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非現在所推測的一切都還沒有切實的證據, 他隻是根據已有的信息去做猜測,然後努力再用發現的線索予以印證。可能他的猜測是對的, 一切就和他所想的一樣;當然也很有可能這些猜測不過是他的臆想,真相和其南轅北轍。


    伯特家無疑是很有疑點的, 無論是老伯特還是小伯特, 他們身上都充滿了違和的bug以及一些戲劇性的引入注意的點。


    傳承許多年的衰落的家族、超低價接手了一艘船、而後一夜暴富……老伯特的人生本就充滿了恐怖懸疑劇的套路。根據套路, 一個人在絕境中突然發達, 通常是得到了什麽邪門的東西, 或者是做了什麽交易。


    而深海號原主人為什麽要以那麽低的價格把船賣給素不相識的老伯特?很有可能是那時候這艘船就出了什麽事,原主人恐懼之下急忙想把船脫手, 但知道這件事的人都不願意買這艘船, 隻有老伯特願意買。


    那麽老伯特知不知道這艘船的情況?吳非覺得十有八/九是知道的。甚至不僅僅是知道,有可能這個問題就是他用某種方法故意導致的;也有可能, 他就是知道這艘船上有這種問題, 才故意要買它。否則家族已經徹底沒落下去的老伯特該不會輕易把自己的最後一桶金壓在一艘有問題的船上。


    根據資料,那筆錢還是老伯特參加了一支雇傭軍,靠賣命才換來的一筆錢。


    到最後, 老伯特死得那麽詭異,小伯特卻輕易認可了父親是正常死亡的說法, 甚至反感警/署再來調查此事, 顯然他是知道老伯特去世的真正原因的——比如是遭到了某種反噬,甚至更可能, 老伯特的死和其本人也有一定的關係。


    伯特家有問題、作為伯特家發家的依靠的深海號有問題, 那麽一直在這艘船上工作的船員呢?他們是清白的嗎?之前那些船員的失蹤, 好像並沒有影響他們繼續工作的心情。


    如果像他們之前所判斷的那樣,這個世界的設定真的類似於地球上的克蘇魯體係(或者在其他星球文明上所誕生的類似設定體係),那麽其中通常會有的角色除了超出他們理解和想象的邪神,一般還有位於邪神之下的其他異種怪物、信奉邪神的邪/教、不顧一切希望探究這個世界真相的科研機構及其背後的強大勢力等。


    但就老伯特和小伯特以及這些海員的樣子,說他們是什麽科研機構的瘋狂科研工作者,吳非是不信的,他覺得他們更像是邪/教——即使不是那種宗教信仰意味很強的教派組織,也極有可能有著和邪/教相同的行為動機及目的。


    ……比如出於某種愚昧而自私的目的,希望召喚出邪神。


    特別是如果推測老伯特當年的一夜暴富和得到了來自邪神的神秘力量有關,既然已經嚐到了甜頭,那麽在他發達之後極有可能他會願意投入更多的精力和財力來獲取更多這種神秘力量,哪怕在這個過程中,他自己也感到了恐懼或不安,他也很難輕易收手——那種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對於渺小的人類而言,無疑如同毒/品一般,沾上之後便會上癮,從此再難以擺脫。


    如果真相和他猜測的一樣,那麽接下來的事就更好理解了。深海號二十幾年如一日地在同一條航線上往返,必然是因為這一航線上的某處能與那種神秘力量的獲取相關,而進行海運貿易,不過是為其真正的目的打掩護。能長久地留在這艘船上的人,恐怕早已在真正意義上的,和伯特一家位於同一艘船上了。


    至於那些失蹤的船員,可能是發現了他們的秘密,又不肯加入他們,所以被他們殺人滅口;也有可能是這些海員在接觸過了那種強大的具有支配力量的事物之後,已經不把人命當作一回事,所以毫無負擔地就可以把他們看不順眼的人霸淩致死……


    當然,還有一種更為恐怖的猜測——


    比如他們如果想要換去那種力量,就要用什麽東西作為交換,那些人,便被作為了交換力量的祭品。


    吳非搖了搖頭,對木北道:“你注意一下那個被關起來的船員,從他身上,我們可能能發現以前那些船員究竟為什麽會失蹤。而失蹤的船員是最初的謎題,解開這一點,對於深海號上的秘密,我們應該就能知道得差不多了。”


    木北剛想答應,吳非思索了一下,又補充道:“不行,如果隻是這樣,很可能他出事了我們也發現不了,最後白白錯過一個線索。”


    他說著從自己通訊器裏取出一個巴掌大的人形傀儡,這是他用機關術製作的高級傀儡,製作一個需要不少的高級材料,好在這些材料都可以從係統商店或玩家間的交易市場上買到,沒有特別稀有的,其觸感摸上去已經可以以假亂真。


