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郭鳳虜從雲中城返回了霍林河。


    和他一起前往霍林河的還有遊牧在安北,受安北軍庇護的大大小小十數個部落的首領和家人。這些首領都是趕著年關前往霍林河來拜見李流光的。過去年關前他們隻需要走一趟雲中城即可,今年多了一個小郎君,哪怕李流光並沒有見他們的意思,一眾人也不敢怠慢,紛紛帶著家眷趕著牛羊,蹭著郭鳳虜一起前來。


    因著家眷財物頗多,一行人便被拖慢了腳程。等遠遠看到霍林河新城那座雄偉壯闊的灰色城牆時,已經是從雲中城出來五六日之後了。


    眼看這趟旅程的目的地在望,隊伍中的人都顯得有些興奮。有年輕的女眷從馬車中探出頭指指點點,好奇地打量著遠處那座宛如巨龍的灰色城牆。


    幾個大部落的首領對視一眼,紛紛笑著打馬上前擠到郭鳳虜身邊。其中一人滿臉奉承道:“早聽說霍林河這邊要建一座新城,可惜我們地處偏遠不得而見。今日有幸見到,果真是巍巍高大,萬夫莫開啊!”


    旁邊有人接口:“最難得的是這座城才新建不久,便有如此規模,真真是小郎君的神仙手段啊。”


    “那還需說,小郎君可是聖域仙人。”


    “都護,聽說小郎君對都護頗為看重,倚為臂膀,這次得見小郎君還需要都護多多美言。”


    幾人一唱一和,郭鳳虜聽得頗為不耐煩。早些時日郭鳳虜欲籌備霍林河新城,這些部落生怕攤派到自個身上,各個對著郭鳳虜避之不及。如今隨著石炭、鏡子和玻璃在草原流傳開,大量的財富猶如江水流入霍林河。又有仆骨和拔悉密兩部受小郎君庇護而蒸蒸日上,成為草原佳話。這些部落看在眼中,眼紅之餘,如嗅到血的餓獸,又紛紛圍了上來。


    隻是盡管心中不耐,郭鳳虜也不能將他們趕走,隻得一路打著哈哈虛與委蛇。


    說話間,綿延的隊伍已走到城牆之下。眼前的城牆隻是一部分,看得出尚未建完,正有不少唐人打扮的工人在其中勞作。這些工人有很強的紀律性,便是看到郭鳳虜一行也隻是彼此低語幾句,並未有明顯的混亂。


    其中一名管事打扮的男人早早從手中的千裏眼中看到郭鳳虜的到來。自己迎上來之餘,已吩咐身邊的人去將附近巡邏的安北軍尋來。


    “郭都護。”


    管事打扮的男人恭敬地衝著郭鳳虜行了一禮。


    郭鳳虜微微頜首,問道:“今日附近是誰巡邏?”


    男人道:“是薛揚隊正,奴已派人前去請薛揚隊正前來。”


    聽說薛楊要過來,郭鳳虜便不再多言。倒是他身後的幾名頭領紛紛好奇地湊到剛剛澆築的一段城牆麵前,摸著硬邦邦的牆麵問:“這便是水泥罷?”


    同石炭、玻璃、鏡子等不同,水泥雖然也是工坊產出,但因著戰略意義重要,一直被限製著對外交易。因此水泥雖早已名揚草原,但這些部落首領卻是第一次見到。


    聽他們發問,管事的男人雖不清楚他們的身份,依然恭敬道:“正是水泥。”


    其中一名麵部黝黑的部落首領拔刀上前,扭頭道:“聽說水泥堅固,刀箭難入,我來試它一試。”話音尚未落下,他已狠狠將刀朝著牆壁劈去。隻聽“鏘”的一聲,該部落首領視若珍寶的腰刀被崩了一個小豁口,而灰色的牆麵隻多了一條淺白色的淡痕。


    “這可真是……”試刀的男人顧不得心疼自個的寶刀,摸著牆上的淡痕呐呐說不出話來。


    一眾首領臉上的笑容微斂,瞪大的眼中閃爍著震撼和一閃而過的貪婪。


    郭鳳虜笑而不語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由著這些人貼著城牆上下摸索,直到一陣馬蹄聲傳來。


    尚沉浸在水泥威力中的部落首領紛紛回神,轉頭看到一隊安北軍正疾馳而來。打頭的安北軍年齡不大,略有些稚氣的臉上英氣逼人。遠遠看到郭鳳虜,對方一咧嘴,大聲喊了聲:“都護!”


    郭鳳虜含笑看著薛楊一行下馬行禮,擺擺手示意他們無需多禮。他記掛著李流光和安北的形勢,徑直問道:“小郎君可好?”


    薛楊笑眯眯道:“小郎君挺好。”


    郭鳳虜微微頜首,又問了句:“霍林河可有什麽事發生?”


