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鏡汀談完話,葉息去看了小寶和貓妖。這次魔界之行把倆家夥折騰慘了,花無暇直接變回奶貓,和小寶化成的小奶狗擠作一團呼呼大睡。看到葉息時,倆家夥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指,往他手臂和手掌上蹭了會兒,全當做對他的歡迎。過後,往他懷裏一鑽,又睡著了。


    據說白雪回來後就瘋狂練功,所以葉息見他房門緊閉便也不打擾,抱著倆靈獸坐在門檻上等他。


    耳畔又響起殷陌的話。影魔聯合了戰鬼族、疫魔族和欲魔族要向三境進攻,修士們以袪魔屏為屏障正在緊張備戰,修魔戰爭一觸即發!


    這場戰打起來會是什麽樣,沒人可以預料。但多年前那場大戰,偶爾從書籍和傳說中可以瞥到一點端倪,可算是毀天滅地,生靈塗炭。修魔能夠以袪魔屏為界,相安多年,便是因那場戰爭令雙方受損嚴重,不得不各踞一方修養生息,一養就是近千年。


    殷陌並不知道天機鏡透露的那個異世之魂拯救世界的預言,但血魔族也有過類似的傳說——異世之魂現亂世,平定戰火,重建世界,保血魔族得以立足延續。殷陌說這是一個很古老的信息,隻在族長和祭司之間流傳,因為沒有確切出處,殷陌原先不太相信。隨著情勢發展,特別是血魔族被滅之後,魔界局勢急遽變化,葉息這異世之魂不但安然度過重重危機,竟以神器女媧石化出一個身體。前血魔尊漸漸被說服了,如今已對預言深信不疑。


    這種說法,和天機鏡的預言相吻合,葉息隱隱也有些相信自己說不定真是拯救者。要換以前,他早跳起來了,穿越人士不就該有這種拉風的經曆和結局?!所謂拯救者難道不是意味著走上人生巔峰、找個白(高)富(富)美(帥)?然而現在,他一丁點都激動不起來。他的高窮帥生死不明,人生巔峰、拯救世界有卵用!如果可能,他寧願傾盡繁華(並沒有)換那人再次回眸一笑!


    他是個心胸狹窄的普通人,心裏那一畝三分地隻裝得下幾個人的生死而已。他明白自己做不了傳世英雄,最大的願望就是和他的高窮帥相攜相守、現世安穩,可即使是這樣普通的願望,大(作)道(者)都不讓它實現。


    想著想著,葉息的眼又開始酸澀。揉揉眼角,他扒拉開倆靈獸,從乾坤袋裏拿出一枚琉璃佩。這是雪胤打開虛空之陣時同瞬移寶珠一起扔出的,自動落到葉息的口袋裏。


    師尊留下它有何用意?葉息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沒發現任何異常。想起當年他倆分居雲綬山、無相門兩地時,師尊曾用琉璃佩和自己聯絡,莫非這個也是通訊器?向裏麵注入靈力,葉息對著琉璃佩道:“喂喂?我是葉息,呼叫師尊,聽到請回答……聽到請回答……”


    琉璃佩忽閃一下便恢複原樣,安安靜靜地躺在手心裏。葉息失望地吐出一口氣,將頭埋在手掌上,輕聲道:“師尊,雪胤,我好想你。你到底在哪兒?”


    琉璃佩涼涼地膈著臉頰,上麵有淡淡的薄荷味兒,好像雪胤冰涼順滑的衣袖。他的眼角終是忍不住滾下一滴水珠,印到琉璃佩上直沁了進去。


    冷不防身後的門忽然打開,葉息沒穩住一個後仰,若不是白雪在後麵扶住他差點摔個四腳朝天。


    “雪團子、葉息,你回來了!我擔心死了!”白雪高興得想像小時候那樣抱他,無奈此時的葉息是命頎長青年,被他抱起時雙腳仍長長地拖在地上,掃把似的劃來劃去揚起一層薄塵。


    好容易從白雪懷裏掙紮出來,葉息瞅著他問:“你好嗎?”


    白雪反問道:“你呢?”


    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苦笑。都失去了自己的愛人,想好都好不起來。雪胤勉強算下落不明,至少有一線希望,相比起來小微死在白雪眼前,連希望都沒有,更殘酷。


    白雪邊給葉息沏茶,邊詢問雪胤的情況,又講了他和顧探微帶著倆靈獸逃回來的情形。雖然他消瘦很多,滿臉鬱鬱之色,可態度平靜沉穩,並未顯示出過度的悲傷,那個咋咋呼呼的少年已經蛻變為懂得掩飾心情的大人。難說是好是壞,葉息放心之餘,多少有些失落。


    “聽說你現在練功刻苦多了。”葉息往他肩膀親熱地杵了一下,故意揶揄道:“難道啊,二師兄。界報也不看了?你不看給我唄。”


    白雪略羞赧地笑道:“你別打趣我了。我其實很後悔,如果以前用功些,去魔界的時候也可以幫你們的忙,或許師尊不會失蹤,小微也不會……”他停住,低下頭,手指習慣性地絞在一起。


    “這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可我總會忍不住想,要是我再強些,要是我不是那麽沒用……是我沒保護好他。”白雪的肩膀顫抖起來,盯著自己的雙手哽咽道:“我才知道,傀儡跟我們一樣,會流淚,會流血……血倒是不多,可是熱的,每日每夜我都感覺到血還粘在手上……他會流血,肯定也會感覺疼,他們挖了他的心,那得有多疼!可我隻能眼睜睜看他疼什麽也做不了!我算什麽主人?!”


