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


    輕微的聲響自腦海中響起。好似樹木伸展枝椏,花苞緩緩綻放。綠色的光暈淺淺鋪展,無數的畫麵流轉,沈五郎整個心神似被吸入其中。


    見此,李流光約束著仆役莫要發出動靜,自個捧了本書守在五郎身旁,免不了胡思亂想。


    先知留下的印記中,聖域的來曆約莫占三分之二,剩下便是關於盧綺娘的記錄。雖然沒有提到他,但以五郎的聰明想必肯定能猜到端倪。他倒是不擔心五郎同自己生分,而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以前世的年齡說起來,他跟盧綺娘該是同輩,那五郎豈不是比他低了一輩?


    想到這裏,他不免哂然,轉頭看著五郎神色變幻,由震撼到低落,猜到五郎大概是看到了盧綺娘。


    果然不一會,沈五郎緩緩睜開眼,微紅著眼眶看向李流光。


    “……阿娘果真是來自星海世界?”


    “嗯。”


    “七郎你……”沈五郎欲言又止。


    “我跟阿娘來自同一個世界。”李流光幹脆道。


    “嗯。”


    同李流光想的一樣,沈五郎很自然便接受了他的來曆,沒有多問,就像他接受李流光身邊各種奇奇怪怪的事一樣。


    “……七郎講講那個世界的事吧?”


    沈五郎將手中的精神印記放回木盒,神色複雜。


    “那個世界啊!”李流光深埋在心底的回憶似被沈五郎喚醒,好像又回到了前世的生活。電腦、手機、高鐵、飛機……習慣了現在悠哉的日子,前世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如果不是星盟的存在,時間久了他怕是真會以為前世的生活俱是他的想象罷。


    也是奇怪,好多事情他都以為自己忘記了,現在回憶竟是有種曆曆在目之感。


    “從哪說起呢?”李流光看著沈五郎微微一笑,“就從我小時候說起罷……”


    “……在我來的世界,飛空艇早已被淘汰,大家更習慣乘坐飛機。飛機同飛空艇一樣,都是翱翔於天上的飛行器……”


    “七郎是說飛機比飛空艇更快,從安北到長安隻需要一個時辰?”


    “手機是什麽呢?最初隻是一種通信工具,無論兩人離著多遠,都可以瞬間聯係,後來逐漸多了娛樂功能……”


    “是像星門那樣聯係嗎?”


    盧家造成的騷亂已平息,兩人都沒什麽事,幹脆擠在榻上,一人聽一人說,勾勒起了李流光前世的生活。隨著李流光的講述,沈五郎好像跟他一起回到了星海世界。他隨著李流光一天天長大,也隨著李流光見識到了星海世界的種種神奇。幸而這個世界有聖域存在,沈五郎又見識了不少星盟物品,對於李流光說的倒不全是摸不著頭腦,多數都能想象出來。


    兩人正說的熱鬧,方管事苦著臉在門外探頭探腦。


    李流光窺到他的身影,喚道:“有事?”


    “是霍統領,他好像跟龍武軍起衝突了。”方管事快步進來,小聲道。


    “霍節?”


    想到什麽,他恍然:“是協會的人罷?”


    方管事飛快點點頭,他自個是不敢背後說協會的,須得小郎君說起他才敢附和一聲。


    “出什麽事了?”沈五郎不知內情,疑惑地問道。


    李流光三言兩語解釋了他去協會找人幫忙一事。原本是他擔心五郎安危,後來五郎平安回來,兩人又說起前世的生活,他便一時沒想到這件事。以李流光對霍節的了解,霍節絕非是會跟龍武軍起衝突的人。想必是協會學徒一貫的高高在上惹怒了龍武軍,霍節不得不來尋自己。


    細問之下果然如此。


    這件事本是李流光自個的疏忽,他並不覺得龍武軍做錯什麽。倒是龍武軍敢跟協會叫板,讓他不免高看一眼。


    想到什麽,他掏出懷表看了眼,七點過五分。算算霍節去協會的時間,這個點回來已經算是相當迅速了。哪怕是有星器吸引呢?協會肯配合他的動作便是一種明確的示好信號。無論協會對他拿到方壺聖境權限一事有多少分歧,在經過爭執、協商、妥協不管什麽都好,起碼明麵上他們達成了統一,認可了李流光的存在。


