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雋依循欣翰給他的地址,再按圖索驥,很快便找到了他目前暫住的公寓。


    兩人一見麵,齊雋劈頭就說:“有什麽事你快說,我還得趕回公司。”


    對於他這種火爆的態度,欣翰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他挑挑眉,側身一閃,“進來坐,有話慢慢說,別把我當仇人看。”


    齊雋瞪了他一眼,冷峻的唇角微抿,勉強走進屋內,大刺刺地坐在沙發上,“你應該明白不是我人情淡薄,而是你自己做得太過分了,當初這場戲是你自編自導的,我就像個傻瓜般任你安排,如今戲要落幕,就隻得到一個隨意被踢開的份。”


    欣翰凝視著他,久久沒說話,又走進廚房倒了兩杯水出來,“喝杯水消消氣,我承認自己做錯了,別生那麽大的氣嘛!”


    齊雋眉頭微擰,稍稍斂下怒意,“你是不是遇上了大麻煩?拜托你從頭說清楚好嗎?我實在受不了你現在這副陰陽怪氣的模樣。”


    齊雋的隨意一探,總是能輕輕鬆鬆察覺到欣翰最脆弱的一麵。


    欣翰的雙眸揚起了一抹折服的笑意,搖頭歎息道:“看來我的心事總是逃不過你的眼睛,若不趕緊對你清楚,說不定你會永遠和我絕交了。”


    今天他將他找來不就是要向他坦承嗎?他亦能從齊雋的各種反應中明白他對佩陵的愛意,所以,他是真的害怕,怕他臨時抽了腿,這下他可就全完了。


    “你還要我這個朋友?”齊雋苦中作樂道。


    “廢話,你是我僅有的知己,我怎能不要你?難道你聽不出來在電話裏我隻是跟你開開玩笑,嚇唬你而且。”


    欣翰連忙解釋,就擔心齊雋若真與他斷交,目前他一堆惱人的問題該找誰商議?他不是變了,而是許多事快將他逼瘋了。


    齊雋瞄了一眼他那到嘻皮笑臉的樣子,忍不住催促道:“快說——”


    “是是是!”欣翰端起桌上的開水喝了一口,瞇起眼道:“昨天我說過勢必要得獎,名利雖是一部分,但最重要的是……”


    “是什麽?”


    “我跟人打了賭,絕不能輸了這場比賽。”他頭疼地揉著太陽穴。


    “你究竟和誰打賭?”


    “那個人就是麥克,我也不知是怎麽了,鬼迷心竅的跟他定下了這個爛賭約。”欣翰惱怒的將一拳擊在沙發上,“我後悔了!是自己太意氣用事,但再多的悔恨也挽回不了大局。”


    齊雋凝著臉,鋒芒內斂地瞅著他,“怎麽回事?”


    欣翰慌張地說:“我當時在意大利的一個酒吧遇上他,正好看見他在那自吹自擂,開心的敘述著自己有多成功。當時我喝了點酒,一時氣不過便找他打了一架,事後還大言不慚告訴他,今年我一定要讓池好看,肯定要讓他從冠軍的寶座上摔下來。”


    “你怎麽那麽莽撞?”齊雋蹙了下眉繼續問:“後來呢?”


    “他當然也惱怒了,於是找我下賭注。”欣翰歎了一口氣。


    “內容?”


    “如果我輸了,這輩子將不再涉足藝術界,甚至要在世界各大報刊登道歉啟事。”


    “你瘋了!”


    齊雋難以平複的心情又被他的這句話給掀起浪潮,一股憂焚燒灼於心,那種無奈連筆墨言語都難以形容了。


    可以想象,若是欣翰輸了,等他登了報,豈不是在召告世人,在台灣的這個賈欣翰根本就是個冒牌貨?到時候他肯定得麵對佩陵仇視的目光。


    “齊雋,你現在該明白我的痛苦了吧?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我當時逞一時之快答應了他。麥克他本身的人脈又廣,甚至與黑道都有牽扯,根本不是我惹得起的。”


    他後悔不已地猛爬著頭發,看來,在比賽前他已經無法維持像以往一樣的開朗了。


    “這麽說我非幫你不可,就連後悔的餘地也沒有?”齊雋抬起眼睫,冷冷地凝視他,頓時空氣沉窒不已……


    “我……”欣翰點點頭。


    “我現在隻想知道,你會好好善待佩陵嗎?”齊雋深吸了一口氣。


    “你也知道我沒什麽心上人,更沒有要好的女友,我一定會善待她的。”欣翰做了保證。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齊雋猛然站起,嘴角銜上一抹澀笑,踩著孤單的身影離開了欣翰的視線。


    ***


    接下來的十天裏,齊雋又回到以往的幽默體貼,每天一樣準時上下班,和佩陵像新婚般親密,對她又體貼又溫柔。


    佩陵身在其中,卻無法感受到這份甜蜜,反而有一種不安定的感覺。


    “佩陵,我們結婚一周年的紀念就要到了,有沒有什麽願望?”


