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強生幾乎是呻吟似地答應了一聲,殷嘉麗卻出乎我意料之外地道:“衛斯理,你呢?”


    我的聲音也有點像呻吟,我道:“我盡量使它在這裏,不要逸去。”


    殷嘉麗道:“那是沒有用處的,除了它之外,另外還有四個哩。”


    殷嘉麗竟對我表現了如此的關心,這使我意識到,符強生對她的一片摯情,使得這個本來是心如鐵石的女子,在漸漸地轉變了。


    我吸了一口氣,道:“我看不要緊的,它似乎並沒有主動向我攻擊的意思。”


    我一麵說,一麵又向後退出了兩步。


    也就在這時,在墳場內,又傳來了一陣金屬的磨擦聲,那種聲音聽來,就像有十多部大型的機器,在轉動之間,忽然停了下來一樣。


    而我們麵前的那個“人”,身內也發出了那種聲音,那一定是他們相互之間傳遞消息的辦法,這種聲音,自然也相當於我們的語言。


    在我們麵前的那個“人”,突然軟了下來,融化了,成了一大灘暗紅色的液汁,迅速地向後退了開去,隱在黑暗之中不見了。


    我們三人又站了好一會,才互相望了一眼。我們像是從夢中醒了過來,又像是才開始走進了一個惡夢,我們隻是呆呆地站著。好一會,符強生才首先道:“怎麽辦,我們怎麽辦?”


    殷嘉麗道:“我必須將這五個『人』帶回去!”


    我大聲提醒殷嘉麗:“這五個『人』是一種巨大的災禍,你要將這種災禍帶回你的國家去麽?”


    殷嘉麗的臉色蒼白,默不出聲,她的心中一定十分矛盾,因為這五個“人”,當然是一種災禍,但是她一定也在想設法利用這種“人”,來使她的國家成為世上最強的強國。


    的確,如果有著一隊由這樣的“人”所組成的軍隊的話,那麽有甚麽軍隊可以麵對著這樣的“人”而不精神崩潰呢?


    而且,手槍子彈既然不能損傷它們,大炮也未必能損傷它們,甚至原子彈也未必能損傷它們?那的確是多少年以來,不知經過多少人所夢想的“無敵之師”!


    殷嘉麗有這種想法,這是難怪她的,但我相信即使是她自己,也必然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如果硬要去做,那一定會帶來比玩弄核子武器更可怖的結果!


    我向符強生使了一個眼色,道:“我們快離開去再說。我看這幾個『人』,暫時是不會離開這個墳場的,它們對這個墳場,似乎有一種特殊的留戀。”


    符強生垃著殷嘉麗,我們三人一齊在大雨中踉蹌地走著,等我們離開墳場,到達了第一個公共電話亭時,雨也漸漸地小了。


    我側身進了電話亭,撥了傑克的電話,電話鈴響了許久,才有人來聽,我從“喂”地一聲中,便已聽出了那是傑克的聲音。


    我要竭力鎮定,才使我的聲音聽來不發抖,我第一句話就是:“傑克,我是衛斯理,你看到的東西,我也看到了。”


    傑克像是有人踩了他一腳似地叫了起來,道:“我沒有看到甚麽,我甚麽也沒有看到,我隻不過是眼花罷了。”


    我苦笑了一下,道:“傑克,我們的神經都很正常,我們也絕不是眼花,這種東西的確存在,如今還在墳場之中。”


    傑克歎了一口氣,道:“那你找我又有甚麽用?我……有甚麽力量可以對付他們?“


    我道:“可能地球上沒有一種力量能夠應付他們,但你不能不盡責任,因為你是代表官方,由你來調動力量,總比民間的力量大些。”


    傑克道:“我該怎麽樣呢?”


    我想了一想,道:“你和駐軍軍部聯絡,以特別緊急演習的名義,派出軍隊和你能夠動員的警方力量,包圍墳場,靜候事情的發展。”


    傑克道:“唉,暫時也隻好這樣了。”


    我退出了電話亭,我在電話中向傑克講了些甚麽,殷嘉麗和符強生兩人,自然也都聽到了。


    我一退出電話亭,殷嘉麗突然問我道:“衛斯理,你不能幫我忙,捉一個『人』麽?”


    我搖頭道:“對不起,我無能為力,而且,殷小姐,如果你是真愛符強生的話,你也應該放棄你的雙重身份了,是麽?”


    提到了她的雙重身份,她顯得極之不安,這時,我自己的精神也亂得可以,亟需休息,我們三人又向前走出了幾條街,然後才截了一輛街車,先駛到我家中,再任由殷嘉麗和符強生兩人離去。


    我到了家中,甚至沒有力量上樓梯到臥室中去,便倒在沙發上,我並不想睡,隻不過覺得出奇地疲乏和難以動彈。


    我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坐了一個小時之久,大門幾乎要被人撞破似地響了起來,我站了起來,打開了門,傑克衝了進來。


    他的精神狀態比我好不了多少,雙眼之中,布滿了紅絲,我扶住了他的肩頭,是怕他跌倒,可是結果,我們兩人卻一齊倒在一張長沙發中。


    他喘了幾口氣,才道:“你……真的也看到了?”


    我點頭道:“是的,我看得比你仔細,一個這樣的『人』,離我隻不過一兩步而已,我射了六槍,它絲毫未受損傷,而當我將槍拋過去的時候,它卻將之抓住,將手槍抓扁了!”


    傑克搖頭歎息,道:“如今已有一營人的兵力,包圍了墳場,但是我看那種怪物如果出現的話,三百人也沒有甚麽用處。”我們相對望著,感到世界末日之將臨,傑克用力敲著桌子,道:“這全是陳天遠弄出來的事情,這老……老……”


    我不等他罵了出來,便揚手製止了他,道:“其實這是不關他事的。咦,你們通過國際關係營救陳天遠教授,可有結果麽?”


    傑克頹然道:“有,最近的報告是,陳教授已經坐飛機起程了,大約在今天中午,便可以到達。”


    我抬頭向窗外看去,雨已全止,天色也已大明,但卻仍然是一個陰天。


    我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道:“我看解鈴還需係鈴人,究竟要甚麽辦法才能免得發生大禍,隻怕還要陳教授來解決。”


    傑克被我一言提醒,也跳了起來,他連忙打電話,吩咐人在機場等候陳教授,陳教授一到,便將他帶到墳場來,共同研究對策。


    我和傑克兩人,也動身到墳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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