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營如今由指揮使龐大人直接執掌,日常事務是由王一明在負責統籌並上報指揮使衙門。


    但因為丹藥出問題而導致邪門修士趁虛而入,黑旗營方麵被多次責罰,幾名副統領全都被撤了職銜,戴罪留任暫時還關著各自的那一灘,說是以觀後效。就連指揮使大人都被陛下下了問責的條子......”


    因為偏居在枉死城,譚斌知道的消息也並沒有多精細。但講述下來還是把黑旗營目前如履薄冰的處境和委屈道了出來。


    沈浩聽完之後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沉默了下來。


    邪門修士利用了紅煞這個切入口,一下就把靖舊朝拖進了混亂的泥潭,這一點來說黑旗營有沒有責任?自然是有的。對於紅煞的防範意識沒有堅持住,也沒能在壓力下做好應急的應對措施。


    但責任大嗎?這就要分什麽角度去看了。


    沈浩不信執掌黑旗營的龐斑會突然因為邪門修士的壓力而放棄之前達成共識的針對紅煞的防範方針和策略。紅煞仿品的適用範圍的擴大化必然有龐斑無法拒絕的原因影響到了這方麵的決策。


    誰有本事影響到龐斑?自然隻能是皇帝,楊束。


    一方麵是來自邪門修士的反擊壓力,以及人員上的缺失壓力,更有滿朝輿情的聲討,幾重疊加下沈浩想象得出皇帝必然會尋求看起來可行的解決之法。而且從皇帝一直以來對於紅煞表現出來的熱忱態度,必然會因為前麵實驗的一批死囚成功成為“新生力量”之後對紅煞的仿品加大信心。


    最後做出的決定也就不難想象了。一次次的放開紅煞使用規模,一次次的成效顯著之後,這種既省時又省力的辦法肯定會飛快的被迫失去使用的節製。最後到“舉國征調死囚”的程度時也就再難挽回局麵了。


    後麵暴雷之後黑旗營除了站出來頂鍋還能有什麽別的辦法?


    外界或許不知道黑旗營在這件事裏的委屈和身不由己,但皇帝肯定是知道的。這從如此大的“責任”壓下來,四個副統領一級的人一個都沒被砍頭就看得明白這必然是皇帝在給幫自己頂鍋的玄清衛黑旗營留一條活路。不然真按罪處置的話,王一明在內的副統領全都得掉腦袋。


    但雖然王一明他們免於一死,可對於黑旗營來說依舊是一個傷筋動骨的大災難。


    本來黑旗營就是主導著與邪門修士的對抗,算上玄清衛這個整體,形成了主要戰力。而那些使用了紅煞仿品的死囚也是在黑旗營的管控下行動,暴雷的時候黑旗營首當其衝,其他玄清衛也同樣第一時間就被波及。


    所以除開普通百姓的傷亡,緊接著就屬玄清衛傷亡最多,而其中黑旗營更是玄清衛內傷亡數的重災區。


    按照譚斌的說法,當時一線的玄清衛軍卒幾乎是沒了一半,其中黑旗營更是十存二三而已。


    如此傷亡,加上後麵背鍋和廟堂上的不利風向,整個玄清衛都被迫縮水了兩成多的編製,其中黑旗營更是縮水嚴重,超過了三成編製被縮減,下撥的銀錢更是直接砍了一半。


    明明外麵邪祟猖獗,邪門修士四處為禍,而作為一直以來對抗邪門修士的主力卻反被牽製到縮減編製的程度。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按理說皇帝束可不是一個會被廟堂文武束縛手腳的皇帝,而且兵部和文官集團如今都可以說是他自己挑出來的人手,不應該對他造成什麽掣肘才對呀?


    為什麽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呢?沈浩暫時想不出原因來。


    另外,黑旗營尚且日子難過,黑水作為其下的情報渠道日子自然也並不舒坦。譚斌所執掌的枉死城區域也被消減了一半的經費和人手,如今隻能要死不活的守住幾個重要的情報目標而已,至於拓展和別的事情幾乎都做不了了。


    譚斌自己的話形容就是:感覺這樣一天天的下去,真要成車馬行的把頭了。


    “枉死城這邊的消息呢?”


    “比起靖舊朝內的動蕩枉死城內相對沒多少變化,隻不過多有談論靖舊朝裏局勢的修士。三魁首裏長生門的藥材進貨量比以前多了快三成左右,但目前並不知道他們多產出來的都是些什麽丹又是出往何處。不過按照他們進的藥材種類來看,包括了之前大人您交代關注的那幾樣藥材。


    另外,正陽宗自從靖舊朝內亂起來之後就消停下來了。沒有再繼續從各地召回偽邪門修士,而是恢複了最開始那樣購買童男童女的渠道。


    對了大人。您出事之前安排屬下排查的正陽宗的事情其實早有結果了。當初那些被正陽宗從各地召回來的偽邪門修士到現在都未曾再露過麵,應該是都死了。屬下以為應該與那些童男童女的下場一樣。”


    雖然消息已經滯後了,但對於沈浩而言還是有用的。如今看來長生門也不幹淨,至少在紅煞的事情上絕對是脫不了幹係的。


    還有,正陽宗需要的“血食”和“生魂”如今倒是可以確定除了童男童女可以適用之外,偽邪門修士的血肉精華和魂魄同樣可以拿來用。而且正陽宗也看起來正如白武所說的那樣在以此滋養和修複三眼邪獸的殘軀。


    “宗門呢?靖舊朝一頓亂相可有什麽反應?”


    譚斌搖了搖頭,說:“宗門方麵屬下並不清楚,隻能從每年地宮開啟季見到靖舊朝宗門的人,不過這兩年靖舊朝宗門過來的人數並不見少,而且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其它消息也沒有聽聞”


    “......”沉默了一會兒,沈浩才開口說:“你先不要把我脫困的消息傳回去,暫時鎖住。另外給我安排一條船,我明日返回靖舊朝。”


    譚斌應是,也不敢多說,將明日早就定下的船號告訴了沈浩,說他連夜會安排穩妥。之後便告辭離去。


    沈浩坐在酒桌上不急不緩的喝酒,就當休息了。腦子裏反反複複的全是剛才從譚斌口中得到的大致消息。


    兩年來身陷囹圇,沈浩本以為脫困之日也不至於看不懂這世道,畢竟區區兩年罷了,就算對於普通人來說也不算太長的時間。可如今看來世道變化之快還真讓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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