    晚飯後,他倆在附近小公散步,齊雋突如其來地一問。


    佩陵一愣,驚訝道:“你記得?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我怎麽可能忘了?這我倆的大日子。”齊雋在心底補了一句:而且是僅有的一次。


    他故意說得瀟灑,心底卻沉重得像灌了鉛。


    算算時間,他離開賈府的日子愈來愈接近了,換言之,他和佩陵在一起的時光也所剩無幾,他的心情更陷於沉重。


    “我沒意見,你說我們該怎麽慶祝?”她總是這樣,在他麵前永遠是溫馴善解人意。


    齊雋蹙起眉峰,睥睨著她。隨即深吸了一口氣,慵懶的說道:“想不想再回味一下逛夜市的刺激?或是你我再去看一場午夜場電影也行。


    佩陵的神經倏然抽緊,就連呼吸也困難了!她瞬間回頭凝視他,顫著聲,“你……你什麽?”


    她從來不曾和他去逛過夜市,更沒看過午夜場,來到台灣那麽久,她唯有和齊雋做過這兩件事,難道他……


    她驚退數步,直到背部抵住身後的椰子樹,腦子才能再度運轉。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齊雋!論長相、論模樣他都不是,就連眼珠子的顏色也差個十萬八千裏。


    他絕對……絕對不可能的……


    “你怎麽了?難道我說錯了什麽?”齊雋仿若老僧入定般,睨著佩陵凝結的臉色。


    “你……你到底是誰?”她勉強擠出這幾個字,喉嚨已幹得發不出聲音。


    “我猜,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齊雋從她的臉上調回視線。


    佩陵的俏臉立即顫抖起來,她倏然大聲吼道:“你是欣翰對不對?告訴我,你明明就是欣翰——”


    她完全亂了,椰子樹梢發出的摩挲聲隻有助長她內心的恐慌,在這昏暗的夜色中,她本不知該向誰求救?


    齊雋彎起俊美的笑眼,吐出的氣息凝重寒低,“我不是。佩陵,你別再自欺欺人了。


    “我不懂你在什麽?”佩陵不知所措,隻能裝傻。


    “你非得要我拿出證據才肯相信我?”齊雋抑鬱低冷的聲音漫開,突然低下頭,取下嵌在眼球上的深褐色隱形眼鏡。


    當他再度始起頭時,佩陵立即可從他清澈如海的藍眸中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你真是齊雋?”她顛躓了一下,粉頰迅速刷白。


    雖然她一直有這種荒謬的感覺,但始終不願去探究真偽,如今,事實擺在她眼前,她不知如何是好?


    “貨真價實的齊雋。”他淡不可聞地一笑。


    佩陵仍是搖頭,指著他的臉,“可是,你的模樣……”


    “你忘了我是位整型外科醫生?這種小小的把戲難不倒我。”他故意以輕鬆的語調說,清如深潭的雙眸直鎖住她無辜的大眼。


    “那他在哪?我是指真正的賈欣翰。”


    “當時,他有急事要辦,得離開台灣一段日子,我答應頂替他一年。”齊雋刻意瞞下欣翰準備參加凱洛琳大賽的事。這事就等欣翰回到賈家再由他自己去交代吧!