    他本是例行詢問一句,卻不防薛楊臉上的笑容變得古怪,遲疑道:“也算無事吧。”


    “嗯?”郭鳳虜濃眉一挑。


    薛楊再不敢遲疑,竹筒倒豆子般把最近發生在霍林河的事說了一遍。這裏麵很多事郭鳳虜都知道,雲中城和霍林河信使來往不斷,李流光也習慣有什麽事都跟郭鳳虜說一聲。


    當聽到程彥中術士帶著柳木舟術士和曹聰術士前來霍林河時,郭鳳虜尚不覺如何,身後的十數名部落首領已紛紛豎起耳朵,猶如草原上常見的一種鼬鼠,神色小心而警惕,生怕自己漏聽了什麽。


    薛楊沒去管眾人反應,繼續說起程彥中術士有事暫回長安一趟,而曹聰術士和柳木舟術士受小郎君邀請留在了霍林河。


    因著郭鳳虜同他的對話並未避諱旁人,身後原本行似張望實則豎耳偷聽的部落首領紛紛朝著兩人湊來。此時聞言心中一盤算,俱是難掩臉上的驚容。如此一來,算上被小郎君俘虜的範世傑術士,眼下小小的霍林河竟是聚齊了四位聖域術士。


    這是在他們來之前萬萬想不到的。


    此時,郭鳳虜依然神色平靜,等著薛楊的下文。


    薛楊整理著語言,說:“不知小郎君允諾了幾位術士什麽條件,自前幾日起,幾位術士便在工坊書院公開授課,學生俱由小郎君一手安排。既有工坊匠人,又有原書院的小夫子們。時不時小郎君還派人從石炭礦和種植大棚裏麵抽調仆役前去聽課,此事如今在霍林河正鬧得沸沸揚揚。”


    他說的這些郭鳳虜也是第一次聽到,臉上平靜的表麵再也無法維持,詫異道:“小郎君還安排仆役前去聽課?”


    薛楊點點頭。


    其實他還有一點沒說。從石炭礦上的工人第一次在書院聽課後,李流光便覺得效率不佳。幹脆把第二次授課地點改在了石炭礦,讓範敏堂以蒸汽提水機為例講述相關的知識。


    和以前那些跟著範世傑和範敏堂偷師的工人不同,這些“學生們”可是明明白白接受範敏堂的指導,有不懂便問,直到弄明白為止。大約是覺得這種授課方式效果不錯,在柳木舟的兩名弟子找上李流光後,李流光手一揮將授課地點安排在了溫室大棚。無論是土豆還是即將種植的青黍,這兩名弟子都接觸了解頗多,正是將經驗傳授給眾人的適當人選。


    據說小郎君還說了一句什麽“科學種田”,如今在溫室大棚人人言必稱“科學”。盡管包括柳木舟術士的兩名弟子在內,無一人知道何為科學。


    這些事算不得秘密,如今已是霍林河街頭巷尾的趣聞。隻是看著自家都護眉頭都要吃驚地挑到天上去,薛楊貼心地掩去其中細節,好讓都護有個緩衝。


    他剛一點頭,聚攏而來的各部落首領已顧不得冒犯郭鳳虜,紛紛抓著薛楊開口。


    “你說甚?有術士仙人在霍林河招徒傳授仙術?”


    “你說的可是真的,連仆役下人都能被仙人收為弟子?”


    “這不可能,仙人怎會看上我等愚笨之徒……”


    “頓摩訶呢?你跟仆骨有親,可聽毗迦陸說起這件事?”


    “都護,我葛邏祿部對都護可是忠心耿耿,都護萬萬要在小郎君麵前幫我部美言幾句啊。”


    十幾人亂糟糟的吵個不停,郭鳳虜麵沉如水,重重咳嗽一聲。一眾人不敢再鬧,轉頭各個眼冒紅光地看著郭鳳虜。


    這可是仙人收徒!誰能抗拒如此誘惑。


    之前雖有小郎君收了仆骨部的眾多稚童為徒,但那是仆骨部跟小郎君情分不同。他們雖眼紅嫉妒,卻也知道這種事可遇不可求,更萬萬不能強求。


    但現在他們聽到了什麽?


    又有術士在霍林河收徒!還不限出身、年齡。若連下人奴役都能拜於術士門下,他們豈不是也有機會?


    十幾雙眼睛眼巴巴地看著郭鳳虜,郭鳳虜隻沉著臉道:“休要吵鬧,等見著小郎君再言其他。”


    有了這個小插曲,這一行隊伍不再到處停留,而是紛紛催促著牛馬朝著工坊所在地趕去。當初建城時,李流光為著日後擴展方便,將工坊圈在了新城的邊緣。眼下他們雖是踏上了新城的土地,然距離工坊還得走將將一個時辰。


    一路行來,原先嘈雜的隊伍變得鴉雀無聲,隻馬車內偶有幾聲短促的驚呼聲響起。之前呼朋搭伴的各個部落首領更是彼此間麵色警惕,互相戒備著保持距離。


    這可是在爭成為仙人的機會。除了自家部落,旁的部落都是競爭對手,誰知道小郎君會看上哪個呢。


    背後的這些暗流湧動郭鳳虜看在眼中,卻並未在意,隻一路細細詢問著薛楊霍林河的諸多事宜。


    隨著他們靠近工坊,路上的行人逐漸多了起來。郭鳳虜掃眼看去,突然指著路邊一個施工處問薛楊:“那是作甚?”


    薛楊順著郭鳳虜的視線,見七八名唐人打扮的工人正在修好的路兩邊挖出大坑,埋入一節一節黑色的管子。埋好管子後,又在上方豎立起一根約莫兩人高的細管,隨後才掩埋坑穴,鋪平兩邊的道路。


    他當即笑道:“那是路燈,現在工坊周圍都在鋪建路燈。”


    “路燈?”


    “卑下也不太懂。”薛楊解釋道,“隻是聽說小郎君嫌棄蠟燭油燈不好用,同範世傑術士一起研究出的什麽煤氣照明。據工坊匠人說點著後風吹不滅,雨打不著,亮如姣姣明月,無需添加燈油便可長生不息……”


    他麵露憧憬:“真想早一日看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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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感襲來,全家人都中招了~去了趟醫院才緩過來~


    小天使們要注意身體啊~


    晚安,麽麽噠~(* ̄3)(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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