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著何人?


    地君容難!


    他一身雪白的常服,青絲與衣袂交纏,冷冽而高貴。那雙平時僅是冷清的瑞鳳眼,如今浸染寒霜,叫人不敢直視。


    他的下巴高高揚起,目空一切的姿態卻帶著一種讓人膜拜的敬畏。


    他一手執著一樽白玉酒杯,一隻手朝著麵前伸出,那修長的手指產生了一種聖潔的剔透之感。


    “夫人,小繁繁,我回來了。”他一張嘴,便是動人的天籟。連天地都要為他讓路,更何況這在他眼裏不過爾爾的一條小蟲。


    容難的步履不停,縮地成寸,刹那間便挺立在簡繁身邊。他雖無法觸碰愛人,卻能穩住她的身形,為她療傷止痛。


    “歡迎回來,阿難。”簡繁的雙手已經痛到失去知覺了,她拿著他們捂在胸口,感受自己不同尋常的心跳,血液都快要流幹了,她不知道。


    “吼!”鬼龍在容難來的那一刻就被怔住,它不知道地君容難,它隻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現在化龍的它也無法比擬的,弱肉強食,是妖界法則。哪怕那個男人輕咳一聲,他們族裏的到祖宗都要俯首稱臣。可是,那個男人是為了那個可惡的女人而來啊。


    鬼龍不安地低吼,它是偶然進化,並未進化完全,除了頭頂的犄角,連龍爪都沒有。它下意識地去望那個被它打昏的男人蕭未寒,猜測著自己的結局。它不敢跑,也跑不了。黑白無常見自家爺都駕到了,便中途改道,守住了鬼龍的去路。鬼龍成了真正的困獸。


    鬼龍的低吼吸引了簡繁的注意力,她看向鬼龍的那一秒,手指上無盡的疼痛終於傳達到了大腦,她的眼裏一瞬間便流出了淚水,怎麽擦也擦不幹淨。她拿著手去揉眼睛,揉得自己滿臉鮮血,反倒又往自己的傷口上撒了鹽。她更加疼了。


    容難一到,簡繁就像是找著了依靠的孩子,她眼淚汪汪地盯著容難蒼白的臉龐,右手食指就凶狠狠地指著那條欺軟怕硬的鬼龍,“阿難,它欺負我!”


    上一秒威風凜凜、深明大義、犧牲小我的簡大師,這一秒就是一個向著男朋友撒嬌的小姑娘。還清醒的漢子們都忍不住搖晃了一下腦袋,懷疑自己的清醒程度。


    蕭毀心見容難出現,第一反應便是救了簡繁,她心底的喜悅便是臉上的榮光,氣色都無端好了許多。程遠道則是一臉高深,攥著報紙的指尖微微發白,幾乎把他珍愛的報紙抓爛了去。


    聽著自家夫人的告狀,看著她可憐巴巴的模樣,容難不由得輕飄飄地泛起了心疼。他大手一揮,白玉酒杯裏頭的酒液溢出,柔和地裹住了簡繁的雙手。她那雙手上的血汙正在一點點淡去,連裂開的傷口都好了大半,最後,也不過是眨眼間,簡繁的手便完好如初。


    “小繁繁,你啊,怎麽總是給自己找罪受。”他的話像是嗔怪,說起來卻是百轉千回,在人的心上用力地裹了一層蜜糖。


    容難從懷裏掏出一塊疊得四四方方的手絹,細心地親手幫簡繁擦掉臉上的痕跡,他用了珍貴的靈泉的水,隻為了給自家夫人一個舒服的洗臉享受。


    記仇的簡繁大師瞧著容難,嘟起了嘴,“阿難,你還沒幹正事。”有人欺負她了,不對,是一條龍,一隻蟲,阿難怎麽不去教訓它,委屈死她了!


    “不急。”容難把簡繁臉上的最後一塊汙漬擦去,表情專注得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他眯著眼睛捧住簡繁的小臉,當然是虛虛地扶住,冰冰涼涼的熟悉感讓簡繁自覺地抬起了腦袋,她舒服地閉著眼睛,像一隻慵懶的貓咪。


    容難的呼吸忽然加重,撲在簡繁的臉上,依舊清清涼涼。他忽然俯首在她的唇上輕啄一下,在簡繁睜眼的瞬間繃住了臉皮。


    “總要先讓你舒服了,再去解決那些麻煩。” 他站在簡繁身邊,與她是那樣契合。“嗬嗬,是我錯了。有你在,哪裏都是麻煩。夫人,沒有我,你可怎麽辦。”他連眼神都沒有給眼前看起來的巨大的鬼龍。正如同他所說的,一條蟲,而已。他隻關注著簡繁。


    “咳咳。”蕭未寒清醒的時候,那條鬼龍還沒被消滅,他一睜眼便是那個碩大的龍頭。


    “梵骨?趕快去救小繁!”他咳出幾口帶著血絲的水,眼裏還是模糊的時候便推著梵骨去幫簡繁。


    “你就沒有想過,我什麽都不會,我能上去幹什麽嗎?”梵骨的聲線顫抖得厲害,她第一次沒有恭敬的神色,沒有癡迷的向往,她的眼珠黑乎乎的,一轉都不轉。


    “滾!”蕭未寒一把推開扶著他的梵骨,手上並沒有什麽力氣,梵骨卻被他一手推開,坐在地上。他沒注意到到來的容難和沒有動作的鬼龍,他脫下手指上的戒指,輕輕一滾,戒指就向著鬼龍彈射而去。


    正在和簡繁說話的容難眸光一閃,笑不作聲。


    那枚戒指正好砸中了鬼龍的眉心,鬼龍吃痛,身子都透明幾分。它“吼”的一聲,惡從膽邊生,拚死博去,朝著重傷的蕭未寒而來,竟是一時間黑白無常都沒能攔住它。


    “糟了,蕭未寒!”鬼龍的動作很大,簡繁頭都沒轉,身子便往蕭未寒的方向奔去。


    “嘖。”容難抬眼,黑白無常垂眸恭敬地退下。自家爺有打算,他們就不多打擾了。


    因為簡繁奔了過去,容難也沒半點猶豫,他手裏的酒杯在手心翻了個個,幾滴酒液像是隨意地灑在了鬼龍身上,鬼龍慘叫一聲,化為煙塵。


    簡繁翻了翻眼皮,高手都是那麽任性。好吧,阿難還是很帥的。


    她見蕭未寒已經開始調息和恢複,那道猙獰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便放了心。他們修士就是這樣,隻要留著一口氣,隻要能喘氣,加上足夠的藥品和修為,就沒事了。


    梵骨失魂落魄地倒在一邊,一隻手撐著地,冰涼的地上,她做了許久。簡繁歎了口氣,梵骨離開了自己的位置,秦歌現在正和兩個孩子在昏迷的離笑身邊忙碌,她多少能猜到。


    “小骨,起來吧。”她向梵骨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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