    這般想著,他幹脆親自寫了一封信,大概解釋了昨夜的前因後果,讓方管事送去給霍節,交代霍節親自交予楊館術士手中。至於被星器吸引而來的術士學徒,雖然沒用得上,但也不能讓諸人白跑一趟,承諾的星器不會少。正好駱弘義的煤氣廠建設需要術士學徒,李流光幹脆讓方管事統計願意今天去煤氣廠的,再加二十個貢獻點。


    待方管事拿著信急匆匆離開,李流光想了想又提筆寫了一封信。


    沈五郎熟練地研著磨,看了眼開頭,有些意外:“……聖人?”


    李流光點點頭。


    “這件事也須得跟聖人說一聲,免得聖人誤會。”


    同樣是委婉解釋,他把重點放在了擔心五郎的安危上,對於大明宮發生的事並無多大的興趣。寫完他推給五郎,示意五郎派人送去宮裏。


    沈五郎裝好信,視線不自覺落在了一旁的小木盒上。


    “那個人……”


    李流光猜到他的心思,將木盒塞給他。


    “有些事旁人說再多也無用,須得聖人自己想清楚。”


    沈五郎接過木盒,知道七郎是話中有話。阿娘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


    ……


    隨著信同先知留下的精神印記送入大明宮,李流光便忍不住想聖人會作何反應。但讓他意外的是聖人不曾有任何回應,就像是沒有見到先知的精神印記般。倒是龍武軍這邊很快有了動靜,特意派人前來國公府告罪一番,解釋之前都是誤會。


    李流光本來就沒有在意,怕對方多想,親自出麵見了一麵。讓他有些驚奇的是,前來的龍武軍中郎將十分年輕,看著不過二十左右,對上他這個術士不卑不亢,全無普通人的敬畏之感。


    事後他跟沈五郎說起來,隨口道:“倒是有些像咱們工坊的人。”


    “……約莫是出自慈幼苑。”


    “慈幼苑?”


    沈五郎點點頭。


    “我也是昨夜從於護軍口中得知,那人以慈幼苑的名義收留了不少病殘孤兒,又派人教導他們學識、武藝,還照著阿娘留下的手稿建了不少的實驗室,十幾年不曾間斷。龍鱗衛和神策軍中便有不少出自慈幼苑,想必龍武軍也是如此。昨夜大明宮發現的火|藥和之前那人遇刺的火|藥,也都是出自慈幼苑。”


    “原來如此,那聖人之前托病……”


    沈五郎點了點頭。


    事實上,聖人之前托病不出,慈幼苑要占主要的因素。


    二十年前,盧綺娘有感大唐文風昌盛,卻重文輕理,一應理論研究俱被聖域壓製。惡性循環之下雙方的差距隻會越來越大。她同聖人目標一致,欲要效仿前世製度,建立一所理工科學校。然種種掣肘之下,建校一事不得不遺憾收場。


    後盧綺娘去世,聖人暗中建起慈幼苑,借助盧綺娘留下的手稿,在慈幼苑做了不少的研究。十幾年下來,誰也不知道盧綺娘到底給聖人留了什麽,隻協會、聖域都同聖人默契地保持著來往,想要探知盧綺娘留下的秘密。


    聖人將慈幼苑視為盧綺娘的心血之處,萬萬沒想到有一日慈幼苑內的火|藥竟是流通出來,用在了他的身上。震怒之下更是對慈幼苑一幹人等產生懷疑。一麵托病暗中排查,一麵調撥駐守商州的龍武軍前來護駕。


    說來聖人還要承李流光的情。調撥龍武軍一事,聖人進行的隱秘,長安的知情人隻有幾個。他要求龍武軍悄悄潛入長安,著實讓龍武軍統領發愁不已。畢竟再如何偽裝,短時間內忽然有大量外人湧入,神策軍隻要不是飯桶總會有所發覺。


    結果雲米的種植吸引了長安城無數百姓圍觀,甚至連周邊百姓都自己駕車趕往長安,就為了看個熱鬧。龍武軍順勢匯入其中,化整為零一點點融入長安,竟是完全沒有被人發現。直到昨晚護著聖人出麵,接管了神策軍的駐防,打了盧商維一個措手不及。


    “……”


    難怪李流光一直覺得看機關獸熱鬧的人太過多了些,原來裏麵還有這個緣由。


    轉念他想到什麽:“火|藥流出的原因可查到了嗎?”


