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息打開花花留在桌上的紙包,頓時一股清香夾雜著撲入鼻間,其中還夾雜著一絲熟悉的薄荷味。拈起一片茶葉放到鼻下嗅了嗅,他轉身找出茶具開始燒水。平靜地燒開一壺水,衝了一杯熱茶。


    他喝茶沒有雪胤真人程序多,直接倒了熱水就開喝,味道自然粗糙。饒是這樣,幾口茶水下肚,通體舒泰,心情沉靜。


    他暫且將練功放到一旁,專注喝茶。


    從雪胤真人的住處傳來淙淙琴聲。葉息知道雪胤真人煉丹煉器布法陣,但他的武器卻是正在演奏的惘了琴。


    既然是武器,肯定有殺伐的凶煞銳音,可葉息每次聽他彈琴,琴聲都是清越美好的,喜哀樂愛嗔癡,獨不見怒和恨。


    而此刻,他的琴音裏滿滿都是哀。


    是那種獨上西樓,遠顧天地皆茫茫的孤獨和蒼涼。


    師尊心情不好嘛。


    葉息靠坐窗邊,被琴聲牽引,思緒紛亂。一時想起前生的父母,一時想到從學霸變渣宅的坑爹經曆,一時又想起書穿之後的種種艱辛,最後心思拐回到師尊身上。


    他前些天看到的情形、雪胤真人猙獰的麵目、以及青衣道人身上的血洞,依舊曆曆在目。


    也許是師尊化身殺人狂魔,也許是他有個長相相似的兄弟,也許是他有某些不可告人的過往,他隨便腦補一下就是許多梗,但一點都不願去推敲,連想都不肯想,故意遺漏在腦後。


    真/相是什麽並不重要,雪胤真人在他眼裏始終是那位關心自己、給自己鼓勵和信任的師尊。他所得的溫暖兩世加起來都不算多,有一點是一點,握在了手裏就絕不會放開。


    琴聲陡然改變,由悲涼變為纏/綿,聽得人心腸都軟/綿綿的直打結。葉息握著茶杯,感受著絲絲熱度在手掌上打轉,猶如情人溫柔的撫摸。


    他閉上眼睛,勾起嘴角,淡淡的微笑好像臉上勾勒出一輪彎彎新月。


    接受完慰問的葉息又投入到艱苦的修煉中。他覺得每天上門問安啥的都是虛禮,隻有做出實際成績才對得起師尊的拳拳之心。在這個世界裏,沒修為談屁成績!


    《萬象靈識訣》的修煉十分順利,沒過多久他已經感受到靈識比以前更敏銳、更強大,而那個引靈符咒他也已經熟悉到快成本能的程度,於是他拿出靈石再一次嚐試往上麵刻符。


    靈識全集中到手中的刻刀上,外界的一切都被他自動屏蔽掉。指間夾著小小的靈石,他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靈識感應。


    靈石出現在腦海中,被放大了數倍,好像一塊大屏幕,每一條細小的紋路和斑點都清楚呈現出來。他屏住呼吸,將刻刀落到大幕上,手立刻像有了自己的意識,自動地遊龍走鳳。


    就在即將完成的時候,他小小地激動了一下,如繃緊的皮繩的靈識猛地一抖,刻刀流暢的走勢稍微停頓了半息……就這樣不到一眨眼的分神,靈石報廢了。


    葉息沮喪地呼了口氣,很想甩自己倆大耳刮子。財迷如他,一顆靈石就是一塊肉,這肉掉得也太不值了!


    衝了一大杯清心茶一口氣灌下大半,他重新收攝心神再次下刀。


    這一次,他將靈識完全聚焦在刻刀刀尖上,注意力凝固在比米粒還小的方寸間。


    頭腦一片空明,所有的情緒和意識隨著刻刀一點點注入靈石之中,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靈力正被靈石吸收,也感覺不到汗水打濕/了他的衣衫。


    時間仿佛停滯,空間也已消失,整個時間隻剩靈石的大幕和在上麵繪製符咒的自己。


    最後一筆完美收官,靈石發出彩色光芒勾勒出一個圖案。光芒一閃即逝,圖案變成暗紋隱沒在靈石上。


    葉息像卸去千鈞重擔,肩膀立時垮下來,舌頭也趿拉出來。


    累死爹了!此時他方發覺,自己像從水裏撈出來一般,連睫毛上都掛著汗珠。


    d,真不是人幹的活兒!


