像是也被這血染紅了似的,抿緊了唇,二話不說將人抱到內室的床榻上去:“傳禦醫,或者華啟,誰來得快找誰。”


    含笑和長歌遲暮都撲了進來,守在床邊看著臉色慘白的瀲灩。她??流著淚,看起來很是淒慘。


    長歌和遲暮陪瀲灩的時間不長,看著隻覺心疼。可是含笑陪了瀲灩這麽多年,何時見她這麽脆弱過?心裏跟刀割似的,恨不得出去將那楚世子碎屍萬段!


    不過,她想,有人更想。韓朔轉身便將身邊宋渝的佩劍給拔了出來,走到大殿裏。眼睛都沒眨,便給司馬絡行了宮刑。肮髒的血濺上他的喜袍他也不在意,看著地上的人不停地翻滾,再挑斷他的手筋腳筋,讓他動彈不得。痛苦的哀嚎聲才總算讓他的心平靜了下來。


    張禦醫來得很快,一見瀲灩這樣子。便知道終於還是沒能躲過這一天。


    “宮女留下,其餘人請回避。貴妃娘娘小產,得快些將死胎引出來,否則會傷及母體。”張禦醫不敢看韓朔,就說了這麽一句話,而後飛快地讓他們放下隔斷處的簾子。躲了進去。


    終究還是沒有保住它。


    韓朔身子晃了晃,被宋渝扶住。


    “太傅,這畢竟是楚世子,您…”


    “滾開!”粗暴地推開宋渝,韓朔揮劍,一下一下像是給司馬絡行淩遲之刑。司馬絡疼暈了好幾次。又被疼醒,哭號的聲音漸漸弱下去,終於是不動了。


    “天啊!”皇後帶著禁軍過來,被麵前這場景嚇得頭暈。大殿裏血腥味很濃,殿中的男子一身喜服,劍上帶血。聽見動靜,冷冷地回頭看著她。


    高氏被韓朔這眼神嚇了一跳,往禁軍身後躲了躲,卻想起來自己是皇後,韓朔再怎麽張狂,難道敢明目張膽地殺了她?


    “太傅,這是顯陽殿,你竟然敢在這裏殺了楚世子?”色厲內荏地吼了一句,高氏輕咳兩聲道:“如此,本宮便要狀告皇上。天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太傅你……”


    韓朔冷笑了一聲,抿著唇一句話沒說,手裏的劍一轉,直接飛身到了門口,刺穿皇後麵前的禁衛的喉嚨,劍尖滴著血,指在皇後的鼻尖。


    高氏嚇得臉色慘白,差點摔在地上。麵前的人倒下去,韓子狐的臉色也漸漸平靜,跟逛菜市場似的,一劍一人,慢慢地將她麵前擋著的人殺了個幹淨。


    為什麽不反抗?皇後張了張嘴,很想問那些人。可是下一秒,韓朔的劍便從她耳側而過。冰冷的劍身貼在她的脖頸上,她發現自己壓根動彈不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皇後娘娘,你傷了我的人。”韓朔身上戾氣很重,臉上卻像是恢複了平時的雲淡風輕,如果眸子裏沒那麽多血氣的話。


    內室裏有嗚咽的哭聲,皇後呆呆地看著韓朔,身後的禁軍都被宋渝的人押了起來,也有人押住了她的雙手。


    “太傅,你這是做什麽?”皇帝氣喘籲籲地跑來,扶著外門看著這一片殺戮。他似乎都忘記了自己腿上還纏著白布,胡天跟在他身後。臉色很複雜。


    韓朔慢慢側頭看了他一眼,滿是嘲諷。


    “皇上!”高氏終於像是看見了救星,眼淚刷刷往下落,哭道:“皇上救命!太傅持劍闖顯陽殿,殺世子,屠禁衛,以下犯上啊皇上!”


    司馬衷緩了口氣,慢慢走進來,沒看皇後,倒是看著韓朔問:“沉心呢?”


    韓朔勾了勾唇角:“皇上怎麽不問胡將軍,問臣做什麽?臣不過是過來看熱鬧的。”


    皇帝轉頭看向身後的人,胡天神色一凜,退後一步低頭不語。


    司馬衷眼裏閃過一絲殺意,抿唇,扭頭回來焦急地看著韓子狐:“朕找不到她了,太傅,你為什麽在這裏殺人?沉心出事了麽?”


    “嗯。”韓朔將劍移到皇後的肚子上,頷首道:“大概就是,孩子保不住了吧。”


    語落,劍進。高氏睜大了眼睛,周圍的人都是一聲驚呼。太傅這一劍,怎麽敢往皇後的肚子裏刺?!


    劍尖一挑,宮裝撕裂,韓朔背過身去,眾人便看著皇後肚子裏的棉絮飛揚而出。高氏白了臉,身子跌落在地上,捂著破碎的衣裳,怔怔地看著皇帝。


    司馬衷卻像是沒什麽驚奇的模樣,隻是著急地抓著韓朔的衣袖問:“她人在哪裏?太傅?”