    她皺著眉,難以置信,“你騙我……如果他真有什麽重要的事,可以坦白的告訴我和賈伯伯,何必要靠你頂替來做隱瞞——”


    佩陵不相信就一件單純的事,他們還需要以那麽複雜的手段來欺瞞她,這其中一定還暗藏著她所不知道的真相。


    “是他蓄意躲著我!”突地,她的腦海閃過當時欣翰對她愛理不理的模樣。


    “你太多心了。”齊雋蹙眉。


    “我怎能不多心?整整一年,我不知道我丈夫的真實身份,甚至還——”


    “甚至還被我玩弄了一年?”他替她說了。


    佩陵啞了嗓子,委屈說道:“你怎麽能說這種話?我是你的妻子。”


    齊雋冷冷一哼,撫過她尖銳的小下巴,“不再是了。真正的賈欣翰經回來了,我也該回到我的崗位上,從今以後,你我不再有關聯。”


    說話同時,他的目光拂掠過一抹教人無所適從的憂慮,看得佩陵好心痛。


    “不!你不能丟下我,你怎麽能說出這麽狠心的話?”她極度絕望悲鳴。


    她的這份怯柔、這份無助,竟沒來由地緊揪住齊雋的胃部,引來一陣翻攪!但他能做的隻有忽略,讓她順理成章地投人欣翰的懷抱。


    “你當切愛的人就是賈欣翰,他現在回來了,我把你還給他,難道也有錯?”他說了一句最爛的理由。


    一股濃得比不開的苦澀突然襲上佩陵的心口,轟的一聲炸得她遍體鱗傷。


    “難道我在你心裏,什麽也不是?”她心碎地問。


    “當我把你交還到他手上後,就什麽也不是了。”他冷著聲,卻不知道說出口後將自己傷得最重。


    “我不要、我不要……我隻要和你在一起,不要趕我走。”


    佩陵慌了,如今她才猛然發覺,自己愛的人是他——齊雋。


    當她得知原來與自己朝夕相處近一年的男人不是賈欣翰而是他時,她竟沒有半點難過和痛楚,反而有一絲絲欣慰和喜悅。


    然而,讓她傷心的是他的驅離,他居然狠心地要將她趕到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裏。


    這種痛是無法言喻的,仿似一把火燒灼著她的心,讓她再也沒有生氣。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齊雋因她的話而打了一記重顫,嗓音也變得粗嘎嘶啞。


    “我……我說我愛你……我既已嫁給你就是你的人,你不可以這麽絕情。”她悲泣地懇求他。


    齊雋凝了臉,幾秒鍾過去了,他仍像呆了似地立在原地,沒說出半個字。


    他沒聽錯嗎?她……她愛他,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


    在他的印象裏,她一直很怕“齊雋”,對他總是避之唯恐不及。


    “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我愛你,你不能不要我!”


    佩陵以為他沒聽見,又大聲重複了一次,“我愛你”三個字頓時在這寧靜的夜中變得特別響亮。


    “你不愛我,這隻是你的假像。”


    齊雋搖搖頭,她愛他又如何?為了欣翰,他也不能接受啊!


    “你不相信?”佩陵委屈地問。


    “你教我怎能相信?你說你愛的是齊雋,可是,這一年來,我的身份卻是賈欣翰,你竟然能與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相處那麽久,而且表現得那麽幸福愉快,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何況他曾經問過她愛不愛欣翰,也從她口中得到了證實。


    佩陵的神情驀冷,淚已不知不覺地滑落,“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是直到剛剛才確定自己的心。其實,無論你是齊雋還是欣翰,我愛的都隻是在這一年來陪伴我的男人,愛的是陪我去逛夜市、看午夜場的男人,難道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說著說著,她的低泣已變成了嚎啕,簡直都快哭亂了齊雋的心。


    “夠了!”他猛地一吼,震住了佩陵的哭聲,“我不要你的愛,你還是乖乖的給我回到欣輸的身邊。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若不是因為他的懇求,我才不屑娶你呢!”


    他冷著聲一字一字地說,仿若一道道冷鞭不隻抽在佩陵身上也傷到自己的心。


    “你……你的意思是……是你一點也不愛我?”一股抑製不住的悲哀令她淚眼盈眶。


    她不信!若真是如此,那他這一年來為何要對她那麽好?好得讓她誤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若是演戲,他也未免演得太逼真了吧!


    “沒錯,現在你明白了,也可以死心了吧!”


    齊雋憂鬱的眸子映著她的淚眼,吐出的話語字字都仿似揭開自己的瘡疤,是那麽的疼痛……


    佩陵傻了似的瞪著他,一股直搗她心口的傷害讓她如何忍受?


