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花般笑靨,彼此間的微妙矛盾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傾心交談,如此過得盞茶功夫,兩位靈虛女徒總算起身道別。<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陸離甚是熱忱,攜帶滿麵笑容將兩人送出房門,隨後返回桌前,傻乎乎觀賞窗外景物。


    鄉村荒野,異常寧靜,遍地植被迎春轉醒,滿目之中盡顯翠嫩;淡淡陽光沾染萬物,合著微風蕩起金浪,端的璀璨生輝。


    不知不覺,陸離竟然癡了,臉上浮現向往神色,當那悠長鳥鳴劃破碧空,他如夢中驚醒,繼而離開臥房,朝著樓下走去。


    一樣的街道,一樣的行人,在這塵世輕微流動,向著臆測的美好緩慢靠近。


    街上行人,佩刀掛劍,大都屬於江湖人物,閑談期間往同一個方向進發,想必是去千機門的。


    陸離站在客棧門口,從頭至尾看了一眼,跟著眾人慢慢離開,過不多時來到小鎮外邊,停頓一座山崗前麵。


    這座山崗比較矮小,上麵並無綠樹點綴,唯有萋萋長草縱橫交錯,隨著清風微微起伏,乍眼相看,就像卷浪翻滾,輕輕湧入內心深處。無意之中,卻見草叢裏麵探出一頭,凝眸細瞧反倒空空如也。


    陸離目光炯炯,緊緊盯住山崗上端,想要看清草中人影,良久卻是難償所願,不得不失望的轉開視線。然而,漫不經意的發現,猶如魅力四射的呼喚,勾起心間強烈欲望,準備一探究竟的欲望。


    陸離瞻前顧後,不見任何生靈蹤跡,接著謹小慎微走上山崗。


    遠遠看來,這些長草並不繁茂,泛黃莖葉極度凋零,敗壞幾近枯萎,身臨其境方知眼見為假。鄉野雜草,黃裏泛綠,扶疏相映,足有成人之高。[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由外向內窺探,縱然有人坐落草叢中間,定料也是難以看清詳情,假設需要幫助之人被困於此,那麽後果無法預料。


    望著這座山崗,陸離有些緊張,急忙循著小徑往前奔去,饒是莖幹薄葉割痛臉龐,始終義無反顧,不消片刻,持著忐忑內心來到山崗上端。


    長草無數,密密麻麻,遮擋了犀利目光,視線盡頭隻餘枯草搖晃,如同置身牢籠,產生與世隔絕的惶恐錯覺。偶爾傳出的沙沙聲響,宛如不知名的野獸磨牙鑿齒,揮動尖銳利爪,似乎要在瞬間自草叢凶惡撲出。


    陸離屏氣凝神,緩步走向高處,適才定足站穩,趕緊撩開長草,謹慎看向周圍。


    人在崗峰,居高臨下,目光遊離處,除了草叢起伏,再難發現其餘事物。


    分明看見人影晃動,親臨現場反倒一無所有,陸離決計不會輕易罷休,於是繼續尋找,勢必定要找出一個結果,不料半晌以後,匆忙腳步停了下來,好像瞧見鬼魅一般愣在原地。


    前方,是個斜坡,亂石層疊,阻礙了長草占據,一塊小小空地,於山崗上卻像一間臥房,小心翼翼隱蔽草叢深處。空地中央,抑或臥房中央,那塊幹淨的青石上麵,側臥一位妙齡女子,恰好麵向這邊。


    人生一世,際遇種種,不期而遇堪稱驚喜,或許還有那麽一點驚訝。


    隻是,驚喜而又驚訝的表情稍縱即逝,取代是種莫名擔憂,其實陸離也不明白擔憂什麽,反正覺得應該盡快離開,於是如履薄冰往後退去,生怕吵醒酣睡的美人。


    “既來之則安之,何必匆匆離開。”聲音溫柔,如畫眉鳥兒悠悠吟唱,貫入耳廓動人心弦。


    提起的腳步,輕輕柔柔放了下來,踩在枯草沒有絲毫聲響,陸離心中卻似萬馬奔騰,狂響時分濺起沙塵飛揚,恍若迷離了不安的內心。[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或去!或留!


    離開,似乎不盡人情;留下,難免惹人非議。


    一時之間,陸離矛盾叢生,徘徊離開與逗留無法自拔。


    回首當初,這個女子不顧性命出手相助,於情於理都該心懷感激。


    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


    陸離絕非聖人,不敢誇大其詞感恩戴德,可是一句真誠的感謝言辭,抑或三五幾句談話應該做到,也必須果敢做到。


    正當猶豫期間,柔情似水的聲音再度響起:“你在擔心什麽?”