    周圍的人都傻了,這麽多雙眼睛看著,那漫天的棉絮慢慢落下來,皇後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在裏頭。”韓朔揉了揉眉心,說完這句,便進殿裏坐下,慢慢平息自己的心神。


    低低的痛吟聲從內室裏傳出,聽得人心疼。司馬衷捏著拳頭站在簾子外,胡天在門口,不敢跟進來了。


    含笑滿手是血地出來,淡然地繞過皇帝,出去吩咐人打熱水來。裏頭的聲音漸漸弱了,張禦醫滿頭是汗地出來。哆哆嗦嗦地跪下。


    “死胎已經引出,貴妃娘娘可能要疼上一陣子,之後好生調養…應該能…”


    皇帝深吸一口氣,繞過禦醫往裏走。


    韓朔想起身,身上的血腥味卻太重,終究是慢慢坐了回去。


    瀲灩眼角邊還有淚水未幹。望著帳頂,心裏安慰自己,沒關係,一切至少是往好的方向發展的,孩子沒了…便沒了吧,她早覺得保不住的不是麽?沒關係的。少了它,她也少幾分心疼糾結,真的不用太在意。沒時間給她用來傷心,楚世子一死,天下要亂啊。


    可是,可是就這麽一會兒,她能不能輕聲哭一下?就一下下。


    抬手擋著眼睛,眼淚控製不住地從眼角落下去,沒入鬢發。瀲灩咬著唇,半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沉心。”司馬衷看得心疼,臉上的表情有些掩飾不住,低下身子來將她抱在懷裏。柔聲道:“不哭好不好?孩子沒了,以後也能再有的,隻要你好好的便可以了。”


    瀲灩身子動了動,扯過帝王的衣襟,擦了擦眼淚鼻涕,睜開雙眼看著他笑:“皇上要再與臣妾同床,中間放一碗水麽?”


    她笑得很燦爛,眼睛紅腫,卻水亮亮的。帝王看著,想跟著她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愛妃…”


    “皇上不用安慰臣妾。”瀲灩垂了眸子,嘴角彎彎地道:“臣妾隻是疼得難受,才哭了出來。孩子沒了就沒了,哭有什麽用。”


    長歌和遲暮在一旁看著,看著皇帝的手微微發抖,看著他??地抱著她,許久。


    “太傅,時候不早了。天都亮了,你的婚事該舉行了啊。”許久之後,司馬衷用披風裹緊懷裏的人,抱著出來:“你還是回去換身衣裳,繼續婚禮吧。朕就不去了,要回沉香宮陪著愛妃。”


    韓朔回過神,抬頭看著皇帝懷裏的人。這樣看起來,楚瀲灩當真是很小的一團,被司馬衷抱著,顯得格外惹人憐愛。


    他站了起來,走到帝王麵前,低頭看著她。她閉著眼睛,靠在司馬衷胸前,像是累極了,一動不動。


    “楚世子死了,皇上。”韓朔淡淡地道:“今日的婚禮,還能成麽?”


    司馬衷看著他:“太傅不想娶公主了麽?”


    “如何不想。”韓朔低笑一聲,看著瀲灩道:“隻是您與娘娘都不來,臣該多寂寞,二拜高堂都沒人受得起這個禮。不如便改個地方,皇上將太極殿借給臣做喜堂,如何?”


    “皇上!”胡天聽著,眉頭大皺。司馬衷卻很是鎮定地點頭:“好啊,隻是要布置。可能要些時間了。而且還要處理楚世子的屍體。”


    “胡將軍很閑,雜事就交給他了。”韓朔輕輕地看了身後一眼,而後又道:“貴妃娘娘小產,身子太弱,便不用出席。皇上受了臣的禮即可。”


    司馬衷還是點頭:“太傅覺得可以,便就這樣吧。”


    瀲灩一聲沒吭,也實在沒力氣說話。腹中還在一陣陣抽疼,疼得她忍不住咬著自己的手。


    皇帝抱著她往外走,歎息道:“愛妃,別咬了,朕心疼。”


    瀲灩冷汗淋漓,悶哼一聲算作回答。一路回到沉香宮。連沐浴也不能。含笑在屋子裏生了暖爐,又將帳子都放下來,生怕她吹著一點兒風。


    休語被遲暮救了出來,幾個女子忙裏忙外,給瀲灩熬藥煮湯,長歌就陪在瀲灩床邊。給她說些趣事。


    司馬衷還要去太極殿,事情突變,楚世子已死,婚禮改在宮裏進行。空氣裏滿滿的都是讓人不安的味道。瀲灩躺了一會兒,問長歌:“楚將軍和畢卓在哪裏?”


    長歌眼眸閃了閃,低頭道:“娘娘問妾身這個,妾身哪裏知道?”


    瀲灩抿唇,靜靜地看著她。長歌別開臉,道:“妾身去幫娘娘打聽。”


    韓太傅大婚,臨時又變了地方。街上是人仰馬翻,大官小官都在四處奔走。洛陽莫名地就有些亂。


    三更1點半,4更2點半,今天是推薦票3000和紫電的水晶鞋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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