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虞地抬起頭,他皺眉道:“你叫什麽?”


    “顧顧顧……”白雪指著界報,一副受驚過度表達不能的樣子。


    “無相門顧探微勝,進入下一輪。”界報恰到好處地回答了葉息的疑問。


    原來是聽到了男神的消息。


    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在宣傳的競技大會,因為某些不為外界所知的原因一度中斷,現在經過好幾輪篩選,終於要開始決賽了。顧探微作為凝脈修士中的佼佼者順利進入終賽。


    葉息對這事不關心,繼續低頭工作。


    眼看一個符陣即將完美收工,白雪又“啊”地叫起來,葉息手腕抖了抖,符廢了。


    壓住胸口的怒氣,葉息板著臉問:“又怎麽了?”


    “那個追殺我們的人……”白雪捏著界報湊到他麵前。


    葉息就看到橫瀾派的兩個衰人,黑臉的陸健仁,和同樣黑臉的池碧。


    “橫瀾派陸健仁勝,進入下一輪。”伴隨著界報的旁白,3d投影的陸健仁倨傲地揮動胳膊,別提多得瑟了。他身旁的池碧更得瑟,目中無人地在那兒鬼叫,看到葉息手癢,恨不得狠狠戳他兩下。


    “勝了才好,到時候讓顧師兄收拾他!”小僵屍一臉不屑地重新拿起手中的筆,無視這倆討嫌的貨。


    白雪拍著額頭道:“我怎麽忘了?對,我馬上給顧師兄修書,讓他替我們報仇。”


    “不用麻煩,顧師兄肯定會幫我們的。”葉息頭也不抬地道。


    然而,白雪沒安靜一會兒又叫起來。


    畫廢了三張紙的小僵屍終於暴起,將筆重重地拍到桌上道:“又怎麽啦?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兒?”


    白雪以激動而抒情的語調喊出兩個字:“師尊!”


    “無相門雪胤真人勝,進入下……”


    葉息跳起來一把搶過界報,就看到雪胤真人熟悉的身影。他懷抱惘了琴,依然是衣袂翩然淡雅出塵,宛如冰雪中的一株寒梅,風姿卓絕地立在狂熱的叫好聲中。


    “師尊也參加比賽了!”葉息盯著界報,乍見自家師尊的影像,內心有點兒小激動。


    “他肯定是金丹級別的第一名!顧師兄是凝脈級別的第一名!”白雪似乎已經看到兩位親近之人取得勝利的場麵,激動得臉都紅了。


    “無相門雪胤真人是近二十年來第一次公開亮相,顯示出非凡的實力,成為本屆競技大會獲勝呼聲最高的金丹修士。並因其瀟灑風度和英俊外形,戰勝了人氣旺/盛的顧探微,被評為本年度‘最佳雙修對象’。”


    界報裏照例傳來各種癡/男怨女的尖叫:“雪胤真人太帥了!”“雪胤我愛你!”


    葉息一聽這叫聲就不高興了,陰陽怪氣地埋怨道:“叫什麽叫吵死人了!女修吵也就罷了,那些男的湊什麽熱鬧!師尊光風霽月,才不會搞雙修,再說和男人搞雙修多傷風化,這不是給師尊摸黑嘛!這界報肯定有水軍,就是來破壞師尊形象的!”


    白雪眨著眼道:“有人喜歡師尊很好啊。男男雙修雖然少,但也有先例可循。不過師尊或許對雙修不感興趣。還有啥叫水軍?”


    “就是到處造輿論的人……界報借我看……有沒有比賽的圖像?”


    葉息也不畫符了,和白雪排排坐,目不轉睛地將雪胤真人的比賽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白雪看得要吐了,向他提出抗議,他才意猶未盡地翻看其他消息。


    沒有再看到關於師尊的報導,葉息重新拿起筆,在紙上畫了幾筆,可實在靜不下心,滿腦子都是關於雪胤真人的事。一會兒想,他這些天沒有消息可能是在準備比賽;一會兒又擔心他與人比武,會不會刺激到體內的魔性?原先打算給他送消息,告之穀中有陌生人闖入,現在看來還是不要打擾他備賽……


    思緒亂紛紛的,手裏的筆卻沒有停下,遊龍走鳳地畫一通,定睛一看,畫的竟然是師尊!雖然圖畫堪比孩童塗鴉,但那裝扮確是雪胤真人無疑。


    葉息對著紙麵愣了愣,忙緊張地抬頭去看對麵的白雪。那廝正對著顧探微的影像發花癡呢,並沒注意到小僵屍的異樣。葉息暗鬆一口氣,鬼鬼祟祟地將紙團成一團塞進衣袖。


    他也納悶,雖然師尊於自己是個如父如師的存在;雖然師尊是自己在這個世界裏最親的人;但沒事畫對方的畫像這種事——還是下意識畫的——很古怪肉麻有木有!!!


