濰坊原先的那幾家賭場歇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周遍小城市裏的賭徒一波又一波敗興而歸,就連本地的‘骨灰’級散客都開始把戰場轉移到貌似看到曙光而興奮不以的一些小賭局場地,這種行當,說的就是人氣,人一少錢就難挖出來,來玩的人輸的賺的就要大大縮水,推導下賭場的抽分子也就勢必一落千丈,可如今這不明朗的情況,怕是之前被李森做到紅火到無法無天的場子要大傷元氣了,保不準就再難打翻身仗,那些急吼吼想把別人口袋錢往自己口袋塞的賭鬼可沒耐性等你整頓下去,對他們來說,沒的賭就是要命,賭小的你還是直接要了我的命吧,不過癮啊。


    遲二麻對著擺滿五糧液的桌子看著手裏下麵人送上來的消息,越看臉色越不對勁,如烏雲滿布,差點沒一個不高興把自己手下給揍了,在把所有資料瀏覽一遍理清後,在李森之後的濰坊年輕一輩扛旗人麻子終於坐不住了,站起來大拍桌子,對著自己吩咐下去專門管這樁事的手下吐沫橫飛罵道:“老子養你幹什麽吃的,叫你好好跟那些賭鬼說,盡量拖出他們一兩天,一兩天不賭也死不了人啊。。”。


    跟他後麵混了好幾年的小光頭低頭悶不吭聲,他知道大哥的脾氣,如果頂嘴他可不管你是誰,毛的情麵都沒,直接煽你幾個大耳光,好比之前的那幾位就是前車之鑒,到現在都還對被發配到邊緣崗位而耿耿於懷呢。小光頭還是聰明的,見他正是氣勢洶洶時保持緘默了,任你風吹雨打我都站著不動,打死也不動。


    遲二麻心思細歸細,但也保留了山東人骨髓裏的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正在氣頭上就雷聲滾滾,似乎罵上了癮,渾然忘記了早上的狼狽,指著手上資料繼續噴口沫:“魯秀那小王八蛋的場子以前人流量小的可憐,怎麽一下子冒出了這麽多賭客?還辦什麽狗屁vip?這些人都是哪來的?不都是現在挪到我們手下那幾個場子裏流失的,我一個小學文化的人都知道客戶就是飯碗,你以前不是跟我說過你讀過大專?你書讀狗肚子裏去了,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問你,以後萬一那些狗日的不回頭了怎麽辦?”。


    小光頭咧咧嘴沒敢吱聲,他平日在大馬路上倒是可以對同類耀武揚威的,他不指別人鼻子拖爹帶娘就已經很客氣了,哪容的了別人對他這麽吆喝,還不得拾個板磚上去來個蓋冒。可是今天情況不同了,小光頭還是有些怯遲二麻的,這不光是老大頭頂上多一條賊惡心的蝰蛇的問題,而是對他這些年來在李森的打壓下苟延殘喘卻沒哪次真正低過頭的腦子折服的,李森顛峰時有多威風?對於他這種層次的小混混來說隻能仰望,不能多去口舌,他自認為沒這個資格,而站在他眼前的大哥,在他心裏顯然是和李森一個層次的任務,所以敬畏中就多了分崇拜,不影響生命的範疇裏類似信仰,大哥罵他,他能忍。


    遲二麻又孜孜不倦‘教誨’了他半個小時,最後感覺到口幹舌燥喝了口茶斜已經差點縮成一團的手下一眼,問道:“下午你做什麽?”。


    光頭混混一時半會沒弄明白,疑惑道:“啊?”。


    遲二麻徹底爆走,忘了待會那條小過江龍要來,一腳就朝他肚子踹下去,臉上的青筋根根透明,他咆哮道:“感情老子說了半個小時都對牛彈琴了?老子叫你下午先去開張兩家,酒水瓜果甜點都準備好點,別~他~媽還像到菜市場擰一籮筐豬食回來,把那幫子爺伺候好了,哪怕等他輸光了你扒光他褲子讓他裸~奔老子都不管,但隻要他口袋還有十快錢你都要裝孫子,別再把招牌當成你的黃馬甲,他~媽~的,明白沒?聽到沒?”。