    葉息以為他會哭,但他悲慟之餘並未流淚,眼睛是紅而幹澀的,像是兩眼枯涸的井,露出內裏赤紅的土渣。他的心情葉息太感同身受了,說不出一句勸慰的話,捏著茶杯的手緊了又緊,指節都泛白了。


    倆兄弟相對沉默了一會兒,白雪忽然拍桌而起,大聲道:“我一定要為小微和師尊報仇!我還要讓小微複活!”


    葉息望著他,發覺他臉色發紅,目光瘋狂,不是個理智的狀態。


    “你不相信我?”白雪垂眼直視他問。


    “他是傀儡。”葉息囁喏道。這是事實。傀儡做得再好也是沒有生命的東西,最多像天機鏡那樣日積月累生出靈體。但是小微既不算高等法器,存在的時間也短,根本不可能生出靈體。至於小微為什麽會變作人,葉息和絕大多數人一樣,認為那是影魔的妖術。像那顆被摘走的心髒,後來也成了攻擊雪胤的武器,不是妖術是什麽?


    白雪自然明天他的想法,認真解釋道:“我爹說小微能生出意識,說明他已初步生出靈體,那心髒也不是影魔造出來的,而是暗魔族的法術。”他轉身從榻邊櫃子上拿過一個錦盒,裏麵轉著一枚小小的琉璃佩,跟葉息的材質一模一樣。


    “這是我在小微身體裏發現的,殷叔說是暗魔尊做的法器,隻要有靈體就可以催生魂魄。所以小微已經不算傀儡了,他有魂魄的,而且這琉璃佩裏有他的一縷殘魂!我爹教了我複活小微的方法,不過需要你的幫忙。”


    “我?我能幫你什麽?”


    “你不是有女媧石麽?爹說等我的修為足夠強時就可以驅動女媧石,利用小微的殘魂令他複活!”


    葉息曾聽項圈君說過,女媧石確實可以通過魂魄碎片造人,他也曾計劃過以後複活雪團子本尊。但他心裏仍有疑問,取出自己的琉璃佩道:“我也有琉璃佩,以前師尊還給過另一個,盡管他是暗魔造的法器,可沒聽說過它有貯魂的作用。難道誰帶著琉璃佩,魂魄就會留在上麵麽?”


    白雪指著自己的琉璃佩道:“你看,有這種圖案的琉璃佩就可以貯魂,我的多了片葉子表示可以生出魂魄。你忘了嗎,同一種材質的法器因為上麵的法陣不同就有不同作用。”


    葉息一拍腦門,大呼慚愧,居然將煉器的最基本原則給忘了。“二師兄,你幫我看看,師尊留的這塊琉璃佩跟小微的一樣嗎?”


    白雪仔細端詳半晌,道:“你的比我少片葉子其他都一樣。殷叔說葉子是生魂的……師尊這塊應該可以貯魂。”


    葉息頓時就激動了,當真是關心則亂,事情涉及到師尊他就混亂,在問仙台養傷時師祖就說過琉璃佩有古怪,還特地囑咐他請教下熟悉魔界煉器的殷陌,自己剛才都沒想起來!葉息差點抬手打自己耳刮子了。


    “我再去問問殷陌。咱倆回頭再聊。”話音未落,他已嗖地躥出屋。白雪走到門前時,外麵早沒了人影。


    據殷陌觀察,葉息的琉璃佩確實是暗魔製作來貯魂的,奇怪的是魂沐陽和阿靈都沒在上麵發現魂氣,要知道此二位一個是魂魄,一個是可以修補魂魄的千年器靈,按說對魂魄比旁人要更敏銳,他們看不出端倪,換了白鏡汀也沒看出所以然。不過白鏡汀倒是提醒他,因他和雪胤有緊密的羈絆,別人看不到的,或許他能夠看得到。


    葉息立刻回到住處,房間都來不及打掃就端端正正坐在琉璃佩麵前,默念《萬象靈識訣》口訣開始入定。他把神識全部集中到琉璃佩上,天眼逐漸可以穿透表麵符咒看到內部。琉璃佩中間是一團奇特的靈氣,粘~稠如液體,包裹著中間一個種子大小的靈氣團。這個靈氣團跟怪異,靈氣密密地交織在一起有如實質,像堅果的外殼。


    什麽鬼?!


    葉息將神識再集中更細一束,試圖探測小靈氣團內部,然而神識仿佛深入黑洞,瞬間沒入其中不見蹤影。他下意識地注入更多神識之力,同樣被吸收幹淨。那粒“種子”似乎有一種神秘魔力,吸引著葉息一窺究竟。於是他不斷投入神識,直到天眼處傳來隱隱疼痛,才驚覺自己的神識之力幾乎被吸空了。


    葉息忙想收回所剩無幾的神識力量,“種子”像有無形的吸盤吸著神識束不放。連扯了幾下,他才從琉璃佩裏脫身。葉息心頭咚咚一陣急跳,隻覺這玩意兒實在邪性得很,但它是師尊留給自己的呀!師尊怎麽可能害自己?


    拿起琉璃佩仔細端詳,葉息發現它似乎變大了一點,表麵偶爾有七彩光芒閃過,有種驚心動魄的炫美。


    師祖、阿靈和師伯所說的古怪大概是那靈氣團,可它似乎並沒有去吸收他們的神識之力。它對自己神識的渴求是不是因為契約的緣故?這是不是師尊留下的線索?


    葉息握著琉璃佩放到嘴邊,喃喃道:“師尊,你想告訴我什麽,托個夢吧。要吃我的神識也好血肉也好,至少讓我知道是你呀。別人我可不會給!聽好,你不給點暗示,我就當是影魔的詭計,”他威脅似的做了個拋物的手勢,“說不定會丟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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