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修沉沉歎了口氣,需要祭奠的人,太多了。[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兩個結義的兄弟,雲笙,張彥卿----小桃把河燈遞給祁正修。扶著他的手將河燈放在水裏,緩緩順著河流漂走。元宵的喧囂和繁華。與這裏是兩個世界。這裏隻有沉默,靜寂,哀思……


    趙匡義站在不遠處,看著小桃和祁正修,中間不過是隔了一片空地,幾叢枯樹,卻好像隔了千山萬水。趙匡義知道他們在做什麽,可是那些人的死亡。是他、是周軍造成的。


    此刻,趙匡義才覺得在他和小桃中間,不隻隔了一片空地,不隻隔了兩個國家。還隔了許許多多看不見的東西。她和祁正修,才有著共同的愛恨,共同的情仇。這是多少掛念、多少心思都抵消不了的。


    趙匡義有些悵然,心也被扯得一絲絲疼痛起來。他攥了攥拳。


    小桃和祁正修將河燈逐個放到秦淮河裏,祁正修霜白的袍子,清峻的輪廓,和著天上一輪明月,成了小桃多少年都抹不去的記憶。


    直到所有的河燈都放完了,小桃才低低地說道:“公子,這裏冷,你穿得少,我們回去吧。”


    “好。”祁正修站了起來,小桃頓了一下,伸手牽住了祁正修的手,他的手果然和想象的一樣涼。小桃微微用力揉搓了起來。祁正修的心一動,反手牽上了小桃,攬著她一起並肩走去。


    趙匡義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心也跟著一扯一扯地揪疼。他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卻也有些釋然。起碼,他知道她過得還好。雖然和自己原想的結果不同。但隻要她好,他就可以安心。


    趙匡義轉身走了出去,守在不遠處的侍從看他出來問道:“少將,接著去哪裏?”


    趙匡義疲累地抬了抬手:“回去吧。<strong></strong>”


    “啊?”侍從一愣,拚了死勁跑到金陵,竟然什麽都沒做就回去?他搞不懂趙匡義想什麽,但也隻有聽命的權力。


    一輪圓月仍舊懸在空中,趙匡義偷偷潛出了城,踏著月色向楚州的方向趕去,直把金陵的煙火、爆竹、人聲、笑語---都遠遠甩在了身後。


    祁正修和小桃沿著秦淮河邊走著,很快便到了祁正修的別院門口。小桃輕輕說著:“公子,到了。”手卻不肯鬆開,仍緊緊牽著祁正修的手。


    祁正修怔了一下,聲音有些幹澀:“不早了,我讓下人送你回去。”


    祁正修的身上好像有股吸力般,每次都讓小桃舍不得離開,可終究也要回去。小桃的聲音有些落寞,應了一聲:“嗯。”說著挪了挪步子,準備轉身。


    祁正修聽著小桃的腳步,忍不住一伸手,把她緊緊攬進了懷裏,小桃的心砰砰跳得很快,祁正修的氣息讓她抗拒不了,不覺抬起了頭,卻迎上了祁正修俯身而下的唇,瞬間便點燃了所有隱忍的情愫。祁正修的動作很溫柔,溫柔得讓小桃有種被捧做珍寶的錯覺。小桃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隨著祁正修的動作順承輾轉,唇齒糾纏之間,早已忘了自己。


    祁正修的手緊緊攬上了小桃的腰,小桃的呼吸急促起來,臉也有些發燙,隨即伸手擁上了祁正修的背,她可以給他,她願意給他。


    祁正修的身子僵了一下,動作緩了下來,微風一吹,剛才情不自禁的衝動黯了下去。祁正修鬆開了攬著小桃的手,揉了揉她的肩,聲音輕柔:“不早了。[.超多好看小說]”又補了一句,“回去想想謎底,想到了告訴我。”


    小桃本來聽到“不早了”心裏有些黯然,卻又被後麵一句點的心裏有些憧憬,想到了謎底便有禮物收呢,不覺抿唇笑道:“好。”


    回到了花月坊,小桃還在喋喋不休著謎麵,卻也沒個頭緒。其她的姑娘也陸陸續續走百病回來了,七嘴八舌聊著街上好玩的,好看的。小桃卻沒心思參與討論,還在想著謎底,要是大小姐在就好了,她那麽有學問,一定知道是什麽。


    小桃看了看廊子對麵,大小姐屋裏黑著,不知道去了哪裏。算了,即便大小姐在,她還哪有臉去和大小姐問東問西。小桃默默地躺在了床上繼續琢磨著。


    第二天一早,小桃才剛起來,卻迎上了抱著琵琶回來的何之棠,看樣子何之棠是剛從外麵回來,身上披著水紅的夾層鬥篷,裏麵一件厚厚的荷色襦裙,全身都滲著涼氣。小桃忙微微屈膝給何之棠行了禮,心裏卻有些忐忑。自從上次在祁公子家碰麵後,她和大小姐也沒有機會再迎在一起,大小姐一定惱死她了吧。想到這裏,小桃的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


