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斯一時還接受不了這巨大的落差:“你他媽的開什麽玩笑,要麽讓我當老大,要麽把我放回去,想讓我卑躬屈膝是絕對不可能的!”


    “真是有骨氣啊。”貝多芬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就把他拎起來舉出了城牆的護欄,讓他雙腳懸空地掛在了外麵,“竟敢對我的主人罵髒話,要是你這麽想回去,我現在就放了你好不好?”


    卡爾斯嚇得緊緊抓住了貝多芬的胳膊,他可沒有變異人的體魄,如果從這十多米高的城牆上被丟下去,他就算不死也殘廢了,但是嘴上卻還是不肯服軟,用力扭頭看著瑟利斯特說:“喂,別胡鬧了!瑟利斯特,管管你這條狗,你真的要看著你的親兄弟被丟下去摔死嗎?”


    “你不是我的兄弟。”瑟利斯特平靜地陳述著事實。


    “你怎麽知道不是?”卡爾斯掙紮著想要回到城牆裏去,但是貝多芬扒在護欄上伸直了手,就好像卡爾斯是個沒重量的紙片人一樣拎著他往更外麵伸:“主人,我們把他丟下去好不好?我的手好酸啊,快要抓不住他了,要是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你不會怪我吧?”


    “別別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卡爾斯終於還是怕了。


    瑟利斯特示意貝多芬將卡爾斯放下來:“現在可以答應了嗎?”


    “別的都好說……隻有一點……”卡爾斯捂著領口喘著氣,抬頭用憤憤的眼光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付雲藍,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要我給颶風之狼當牛做馬,絕對不行。”


    瑟利斯特麵無表情地說:“那麽,如果是我呢?”


    “你?”卡爾斯錯愕地看著他。


    “如果是做我的手下,你願意嗎?”


    瑟利斯特的話讓周圍的人都有些吃驚,不過卡爾斯倒是非常幹脆:“我願意!”


    他算是看明白了,要論心狠手辣翻臉無情生性涼薄六親不認,瑟利斯特可比他爹付遠山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個段位,要是不同意,他還能有命在嗎?


    再說了,瑟利斯特不僅是個什麽都會修的天才,又能把變異人馴得像狗一樣忠心耿耿,這麽粗的大腿傻瓜才不抱,卡爾斯能從掙紮在最底層的小混混一路走到今天成為一個勢力的老大,最大的特點就是有眼力識時務。


    城外那些卡爾斯王國的居民們對此也不敢有什麽意見,雖然他們對卡爾斯的忠誠有限,但貝多芬露的那一手已經把他們所有人都嚇住了,眼前來說能夠重新用上電才是最重要的,至於是卡爾斯當老大還是瑟利斯特當老大,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上午瑟利斯特說要拆了自來水廠,中午他放出了變異人,下午蜂鳥鎮裏的一小部分人知道了“人類這次真的要完”的壞消息,現在,卡爾斯王國的人又湧入了蜂鳥鎮,很多人的腦子其實直到現在都還是懵的。


    剛搬進蜂鳥鎮的那一半居民也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不管怎麽說,總得先安頓下來才是正經,在李捷斯和卡爾斯等人不得不為了安置新來的人忙碌起來的時候,瑟利斯特就帶著貝多芬離開了人群。


    付雲藍一愣神就發現瑟利斯特不見了,他匆匆地將手頭的事情交代給別人,向著回家的方向找了過來。


    “瑟利斯特。”付雲藍努力地忽視了跟屁蟲一樣的貝多芬說,“你到底有什麽打算,可以告訴我嗎?”


    瑟利斯特拉了拉衣領,在寒冬中呼出一口白霧:“卡爾斯的人手比你多,勢力也比你強,我讓他住進蜂鳥鎮會讓你感到困擾嗎?”


    “不會,隻是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我的腦子還是有點亂。”付雲藍說,“不過,如果你想要成為蜂鳥鎮的領導者,我和我的傭兵團肯定會全力支持你的。”


    “我是想要成為領導者。”瑟利斯特說,“今天那些抗議的人讓我明白了,我接下來想要做的事情,如果沒有權利、武力、威懾力肯定是不行的。今天他們人少,又長期受著傭兵團的管製,所以還能被你震懾住,改天如果聚集的人足夠多,又沒有見識過你的厲害,他們肯定會一擁而上,用他們的愚昧和偏見把我的成果毀於一旦。”


    付雲藍想起這件糟心事,也皺起了眉:“等我傷好以後,我會重新整頓風氣,決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一次發生的。”


    “我相信你做的到,但是我想要的並不是一個小鎮的人乖乖聽話這麽簡單,蜂鳥鎮隻是一個起點,等我製造出了淨水器,有了便宜又幹淨的水,下一步就是想辦法減輕土壤汙染,提高作物產量,有了更多的食物才能養活更多的人口,然後我會逐步恢複教育、醫療、交通、通訊,總有一天我要掃清所有的障礙,建立起一統整個廢土的勢力,讓人們可以重新過上沒有戰亂和饑荒的生活。”


    付雲藍有些驚訝地看著瑟利斯特,他不明白為什麽在知道了這麽多的事情以後,瑟利斯特還能夠保持這樣的信心,在他還沒有說什麽的時候,貝多芬就開口了:“我能插句嘴嗎?主人,你這樣的想法很危險哦,墨塞德和蜂鳥鎮的前車之鑒你應該也看到了,隻要你將任何一個勢力發展壯大到也許可以統一廢土的程度,就會成為真神教的下一個目標,你那個人工智能係統也說了,吞噬者可不是你能對付的啊。”