    沈五郎麵露厭惡:“是為著神仙散。”


    聖人同慈幼苑的關係雖是隱秘,但時間久了總會露出端倪。尤其是慈幼苑一批批的孩童長大,或投軍、或科考、或經商,同外界的聯係越來越多,各種蛛絲馬跡便越來越明顯。


    盧家看在眼中,心心念念想要知道慈幼苑的秘密。之前他們幾番拉攏,俱都铩羽而歸。直到神仙散出世,精心謀算之下果然有人跳了坑。


    幸而慈幼苑管理嚴格,防範嚴密,且大部分人並未被盧家拉攏,流出的火|藥數量稀少。否則火|藥大規模流出,大明宮之亂的結局如何便不好說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也並非全是壞事。早些時候神仙散風靡長安,聖人看在眼中並未在意。服散風氣曆經幾朝,雖有不少服散暴斃的例子,卻俱是被人當做個例,無人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神仙散的威力太過霸道,整個朝廷幾欲被盧家借神仙散控製。隻需再有一年時間,神仙散擴散全國,聖人恐要被架空成傀儡,聖人也不會認識到禁散的必要性。


    兩人說起此事態度一致,盼著聖人繼續五郎未盡的禁散行動。


    大約是同他們想到了一處,臨近中午,在徹底平息了長安城的騷亂之後,聖人的第一道旨意下來了——當朝的六個宰相被聖人貶斥了四個,除了一人降為江州刺史,留待有用之身為聖人盡忠外,其他三人都被一擼到底,流放至羅州看海去。其餘官員文武不論,貶斥的也在多數,或流放或降職,全看聖人的心意。


    與此同時,聖人不忘在旨意中怒斥神仙散禍國殃民,日後但有敢服食神仙散者,鞭笞三十,罰一千金,流放一千裏。


    這道旨意一出,整個國公府為之一震。李流光的大伯心裏作何感想不知,但自堂兄被送到莊子上戒散便一直鬧騰不休的大伯母卻是消停下來,再無往常的哭鬧之舉。


    待到了下午,聖人又發出了第二道旨意。


    ——皇後及其母家大逆不道、犯上作亂,廢去皇後之位,貶為庶人。盧家一應主犯緝拿下獄,餘者流放柳州。齊王李琪識人不清,被盧家蠱惑,貶為安樂郡公,流放巴州。越王李榮心向蠻夷,勾搭回鶻,貶為廬陵郡公,流放韶州。


    旨意一出,滿朝嘩然。


    須知聖人明麵上隻有四子,其中二子早夭,僅剩越王同齊王兩人。如今兩人皆遭貶斥,明顯失了帝心,那皇位……一時間整個長安城的視線都投向了沈家和沈五郎。


    到了現在傻子也看得出聖人的心思,他明顯是屬意五郎。可聖人什麽也不說,就是一道旨意廢了兩個皇子,朝堂諸人不免有些摸不著頭腦。


    若聖人是擔心認回五郎遭到朝堂諸人反對,以前或許有不少人會跳出抵製這件事。但在聖人剛剛清洗朝堂之後,剩下之人顯然被嚇破了膽,絕不敢多說什麽。


    聖人不說,莫不是盼著有人主動提議此事?有人自覺猜到聖人心思,但顧著臉麵,明知是討好聖人跟五郎的好時機,也實在拉不下臉做出此種事來。


    一時整個長安上層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消息傳到國公府,李流光也不免好奇聖人的想法。


    “那人在等聖域踐行承諾。”


    “聖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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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到的聖誕節祝福~


    小夥伴們聖誕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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