    何之棠看了看小桃,微微笑道:“我早說過了,不用多禮。”說著從袖裏摸出一個金錁子塞給小桃:“昨天得的賞,送你一個,好歹也是過節,討個好兆頭。”說完衝小桃點點頭,向自己屋裏繼續走去。係雜乒血。


    小桃手裏拿著金錁子,愣在了那裏。大小姐沒有生自己的氣?一時激動,欣喜,全湧了上來,小桃開心得幾乎要跳起來了。真準備捏捏自己的臉看是不是做夢,被迎麵來的下人撞了一下,小桃定睛一看,跟在大小姐身後的,還有幾個下人抬著大大小小的箱子。紅姑在最後樂得合不上嘴:“早說了,采櫻才是這花月坊的台柱子,瞧瞧這賞賜---真是多少年都沒見過的。”


    小桃側身站在了一邊,不覺有些好奇,昨夜大小姐是出去走春了嗎?看來去的是個大戶人家,賞賜這麽多,那金錁子也不算什麽了。不過也不足奇,大小姐的琵琶彈得那麽好,早晚都是這裏的紅牌姑娘。


    想到琵琶,小桃的腦子突然靈光一現,昨晚那個謎麵,“七弦妙音”難道是琴?鳳求凰,司馬相如彈的《鳳求凰》就是琴曲,嵇康的《廣陵散》也是琴曲,“空城”,諸葛亮的“空城計”也是撫琴,哎呀,自己笨了,這麽簡單也沒想到。


    小桃忙蹦跳著跑下樓,去兌牌處領了去祁公子別院的牌子。本來姑娘出去是要官爺出帖子的,但是小桃的春月被祁大人買了是人盡皆知的事,再加上這幾天祁正修府裏的下人每天都帶著帖子來請小桃,所以也沒有細究,便派了兩個花月坊的下人把小桃送到了祁正修的別院。


    小桃跑進了別院,心裏雀躍著,公子,我猜到了,是琴。前廳沒人,後院沒人,小桃跑到書房,一個下人正在打掃著房間。小桃笑著問道:“祁公子呢?”


    下人抬頭看了看小桃,正要回答,屋外走進來了別院的管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這裏的人都叫他“泉叔”。看到小桃拱了拱手道:“桃姑娘。”


    小桃這幾天總來,別院的人也都與她相識了。小桃轉身笑道:“泉叔,公子呢?”


    泉叔的眉梢沉了沉,看著小桃道:“公子走了。”


    走了?小桃沒有反應過來:“去哪了?”


    泉叔答著:“公子不是被皇上封了洪州防禦史嗎,自然是去洪州上任了。今天一早天沒亮就走了。”


    好像一記悶雷敲過了小桃的心,怎麽就這麽突然走了,為什麽也沒有一句半句的交代?小桃的心麻了一下,接著狠狠疼了起來。


    泉叔把書桌上的盒子拿起來,遞給了小桃:“公子吩咐,把這個給姑娘。別再丟了。”


    小桃木然地接過了盒子,打開一看,一朵白玉桃,玉是好玉,白皙瑩潤,隻是雕工不怎麽樣,磕磕絆絆,大致有個桃花的線條。


    泉叔插了一句:“姑娘可別嫌這塊玉雕工不好,這是公子親手雕的。我來來回回路過看著,公子雕了好幾天呢。”


    小桃的心揪了起來,她無法想象看不見的祁公子,是怎麽摸索著一刀刀雕出了這麽朵桃花?這是祁公子送的第三塊玉,沒有前兩塊的細致,卻像一記銼刀,細細剜得小桃心疼。


    第一塊玉,是他的無心之禮,第二塊,是他的補償之意,惟獨這一塊,他用了心。


    泉叔又說道:“公子還說,姑娘若是有了好的去處去便是,不用顧忌公子。”


    小桃的心一顫,是讓她忘了他?這是要告別,才送了這麽用心的禮物?小桃把玉桃攥在了手裏,心疼得喘息不上。半晌才說出一句話:“陳大人和徐大人知道嗎?”


    泉叔點點頭:“知道,公子帶著人馬走的,二位大人一早來送。”


    小桃的眼淚,此時才像醒過神來,一顆,一顆地落了下來。他對誰,都比對自己慷慨。他舍不得對自己動心,舍不得對自己用情,甚至連個告別,都舍不得給她。祁正修,你怎麽這麽小氣?還是你的心太涼,涼到放不下一個熾熱的我?


    小桃把玉桃收進了袖裏,跌跌撞撞,不知道怎麽回的花月坊。整個金陵,都沒了顏色。昨夜的元宵,還是情到深處,你儂我儂,他會不讓自己受傷,他會一起放河燈,他會執子之手,他會情不自禁,可轉眼,就什麽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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