    光頭愁眉苦臉,被濺的一臉腥臭吐沫,還不敢抹,怕又被挑刺。


    遲二麻見他還窩在那裏,手上的茶杯往桌上猛摔,吼道:“還不滾?”。


    陸蒙臨和王孤息走到門口時陡然傳來這樁嗓門子,被嚇了一跳,陸蒙臨狐疑道:“王哥,這家夥該不能狗急跳牆吧?”。


    王孤息白他一眼,嘀咕道:“開玩笑不能分分時間,我看那遲二麻五大三粗的,沒準在訓小弟呢”。


    陸蒙臨哈哈大笑,理好衣服高喊一聲‘走’。


    兩人踏進別墅院門剛好剛剛在裏麵被罵的狗血淋頭的小光頭倉皇往外跑,光頭見有人迎麵而來怔了下,接著臉色古怪和他們兩點點頭就急忙跑了出去,速度賊快。


    陸蒙臨了然笑笑,搖搖頭道:“估計這家夥把我們兩當成當地不入流的混混了,怕是他還預想咱們兩也被劈頭蓋臉痛罵一頓,哈哈”。


    王孤息輕笑:“他敢?”。


    遲二麻在裏麵氣喘籲籲的,突然聽到外麵有人說話,一開始以為中午換來的那批保鏢,可仔細聽聽有些不對勁,其中一個的聲音感覺到熟悉的很,稍微想想猛然清醒,這不就是早上像獵狗嘴兔子一樣把自己硬生生跑刀下的王孤息?轉念一想急忙快步從內屋走出來。


    王孤息見遲二麻走出來的身影後不聲不響稍微後退一步,雙手交叉於腹部,遙感筆直。


    陸蒙臨感覺到了,也沒多說什麽,這種情況下隻有自己給他的感覺越靠譜那合作才越靠譜,否則空口說白話誰都會,他佇立在原地笑眯眯的從別墅內走出來的濰坊小花旦。


    遲二麻伸出的手本來想先和王孤息握一下,最後瞧到這陣型就琢磨出了不一樣,很巧妙的把手勢稍微偏轉直接伸到在他眼裏實在年輕到可以的年輕人麵前,咧開嘴蹩腳的文縐縐道:“是陸老板吧?可早聽說過你了,今天一見果然俊俏,不一般啊”。


    陸蒙臨與他輕輕一握變鬆手,客氣道:“遲老板客氣了,小一輩的還要和你們多學習才是”。


    無論是從麵子上還是說法上陸蒙臨的話都讓遲二麻倍加受用,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裏邊請,裏邊請。。”。


    興許是因為他天生嗓子嘹亮,近距離下這兩句話將陸蒙臨耳膜震的生疼,不過還得裝做客客氣氣,隨著他朝別墅內閣走去,邊走邊感歎這畜生真會享受的,轉了幾個彎都還沒到目的地,可想而知在外邊能看的出來大氣的別墅要有多大了。


    到了餐廳,遲二麻吩咐手下廚房開始做菜,然後把陸蒙臨和閻王爺王孤息安排坐下,直接從角落搬出一箱五糧液,笑道:“每人兩瓶要喝的吧?”。


    陸蒙臨用手按住皺起眉頭的王孤息,嗬嗬道:“酒量不怎麽樣,不過今天一定舍命陪君子,隻要到時候吐的遲老板餐廳一地板別見怪”。


    遲二麻背對著他們邊搬酒邊隱晦輕輕一笑,轉過身哈哈道:“不打緊,陸老板喝是看的起我,山東人最好客,不在乎這些狗屁小節的”。


    陸蒙臨和王孤息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酒過三巡,陸蒙臨和王孤息自然沒喝下兩瓶,兩人湊起來也至多一瓶而已,好在這酒不大上頭,要不然就難辦了。


    遲二麻興許是因為陸蒙臨的爽快態度要比之前更真誠一些,並不在意他喝的不多,南方人喝酒他是知道的,酒量好的遠遠比酒量差勁的鳳毛麟角,倒是他自己為了不掃興一個勁的灌,眼見兩瓶就要見底。


    “陸老板,開門見山跟你說,你要讓我跟你合作啃下李森流下來的攤子,說句實話,我不大樂意”