    累歸累,可欣賞著自己的微雕作品,心情真是很滿足內。靈石啊靈石,這個磨人的小妖精,終於還是把你攻下來啦。


    葉息搖頭晃腦地哼了會小曲,便從榻上一躍而起開始打坐。恢複之後又開始刻,如此不分白天黑夜地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刻完了十二顆靈石。


    接下去的工作都很簡單順利,十二顆靈石的引靈陣比六顆的強了不止一倍。靈石源源不斷地吸收靈力,葉息則吸一陣,停一陣,待把靈力全部消化之後,又再從靈石裏補充。


    懸浮在空中的靈石就像十二個不會枯竭的血包,隨取隨用,不受時間限製,不用擔心靈力保存不住。好比玩遊戲,血槽永遠是滿格,這要是在戰鬥的時候優勢更顯著。


    葉息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忘我地用靈力擴展丹田、氣海、經脈,身體像容器一般越擴越寬,假如肉/眼可以看到體內的狀況,他會發現丹田的氣息由白色變成淡金色,經脈也被淡淡光華包裹。


    午夜,繁花穀裏突然響起一聲清越龍吟,雖然帶著稚/嫩的童音,卻綿長而悠遠。


    白雪從夢中驚醒趿拉著鞋跑到窗前。大鵬鳥雪鵬則驀然睜開眼,瞳仁倏地收縮成一點。


    “雪團子突破築基了。”雪胤真人推開窗戶俯望不遠處的小屋,對身旁的花花低語道。


    “喵嗚,好快。”花花扒著窗框細聽穀中回聲,仍然難以置信。


    雪胤真人手指捋過胸前的一縷長發,若有所思地道:“確實快。小家夥,出人意料呐。”


    葉息也沒想到用了一次改版引靈陣就突破了築基。這意味著他終於正式踏入修真的門檻。


    說實話他心裏挺忐忑的。不知該不該把自己撿到《牧溪隨記》的事告之師尊。


    不說嘛,顯得自己不坦誠;說嘛,這東西來路不明,牧溪散人是何方神聖尚不可知,萬一是無相門的叛徒呢,那他的功法豈不是禁忌?若要他放棄修煉《牧溪隨記》,他可不舍得。再想到那充滿奇詭氣息的奇遇,他最後還是選擇隱瞞。反正他是有秘密的人,正所謂虱子多了不愁。


    他突破築基之後,雪胤真人一直沒露麵,倒是雪鵬以大師兄的身份勉勵了他幾句,並以慶祝師弟成績為名,在師尊眼皮底下喝了一瓶流霞醉。白雪湊趣做了一桌美味靈食,三兄弟坐在一起大口吃大口喝,倒也其樂融融。


    前一陣太辛苦,葉息謹遵師命張完開始馳,減少了練功時間,看看閑書聊聊八卦,捉弄下穀中靈獸,日子頗是逍遙。


    九星界最近似乎不太平,界報時有魔族出沒的消息,當然都被神武的修士們收拾掉。另外一件大事便是每十五年一次的全界競技大會即將開始。


    界報上大篇幅介紹曆屆競技會的情況,以及預測參加此次大會的各門派的實力。無相門作為九星界第一大門派自然是要參加的,而其中最吸引眼球的莫過於那位風/騷的顧探微顧桃花,競技會還未開始便已占滿了所有頭條。


    這顧探微是個異類。身為無相門掌門的親傳弟子,他不專心修煉,隻熱衷搞雙修。作為本界“最受歡迎雙修對象”,自然也不愁找不到對象。界報上常常可見,顧探微拉某位女修的小手啦、顧探微淩晨走出某位女修的洞府啦諸如此類的八卦緋聞,話題度之高堪比範爺。


    他這麽胡搞,他師尊玉璿真人也不管。據說是因為他天賦高到一種駭人的程度,盡管遲遲突破不了凝脈九層,但其實已具有金丹期的修為,劍術更是*炸天,傳聞在九星界鮮有對手。算得上修士中的高富帥,


    身為他忠粉的白雪,這些天深受影響,修煉不積極,幹活不積極,做飯不積極,成天對著界報發花癡,人都快傻了。


    無相門和雲綬山的關係也很奇怪。按《製霸》裏的描述,雲綬山是個相對獨立的存在,不過是掛了無相門的名而已,具體原因尚未寫到。


    據葉息觀察,雪胤真人確實與師門聯係稀疏,既不見無相門弟子前來,他自己也幾乎不主動和同門聯絡。隻有葉息才穿來時,雪鵬奉命去過一次無相門而已。


    這其中一定有某些不可告人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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