    陸離沒有回答,緩緩轉身撥開長草,迎上她的目光。


    多少刻骨銘心,在這凝望之中。


    他們,隱匿山崗上端,感受風一樣柔情的眼波,直到搖曳的長草倒入視線。


    陸離深深吸入一口氣,徑向對麵女子走去,來到斜坡處的亂石堆定身站穩,然後掃視山崗下方一眼,彎腰坐落冰冷石上。


    彼此之間,近在咫尺,伸手可觸對方臉龐,不過兩人皆未動彈,兀自保持原狀端坐石上,恬然望著西山紅日。


    夕陽西下,亂雲飛渡,近乎草長鶯飛時,但見人影成雙坐。


    就這麽坐在山崗上,遙望萬裏晴空,嗟歎白雲蒼狗。


    陸離偷偷瞟了她一眼,道:“你怎會在這裏睡覺?”


    奚別戀道:“鎮上人聲鼎沸,吵得耳根生痛,本想出來透透氣,結果鬼使神差走上山崗”


    她稍作停頓,情不自禁笑了笑,道:“不料竟然打起盹來!”


    陸離道:“是我打擾你了吧!”


    一雙美目,攜帶點點陽光看了過來,看著略顯怯懦的男子,隨即變得有些迷惑,瞬間又恢複常態,仍舊水靈靈的,充滿無限智慧;與此同時,粉嘟嘟嘴唇微微一動,好像準備說些什麽,反而久久沒有吐出隻字片句。


    斜坡上,亂石堆,進入沉靜。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蜜蜂嗡嗡飛來,圍繞奚別戀轉了兩圈,停落她的香肩。


    人與蜂,紋絲不動,默默沐浴夕陽當中。


    許久過罷,奚別戀淡然一笑,伸出纖纖玉指趕走蜜蜂,道:“靈虛宮沒有為難你吧!”


    兩個少年兒女,分為水火不容的教派弟子,倘若盲目走在一起,必然引來諸多議論,雖然太一殿前矜持相對,但是一舉一動顯然有情,等於宣告並不存在的關係。


    陸離明白奚別戀之意,頷首一笑,道:“靈虛宮待我恩重如山,自然不會為難我的,反倒是你你好嗎?”


    一縷發絲,隨風揚起,輕柔飄過臉畔,稍縱即逝的笑靨,猶如一句無聲的回答,告訴身旁少年近況安好,不過四目相交的時刻,淡淡苦澀環繞杏眼邊緣,促使陸離想起一人。


    一個俊美男人,手搖折扇,風度翩翩,如雪白衣繡著美女畫像,端的風流不羈。


    那一眼苦愁,傷透幾人情懷。


    彼此神韻,如出一轍,恍若為情而憂。


    陸離滋生一種奇怪感覺,本欲準備詢問兩句,話在嘴邊又咽回腹裏,隨後舉首仰望萬裏蒼穹,內心逐漸放寬,無意之中,眼前幻化一個枯槁身影,道:“你認識八苦大師嗎?”


    姑媱山上,太一殿前,奚別戀激怒金禪大師,引起絕世高僧出手懲治,平凡一掌險些觸及她的身體,所幸八苦於情危時略施援手,才不至於落下殘廢。


    白眉和尚曆來心善,助人為樂也不需要任何理由,可是陸離隱約發現,他與眼前女子早就認識。奚別戀沒有出聲,輕微點了點頭,算是回答出乎意料的問題。


    本來奚別戀舉動極其正常,陸離卻覺甚是別扭,故而不再說話,懷著滿腹狐疑端坐石上。


    薄暮冥冥,天空漸暗,遠處湖畔升起絲縷水霧,柔柔飄向這座山崗,沾染這些草,這些石,這些人。


    “我該返回客棧了!”


    陸離低聲說了一句,偏頭望向奚別戀,恰逢此時,那雙美目看了過來,好像一團烈焰燒紅他的臉龐。陸離想要轉開視線,一向靈敏的脖子反倒不聽使喚,變得僵硬而又執著,扛起迷糊的腦袋麵向對方。


    她,目光從容,毫無避諱之意,溫柔注視身邊男子。


    暮色更濃,恰似一張棉被,遮住上蒼雙眼。


    多少情事,發生草叢深處,叫人永難忘懷。


    陸離腦中掠過邪惡念頭,瞬間卻又消失無蹤,隻餘些許自責相隨。尖銳的美目,似乎察覺少年不安的內心,於是慢慢移開,不曾留下多餘情感。


    陸離輕咳兩聲,道:“那日承蒙奚姑娘搭救,陸某定會銘記於心,天色已晚,我該返回客棧了,就此告辭。”


    奚別戀深深看了他一眼,道:“陸少俠保重!”


    陸離報以一笑,起身離開亂石堆,朝著斜坡上首走去,方到山崗頂端又停下腳步,撩開長草看向原地。


    她,依舊端坐石上,背影美麗而又孤清,透出幾分落寞。


    陸離心中五味雜陳,愣頭愣腦佇立草叢,就這麽攜帶一抹憂愁,無聲無息凝視那個人影。


    清風多情,習習拂過大地,吹逝一件綠裳。美貌女子,融入黑夜深處,似與天地同色,難辨原本華彩,隻餘淡淡幽香飄蕩。


    恣意的,溫柔的,穿過萋萋長草,包圍黑暗中的少年。


    陸離緩緩抬頭,但見星稀月缺,不由自主苦苦一笑,隨即趁風而去,似陣青煙消失山崗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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