    遲二麻臉上已經通紅,猶如關公在世,映襯下頭頂上那條蝰蛇愈發詭異,在喝下第二瓶的最後一杯他哈口氣道,話語實誠,不算陽奉陰違。


    陸蒙臨點點頭,夾一片羊肉丟進嘴裏,不急不趕細嚼慢咽慢慢吞下,笑道:“我相信這是實話,可四川顓孫姑姑說要把那幾個場子丟給我,那我肯定要要拿過來的,我這人不貪心,不介意別人幫我打理,甚至我不會在意別人來分一杯羹,我是生意人,不想搞的你死我活,和氣生財一直是我的宗旨,不過你別誤會,這杯羹不是誰都能嚐到鮮的”。


    遲二麻理解的點點頭,粗獷的一張臉皺起來,思慮半響出聲道:“四六,你四我六”。


    陸蒙臨眯起眼,右手大拇指摩挲左手李蒼苔送給他的那枚玉扳指,溫和道:“顓孫姑姑還說,假使我啃下了濰坊她就給我在濟南一快寒酸的落腳地”。


    遲二麻眼神一亮,他的基業雖然在濰坊,但家人可都在濟南,他混這行一直都擔憂老婆孩子的安危,但如果要有一個點讓他隨便站個腳,那麽情況肯定就大不一樣了,而且他自負隻要給他一個開始他就能在濟南混的風聲水起,不說混到某個位麵,可一家人過日子肯定非常安逸,打打殺殺多了,他就念著想著想要洗白,隻是哪有那麽好走的回頭路,至今為止他不知道試了多少次,可結果哪次不是在消息放出去後自己就開始麻煩不斷,現在陸蒙臨給出了這說法,先不論那位手眼通天的四川娘們跟自己談妥過什麽,隻要不違反約定就得罪不了他,遲二麻不禁開始猶豫。


    “五五分”


    遲二麻咬牙道。


    陸蒙臨歎口氣,輕聲道:“一個月內濰坊這行咱們一家獨大,再無別家苟延殘喘之地”。


    遲二麻一愣,皺起眉頭,許久後並不是想象中的哈哈大笑再退一步,而是手一揮道:“算了陸老板,還照剛剛說的,五五分,我沒那野心”。


    陸蒙臨輕笑一聲,麻子的反應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肯定是覺得自己牛皮吹大了,估計連濟南的事他都會將信將疑,但又礙與剛剛應承下來了不好反口,就忍痛堅持五五了,可誰能想到陸蒙臨臨走時宋仕芙會以為他到了山東就危機重重而給了他一張底牌。


    在遲二麻驚疑不定的眼神中陸蒙臨掏出手機,然後撥通一個電話


    “禮士,什麽時候到?”


    “恩,魯秀在車上嗎?”


    “讓他接”


    陸蒙臨將電話遞給大吃一驚的遲二麻。


    剛剛電話裏的內容他大致能夠猜到,特別是那句醒目的魯秀更為惹人耳目,小花旦驚疑看了看他接過電話,喘著粗氣貼近電話,道:“喂”。


    對麵的聲音略微陰柔,聽到他的聲音後先是哈哈大笑兩聲,然後就直接讓人措手不及道:“麻子,這麽多年的對頭了,希望可以化幹戈為玉帛”。


    遲二麻已經猜到一個大概了,隻是怒道:“你小子什麽時候跟蘇州聯係上了?”。


    對麵輕笑道:“大人物,你我都沒資格知道,好了,不多說了,還有十分鍾的樣子就到你家,酒準備好沒?”。


    遲二麻遲疑片刻,平息怒火,尷尬笑道:“管你喝飽”。


    “那先掛了”


    “恩”


    陸蒙臨舉起酒杯,那張因為淺淡黝黑而不顯少年時秀氣的臉上神色顯的淡定自若,他淡淡笑道:“今早的事我自罰三杯”。


    語畢後,陸蒙臨就連續將在遲二麻接電話時就已經擺好的酒一一灌進肚裏,動作連貫,酒過喉嚨時也是駕輕就熟,哪有半點一開始不大能喝的慫樣,此時他純粹的風範豪邁。


    遲二麻望著他浮出潮紅的一張臉,下意識吞口吐沫,憋出一張難看的笑臉,道:“喝”。


    周郎初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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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這章碼之前還期望碼完了紅票應該能突破三十吧?結果。。。。三十,真的很過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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