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學樓空無一人,隻有剛才一段似斷非斷的聲音。


    “不可能啊,我明明掃了一眼,沒有髒東西啊?”


    梵骨耳邊傳來簡繁疑惑的聲響。她反手就往簡繁的腦袋上拍了一掌。“要進去就進去,在門口瞎嘀咕些啥。簡大師,你一定要保證我的生命安全啊,我可是有喜歡的人的,我還沒有告白呐。”


    “你放心啦,保證讓你活著見到你男神。”簡繁的小包就像是一個百寶袋,她從裏頭掏出了好多張符紙,按著梵骨看不懂的樣子排列好貼在門和牆上。


    “寶貝你在幹什麽,這些符一貼上去怎麽就那麽刺眼,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梵骨眯著眼躲到簡繁背後,看樣子十分難受。


    “我這是防止鬼怪外逃的法陣,你怎麽就頭昏了呢,難道是最近沾了晦氣?”也隻有沾了晦氣,人才會在帶著吉氣的符紙麵前不舒服了。“小骨,要不你就別進去了,萬一裏頭有什麽我不曾發現的東西,見你虛弱,傷害你怎麽辦。”


    “算了吧。”梵骨倒是沒再拍她,隻是送給簡繁一個大大的白眼。“就你,能成功地從教學樓這頭走到那頭,我就服你。”


    簡繁抬頭看看七拐八彎的教學樓,沉默著又往梵骨背後貼了一張斂息符和一張雷火符,扯著梵骨的衣袖子就大步邁了進去。


    她們走的是偏門,教學樓外正好此處避陽,陰陰涼涼的。當走進教學樓的時候,她們才知道,原來真正的寒涼絕對不是缺少陽光。走道裏處處是拐彎,向前向後看全都是黑漆漆的拐角,兩邊的教室都沒有人,拉著窗簾,兩人的腳步聲噠噠噠地傳出去,格外清晰。整條走道彌漫著刺鼻的氣味。


    身體上的寒冷根本不是問題,隻是心裏上可能會劇烈的打顫。但那隻是對普通人而言。


    “咕嚕。咕嚕咕嚕……”


    簡繁的腳好像踢翻了什麽東西,那東西慢慢滾動,仿佛永遠不會停止。


    她低頭一看,樂了。奈何橋上最不缺的就是人骨。左腳微微一抬,簡繁就把滾動的頭骨踩在了腳下,還左右晃蕩了兩下。


    “哢。”頭骨裂開了。


    “我說簡繁寶貝你怎麽連人家腦袋都玩,當做足球呐!要尊重死者知道不。”梵骨蹲下身子把頭骨放回原處。一條過道裏有好多具骨架,用塑料墊了直接放在地上。一眼望去像是躺著不少人一樣。兩個傻大姐站在走廊中間,不知道該幹什麽。


    “嘩啦嘩啦。”有不知從何處傳來了這般聲響,不同於上一次的斷斷續續,清楚地連續地往人的耳朵裏鑽。


    “啊,我想起來了,我要去福爾馬林的那個池子。小骨,帶路,我們去看看那具屍體。”簡繁直接忽略了耳邊的聲音,扯著梵骨的手就開始無頭蒼蠅一樣晃蕩。如果真的有東西作祟,撞到她麵前,收了是一定的。但是要刻意去找的話,她不幹。梵骨歎了口氣,領著身後迷路的簡姑娘往解剖室走去。


    長長的走道白天也很陰暗,解剖室裏有黑影晃動。門沒有關好,留了一條小縫隙,難聞的氣味順著不知來處的風往外灌,比走廊裏的味道刺激百倍。梵骨捂住嘴,差一點就吐了。


    “嘩啦,嘩啦,嘩啦。”透過玻璃能看見黑影正在快速地移動,聲音也開始囂張。


    簡繁的眼睛裏沒出現不對的東西,那就是人咯。她示意梵骨站在一邊,自己抽出纏在腰上的銅錢劍,慢吞吞地往解剖室挪去。眼見著就要去開門了,那一瞬間忽然濃鬱的福爾馬林氣味撲麵而來,簡繁的劍尖正頂著一具屍體,不對,一張人皮的胸膛!


    “小骨,後背對著我!”簡繁第一時間大喊,喊聲驟然傳出了很遠。


    梵骨的背後貼著可以保護她的雷火符。隻要她的後背碰到邪祟,雷火符就會自行生效。


    簡繁想著一般的邪祟最愛從後背襲擊,沒想到這一隻竟然是光明正大地從正麵突襲。人皮的堅硬程度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經過咒術加持的銅錢劍竟然不能戳進半分。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劍尖那端的肌膚,根本沒有一絲變化。


    人皮根本沒有穿衣服,從身形上來說絕對是個高大的男子,他的嘴唇部位朝著簡繁微微一彎,整張皮忽然從腹部的中心撕裂,帶著腥臭和倒刺的血盆大口朝著簡繁猛撲過來。


    簡繁身子往下一蹲,雙腿用力往上蹬去,她的鞋子正好踢中人皮腹中的一顆血紅的瘤狀物,整個人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轉了360度,隨後落地便掏出一張印著血跡的黃符,引燃了往無聲嘶叫的人皮的腹部扔去。


    人皮受到重擊,腹部的大口正在快速合攏,簡繁扔符紙的速度的夠快,正好趕在最後一刻中了敵人的腹心。


    “劈裏啪啦!”人皮的略微透明的胸腔和腹腔一陣閃亮,就和不小心吞了炮仗差不多。


    簡繁知道,此人皮並非泛泛,她在這學校四年,從未發現過他。她那點符紙隻不過借了她的精血的威力,還威脅不了這強盛的人皮。


    忽然人皮強行停止了自身誇張的顫動,他深深看了喘息著的簡繁一眼,朝著簡繁就衝了過去。那雙手也開始變化,手心漸漸張開,滿手的血紅色鮮豔無比。


    簡繁眼神一凜,她知道,那個顏色,隻有在近期喝過人血才會那般鮮豔。


    “畜生!”她大喊,懷裏幾張符紙迅速飄出裹在了銅錢劍上,她舉著劍,迎著人皮便刺了過去。


    隻見人皮朝著簡繁詭異的微笑,簡繁暗道不好。隻是送出去的劍難再收回,暗中保護的白無常都替簡繁捏了一把汗。她隻好旋轉劍尖,勾出漂亮的劍花,人皮一躍而起,腳心正好對住了簡繁的劍尖。


    一陣寒風呼嘯,最是陰冷的威脅——人皮此時用了簡繁剛做的動作,同樣的騰身而起,空中旋轉。簡繁趁勢追擊,劍剛送出去的那一霎那,簡繁忽然眼前一黑……


    ------題外話------


    屋裏很暗,天黑了連月光也照不進來。妮妮一個人坐在輪椅上,她攤開手心,一塊血跡斑斑的紅石頭她是看不到了。


    “石頭,你說我什麽時候會死,這樣就不會拖累爸爸媽媽了。”


    死什麽死,我都沒死你胡說什麽!


    “石頭,爸爸媽媽以後會不會有小寶寶啊,我最喜歡妹妹。”


    是不是想得太遠了,你!


    “石頭,我沒有錢,卻有病,你說我是不是本來就是要早死的。”


    嗬嗬。


    胡黎晶已經無語了,一天到晚把死掛在嘴邊的奇怪生物,能不能不要跟我講話了,我允許你叫那棵草阿離了,你離我遠些吧。


    女孩或許說累了,她把石頭放在枕頭邊上,“石頭,阿離,晚安。”她很快睡去,呼吸聲幾乎沒有,就像死去的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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