    “如果我什麽都不做,吞噬者就會放過我嗎?”瑟利斯特繼續在雪地裏走著,語氣就和談論天氣一樣平淡,“他們既不會放過你,也不會放過我,反正早晚都是要拚個你死我活的,我們手頭的實力越強,就越有機會贏得這一場抗爭。”


    “……你說的對。”付雲藍說,“就算直到最後仍然無法避免滅亡的命運,至少我們盡力了,總比躺下等死好些。”


    “就是這樣。”瑟利斯特轉頭看著他,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走吧,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


    從那一天起,瑟利斯特對自己的能力不再有任何保留,他發揮出了人類無法想象的天賦,在他和老亨特的努力下,淨水器工程很快就建好了。


    當幾乎完全沒有輻射汙染和化工汙染的純淨水流出水管的那一刻,許多三十歲以上的人都激動得熱淚盈眶--他們是眼看著世界從戰前那天堂一般的溫暖和富足淪落到如今的淒苦,又眼看著一切變得越來越糟糕和令人絕望,雖然瑟利斯特還沒有真正解決他承諾將要解決的那一係列問題,但是他們終於在有生之年看到了一點點生活將會變好的苗頭。


    許多人都開始把瑟利斯特當做神一般地崇拜,對他的虔誠絲毫不亞於真神教的人對於吞噬者的虔誠,這種盲目的崇拜來得讓瑟利斯特有些措手不及,長遠來看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不過就目前來說,這對於鞏固他的統治地位,提高人們的工作熱情和生活信心倒是大有裨益。


    在擁有了這樣的人望,而且貝多芬、卡爾斯和付雲藍都無條件支持瑟利斯特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人會質疑瑟利斯特作為勢力首領的地位,盡管他還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成為“國王”的瑟利斯特變得很忙,今天和西德裏克商量如何選育更加適應高汙染和低光照環境的種子,明天和科爾森討論建立藥品和醫療用品的生產基地以及原料的來源問題,他腦中那個除了自己的身世以外無所不知的知識庫,現在終於毫無保留地發揮了作用,也讓人們更加對“瑟利斯特是救世主”的傳言深信不疑。


    期間,付雲藍也沒有閑著,瑟利斯特改造了一些機床,建立了一個小型的軍工生產基地,他每天不是督辦軍火和槍械的製造,就是嚴酷地訓練傭兵團和守備隊的新成員,卡爾斯帶來的青壯大多都加入了待遇更好、老大也更講道理的傭兵團,對此卡爾斯毫無辦法,隻能生悶氣。


    好在,他待在小鎮裏的時間並不多,瑟利斯特總是讓他帶人外出執行任務,頂風冒雪地去收集一些人們以前可能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機器設備或者原材料。


    瑟利斯特確實沒有讓他直接給付雲藍當手下,隻是每一次都是付雲藍決定了什麽行動,瑟利斯特再命令卡爾斯去做。


    這讓卡爾斯有時候難免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不爽得拍案而起,但是貝多芬站在瑟利斯特身邊微笑著剔了剔指甲,卡爾斯的火氣就立刻蔫了。


    雖然蜂鳥鎮裏知情的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隨時準備著應付真神教的進攻,但是真神教和背後的吞噬者卻始終一點動靜都沒有。於是,在日複一日的生產和忙碌中,傳統意義上的春天悄無聲息地過去了,時間已經到了5月初,冰凍了半年多的土地才漸漸地開始解凍,今年的第一場風暴也臨近了。


    由於核戰後大量植被死亡,大片大片的地表就這麽裸`露在空氣中,看起來就像是毫無生氣的荒漠一樣,每年春天,當太平洋上的季風一來,就又到了沙塵暴肆虐的時候,沙塵夾雜著核戰留下的放射性微粒,像往常一樣摧枯拉朽地橫掃過廢土的每一個角落。


    瑪斯承擔起了天氣預報的職責,提早好幾天就在城鎮廣播裏發出了警告,人們早早地囤積好了食物和飲水,關好門窗,塞住每一條能被風沙鑽進來的縫隙,靜靜地等待著這要命的沙塵暴過去。


    付雲藍又檢查了一遍被膠帶封死的門縫和窗戶,才脫了衣服爬到床上,被窩裏已經被電熱毯烘得暖暖的,剛剛洗過澡的瑟利斯特躺在旁邊,身上散發著令他心怡的味道。


    外麵漆黑一片,不時地亮起一道道閃電,緊接著是沉悶的雷聲滾過,沙子不斷地打在玻璃窗上,發出“劈裏啪啦”的細碎聲響。


    付雲藍關了燈,懷抱著愛人溫暖的身軀,瑟利斯特親吻著他,撫摸著他腹部那個剛愈合不久的傷口,指腹輕輕地劃過凸凹不平的傷疤表麵,引起一陣陣從裏到外的刺癢。


    不知道為什麽,沙塵暴的嘈雜聲反而讓他們的心情格外平靜,他們不再去想那個強大到不可能戰勝的敵人,不再擔憂危機四伏的未來,隻專心沉浸在這一刻的寧靜和幸福之中。


    而在遙遠的夏威夷群島,藍盾集團的總部大樓深處,總裁何霄正看著大屏幕上展示出來的信息,彎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找到你了。”


    -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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