    葉息絕不承認這是思念或牽掛,隻歸咎於昨晚那個白衣鬼影,把哥嚇懵了。哥的鴨梨有誰懂qaq?!


    心猿意馬顛三倒四地過了三天,順風耳仍舊動靜全無。葉息試著用順風耳去探聽無相門的動向,結果一無所獲。別說遠在千裏的鹿湄山,就是附近的蕪台鎮——以前他集中神識可以聽到——現在也聽不到任何聲響。


    倒是聽到某魔頭咋咋呼呼地喝叫:“臭小鬼,你不是要交本座新遊戲的嗎?快給本座滾過來!”


    葉息早把血魔給忘了。這時才想起來,順風耳是殷陌製作的法器,他也許知道這東西為何失靈。


    帶著小寶趕到囚禁殷陌的黑洞,裏麵居然不止殷陌一人,還有一位白衣書生。


    葉息與那書生甫一照麵,就驚得跳起來。此人不是那晚闖入繁花穀、搶了自己飛劍和法器、攪得自己心思不寧的白衣鬼嗎???


    白衣鬼對他莞爾一笑,道:“小朋友,我們見過麵的。”


    葉息幾乎是尖叫道:“你你你是誰?”


    白衣鬼溫文地做自我介紹:“在下無相門白鏡汀。”


    葉息聽到這個名字,下巴砸到腳麵上半天都合不攏。


    “喂小鬼,傻了?”殷陌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


    七魄回來了五魄、還有兩魄在空中飄著,葉息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是白、白雪、他爸?”


    白鏡汀一點頭,道:“犬子不才,多蒙照顧,在下不勝感激。”


    一旁的殷陌早急得上火,嚷嚷著打斷他們:“你們廢話恁的多!特別是你!”


    他一指葉息道:“小鬼哪來那麽多問題?我來告訴你,這笑麵黑心滿肚子壞水的家夥,就是雪胤的師兄,你該叫師伯。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呢?因為,就是他,出賣朋友把老子騙到這裏關起來!他為什麽躲著不露麵呢?因為他把自己的魂魄和老子的封印在一起,他要出去就得帶老子一起,為了把老子永遠關在這裏,他就當了縮頭烏龜!”


    劈裏啪啦說完一歇,殷陌問葉息:“你,明白了嗎?”


    葉息神魂終於歸位了,將他的話在腦袋裏轉了一圈,點頭道:“大致明白。”


    “還有,你那師尊也不是東西,幫他一起害朋友!”殷陌提起舊事耿耿於懷,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唾罵抹黑雪胤真人的機會。


    葉息不理他,麵對白鏡汀,恭敬地行過晚輩禮,才道:“師伯您那晚是去看望二師兄嗎?弟子魯莽,請師伯見諒。”


    白鏡汀搖搖頭,麵有鬱色,苦笑道:“這不怪你。我不能離開這裏太遠,想去看看阿雪,隻能在子時陰氣最重的時候神魂出竅。而且血魔被囚雲綬山乃極為機密之事,你並不知情,以為我是歹人乃是情理之中。倒是你小小年紀,有如此警惕實屬不易。”


    葉息暗囧:“兩輩子加起來,爺們都是奔五的人了,搞不好比你這位大叔還大呢。”


    殷陌道出他的心聲:“他隻是披著小孩的皮。”


    白鏡汀不以為意地衝殷陌一笑,道:“正是因為這張皮,看著就忍不住把他當孩子,你說對不對?”


    他一針見血地戳中了殷陌的痛處。可不是嘛,小僵屍這張金童似的臉太具有迷惑性了,常常讓殷陌忘了他有一個來自於後世的成年人的靈魂,一不小心就上當,一不注意就心軟,結果被這家夥占盡了便宜去!


    身為名震修魔兩屆的大魔頭,吃了虧還不好意說,隻有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堂堂魔尊這些天盡被這廝牽著鼻子走了!


    殷陌恨在心頭口難開,看著葉息牙就癢,恨不得在他的嫩脖頸上磨一磨。


    葉息被磨牙霍霍的血魔嚇到直縮脖子。再看旁邊笑嘻嘻的白鏡汀,忽然覺得殷陌對這位前輩“笑麵黑心”的形容,還是有些貼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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