    吳非把傀儡娃娃遞給木北:“你們有青玉和瑟琳娜兩個契約者,雖然都是人類身份,但本領應該還在。看能不能偷偷潛入到關那個海員的房間裏,隻要對著那個海員打開傀儡右手的開關,傀儡就可以變成對方的樣子和大小,然後你們用傀儡把人換走,把人藏到你們房間裏,看看會發生什麽。”


    木北點了點頭表示記住了。他擔心自己出來太久再回去會招人猜忌,囑咐吳非一個人要小心之後就轉身離開了。而他剛走,外麵就傳來了一行人的腳步聲和交談聲,明顯是小伯特和簡潔他們釣魚回來了。


    吳非聽著外麵小伯特的聲音,總感覺有什麽剛剛抓住的念頭和疑點溜走了。他直覺覺得那東西似乎很重要,努力想要卻回想,但又實在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晚飯吃的是小伯特他們釣上來的魚,但吳非卻對餐桌上那些應該是新鮮海魚做成的菜肴沒有任何胃口,隻吃了兩片幹麵包就應付了。


    之後一直到睡覺前都沒再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但睡著之後,吳非又夢到了和前一晚同樣的情景——他依然是站在海底,直麵著漆黑的、隱藏著什麽的深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竟然似乎能感到那裏麵有什麽在呼喚他的聲音。


    他努力想要去辨別那個聲音的內容,一時之間卻隻覺得頭痛欲裂。


    吳非頭疼地醒來了,然而一醒來就接到了係統提示,說是他的理智值被扣了1點。


    吳非暗罵了一句,照常把自己昨天的經曆和夢裏的內容都寫到了記事簿上,給沈行他們提供信息。


    早飯時來給他們送餐的服務生竟然是青玉扮成的海員,吳非知道她是有消息要傳達,借著上衛生間的空隙在樓梯拐角處找到了對方。


    “情況很不妙。”青玉手裏拿著吳非昨天給木北的人形傀儡,道,“我們昨天晚上想趁著沒人的時候照你說的把人換出來,但我潛入進去的時候,裏麵已經沒人了。房間裏空空蕩蕩的,隻有一種鹹濕腥臭的海水的味道。”


    “那些其他的船員呢?他們是什麽反應?”吳非道。


    “沒有反應,”青玉回答說,“根本沒有人再提到被關在倉庫裏的那個海員,也沒有人提出要給他送水送飯什麽的,就好像沒有過這個人一樣。”


    其實有一個辦法能夠快速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就是由他們四個中的一個人故意去提那個被關起來的船員的事,按照他的推測,這個提了這件事的人也很快會遭到同樣的待遇,那時候他們就知道那間被鎖起來的倉庫裏究竟會發生什麽了。但是現在他們麵對的是未知的對手,契約者又隻能以人類身份出戰,實在是太過冒險,所以吳非隻能放棄這個提議。


    他換了一個主意,吃完早飯之後,吳非回到房間,很快又怒氣衝衝地衝到了負一層船員所在的地方,聲稱自己丟了一塊金懷表,而從上船到現在進過他房間裏的隻有昨天給他修窗戶的那個船員,所以他懷疑是木北偷了自己的懷表。


    木北當然堅決否認,於是吳非提出了搜查。船員管事看上去很不情願,但鑒於他是小伯特的客人,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他們搜了木北的身上、行李和臥室,當然是搜不出這樣一塊“金懷表”;於是吳非強硬地要求搜其他地方,懷疑木北是把贓物藏在了其他地方,等他搜過之後再去拿。


    他說的有理有據,管事卻擰眉站在原地,沒拒絕也沒答應。


    而吳非則在同時聽到熟悉的係統聲音:“需要進行事件結果鑒定,投一枚六麵骰子,如果點數大於3,則可以進行搜查;否則則不可以進行搜查。”


    吳非這次運氣不錯,投出了5點,於是管事還是不甘不願地答應讓他搜查,吳非以一個人效率太低又不放心別人為由,還叫來了簡潔和繁繁和他一起搜查。


    他們搜查的重點當然是海員失蹤的那個倉庫。所以看到從外麵被鎖住的倉庫後,他立刻表現出懷疑的樣子,要求管事把門打開。


    門打開後果然如青玉所說,裏麵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吳非裝作專心在找能藏懷表的暗格的樣子,四處敲敲打打,還仔細研究了地麵。


    地麵看上去沒有什麽異常的,但他敲了敲地板,竟然發現有兩塊地板的聲音不太一樣。他又仔細聽了他,確認這不是自己的錯覺。


    那麽可能的解釋就隻有,這兩塊地方的材質或厚度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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