    忽地,她不顧一切地撲進他的懷中,緊緊揪住他的衣襟,“不要……這輩子我跟定你了,你可知道在蜜月時,你在船上無意間救了一位老先生起,我就已經把你視為齊雋了。隻是,我一直強迫自己把你當成欣翰,也不敢逼問你,就怕你曾突然從我眼前消失……”


    佩陵的淚沾濕了他的前襟。她顫抖地繼續說:“如果你現在仍是要走,我會很茫然……很無助……”


    她抬頭睇視他,瞳仁中充滿了指控與脆弱。她不信他當真那麽無情,若他對她沒有一絲情意,為何他臉上會有這種難掩的痛楚?


    “你……你這個女人!”他倏地低下頭攫住她的紅唇,冷靜和自持完全被她的告白所顛覆。


    這個吻仿若沒有感情、沒有愛意,但卻如此的失控。此刻,深深埋在兩人心坎間的是一種翻騰飛舞的烈焰、無言的情愫……


    “愛我……雋……”


    佩陵情不自禁地逐出吃語,而他像被什麽擊中般,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這是她頭一次如此親昵的喊他的中文名字,那吟哦聲仿似幹柴烈火般焚燒掉他所有的理想。


    “別走——”佩陵緊抓住他準備離開她酥胸的大掌,以自己的胸部去撫弄著他厚實的掌心。


    “不能在這兒。”他暗□地說。


    “那我們回家。”佩陵眸光熠熠,語氣充滿了渴望。


    在她單純的觀念裏,如果齊雋今晚接受她,就表示不會再離開她,而她出不會被他舍棄了。


    “不行,我們不可以在一起了。”齊雋下頷緊縮,冷硬地拒絕。


    “你不要我了?你真的不再要我了……”佩陵的大眼微眨,彷似無底的深淵那般黑暗。


    她淒楚的容顏毫不設防地牽動了他的心髒,讓他的心頭微擰,但他不能軟化。


    “我……從來就沒愛過你,要了你也是逼不得已的。試想,每晚有個女人睡在身旁,哪個男人能忍得住生理方麵的衝動?”


    他故意用殘忍的語句刺傷她,也唯有讓她恨他,他才有辦法堅定自己的立場。


    她的眉頭緊蹙,他的話令她的鼻頭發酸,語音也顫抖起來,“娶找對你而言是那麽牽強?和我上床做愛也是生理需求?而你對我的好也是被逼的?”


    “沒錯。”他絕情地扔出答案。


    就在這一剎那,佩陵的淚水完全決堤,紛然碎落,像驟雨般不停泄下。


    “這麽說,我一直以來隻是個燙手山芋,現在你可以說是如釋重負了?”佩陵茫然地望著他,嗓音怪異地彷似夜鶯的哭啼聲。


    他的藍瞳閃了閃,咬牙點了點頭。


    “所以,我勸你,還是回到欣翰的懷抱吧!對我這種無心的人,你再高唱什麽苦肉計都是沒用的。”他的眼神透著利芒。


    佩陵揪著衣領,強烈的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不屑的氣息,渾身不禁又打了一陣冷顫。


    她抬起幽緲的眼凝著他,“那你……那你什麽時候離開?”


    “今晚。”齊雋本來並沒有打算那麽早走,實在是他已沒有精力再繼續演出“負心漢”這出絕情戲。


    佩陵點點頭,笑得有些淒涼,“那我祝福你了。”


    齊雋一怔,霍然又進出爽朗的笑聲,“你放心,我會過得很好,再說,欣翰過幾天也會回家,你不會寂寞了。”


    佩陵的心已麻痹,她就像個無知覺的幽魂,否則,她應該會聽出他嗓音中出現明顯的怪異嘶啞。


    她不再言語,也不再留他,隻是拖著無力的步伐慢慢走回家。


    望著她孤單的背影,齊雋的表情更加漠冷,那深邃陰鷙的藍色瞳底已不帶一絲溫度,是那麽的酸楚蝕心。


    ***


    自那一夜後,齊雋真的沒再回家!五天了,佩陵每夜以淚洗麵,即使由夢中驚醒,她都會以為身旁有他,但看了看身畔,每每在醒悟後,又是一種更心碎的傷痛。


    對於他的消失,賈威問起,她都以他出差為由擋了下來。


    她甚至無心去理會真正的欣翰何時回家,隻知道自己活得像行屍走肉,生命裏不再有一絲色彩與溫度。


    她也好象病了!


    近來,她的胃口變得很差,常常有反胃的現象,有時清晨起床還會惡心作嘔,甚至聞了林嫂煎的荷包蛋都會惹得她吐上半天。


    她究竟是怎麽了?難道沒有了他,她已深覺人生乏味,活不下去了嗎?


    沒想到,就在她最痛苦的時候,賈欣翰真的回來了!


    這天,佩陵與賈威正在飯廳用午餐,他竟以非常自然的姿態,堂而皇之地走入一年未進的家門。


    “欣翰,你究竟是去哪兒出差了?這麽多天才回來,可知道佩陵想死你了。”


    賈威眼帶老花,所以,一點也瞧不清現在的欣翰和以前那個欣翰可是有些許差異。


    但佩陵一看便明白了,眼前這個欣翰嘻笑依舊,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而陪伴了她近一年的假欣翰的眉眼間總是聚濃著皺折,仿似心事重重。


    如今想起,她還不得不承認自己笨啊!兩個差異那麽大的人,她竟然無法明確地分辨出來?


    “佩陵,我老爸的可是真的?”欣翰好笑地問。


    她收回目光,專注在飯桌上,“吃飯沒?我去幫你盛飯。”


    佩陵有意躲開他,因為,她現在心緒紛擾,實在是不知道該踉他些什麽。但她確信自己是絕不會和他在一起生活,她不是物品,可以讓人這麽推來讓去的。


    她要離婚!她在心中做下決定。


    “別急,我不餓,你坐著吧!”欣翰拉住她的手,卻被她蓄意甩脫。


    他微微一愣,繼而大笑,“怎麽?氣我好幾天沒陪你是嗎?別這樣,你也知道公事要緊啊!”


    正在這時候,林嫂端了一盤煎魚出來,佩陵一聞馬上覺得不對勁,立刻捂著鼻口衝進了洗手間。


    “爸,佩陵怎麽了?”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不太舒服吧!對了,你這幾天去了哪了?我問過公司的王副經理,他並沒安排你出差。”賈威放下筷子說道。


    “哎呀!我不過是假出差之名辦點私事,你就別問那麽多了。好累啊!我回房休息去了。”


    雖然父子倆已有一年未見,但欣翰還是伯父親那套權威說詞,每逢他一開炮,逃避定是欣翰唯一的選擇。


    “這孩子怎麽變了個樣了?”賈威蹙著白花的眉,看著他消失的方向。


    這時候佩陵已從洗手間出來,她穿上外套拎起皮包對賈威說:“爸,對不起,你先用,我有些不舒服,想去醫院拿個藥。”


    “該去該去,看你最近老是食不下咽,我早想叫你去給醫生看看。”


    “謝謝爸的關心,那我去了。”


    佩陵一出家門,立刻搭上出租車來到齊雋的綜合醫院。她有私心,想乘機去看看他,不管他在不在,她隻想碰碰運氣。


    但結果她失望了,詢問掛號小姐,她給她的答案竟是,齊院長請了一年的長假,至今還沒回來。


    佩陵頓覺無力感叢生,僅能到一旁的休憩椅上等著護士叫她的名字。


    她滿腦子混混沌沌的,滿心的期待如今卻落了空,她不禁懷疑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從此都變了質?


    待護士小姐喚了她的名字,她才拉回心思走進診療室。


    但令她更驚愕的事實發生了,在經過一連串的檢查後,醫師竟然告訴她,她……她懷孕了!


    這怎麽可以?她根本就不能懷孕啊!一個被丈夫遺棄的女人哪有資格懷孕呢?難道是上蒼的捉弄?


    事實上,這個小生命她期待已久,但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蹦出來!


    她該怎麽辦?究竟該怎麽辦?她腹中的孩子又該怎麽辦?


    “黎小組……黎小姐……”護士見她的臉色不對,立刻扶住她。“你是不是哪不舒服,要不要去躺一會兒?”


    “不用,謝謝。”


    佩陵擺擺手,隻能扶著牆一步步走出去,這時候護土小姐的叮囑聲又在她身後揚起,“記得要定期到醫院做產前檢查。”


    佩陵點點頭,再也忍不住嗚咽,捂著嘴倏然奔了出去。


    在無計可施下,她想起了齊雋,如果她告訴他已有了他的孩子,他應該會收留她,不會再狠心的趕她走吧?


    思及此,她立即翻開發包拿出通訊簿,記得一年前,欣翰假車禍住院那段時間,齊雋曾給了她家中地址和電話,以便有急事便通知。


    記下地址,她帶著惶恐的心情前往他的住所,但願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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