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宇川不知道,是因為塞聞覺得沒辦法了。沒辦法在墨宇川身後看著她,沒辦法把愛退卻,沒辦法忘記。他曾經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說這樣的話來,他以為自己不會再逼迫墨宇川,不會再讓墨宇川在愛與不愛間苦苦掙紮。隻是仿佛天意就是如此,原本不打算再見的兩個人,又這般巧合的遇到,並一起向前行駛。塞聞沒辦法,隻能再一次選擇這樣求得墨宇川的心。如果把我當成宇文瑾弦的替身你就能愛我,那麽我願意。如果隻有這樣你才能不被宇文瑾弦這四個字左右,那麽我願意。如果替身能讓你不再一個人堅持逞強,那麽我願意。


    “塞聞啊,放過我吧。”


    墨宇川聲音沙啞的說道。也許她還不能明白塞聞心中所想,可是她起碼知道了塞聞的這份愛有多麽的彌足珍貴,隻是墨宇川做不到,做不到去回應。塞聞說一次會傷一次。其實從見麵開始墨宇川就怕塞聞會說出帶著愛意的話來,墨宇川受不起要不起。她被自己陷住,被承諾絆住。塞聞,我有想過的,真的,我有想過和你在一起,陪你一起踏在人生路上漫步。隻是這是那樣的渺茫與不切實際。背負的東西無法放下,又怎麽能再擔起你的愛。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了,早知道墨宇川不會接受,隻有自己傻傻的期望。知道為什麽又要說呢?還是不甘心吧,說了也許會有萬一,可是不說什麽也不會有。既然已經痛過,再痛一次又算的了什麽。人生的十字路口間,墨宇川和塞聞,也許永遠都無法選擇一個方向。可塞聞最不甘心的是為什麽墨宇川身邊明明沒有人,還不願給自己一個位置,難道真的要一個人走一生嗎?難道真的要去陪伴一個永遠也不會愛的人嗎?如果真的這樣,那塞聞要怎麽說服自己去真的放棄!


    “塞聞,現在放過我,等到將來有可能,我們再去相愛。”


    原本已經失落至極的塞聞,聽到墨宇川這句話像是靈丹妙藥一般救贖了他灰暗失落的心。他抬眼驚喜的看著墨宇川。忍不住去擁抱,忍不住用力。莫大的喜悅讓塞聞覺得人生從來沒有這樣美好過。真的沒想過墨宇川會說出這樣的話,真的沒想到還會有轉機。太意外了,塞聞喜歡這樣的意外。恨不得天天有這樣的意外發生。


    墨宇川在一句話間,又為自己欠下一筆感情的債。墨宇川想,她真的做不到完全推開塞聞,隻希望將來會有改變,也許會像漢柏圖這樣一波三折的和汪玥撇清關係,也許真的有機會讓她和塞聞在一起試試看。他們把結局交給未知的將來,把希望交給了百態的人生,把愛戀交給了物是人非的世界。他們共同期待。隻是他們都還不知道,越是有所期待,最後才越是絕望的疼痛。


    “我想起來宇文的遺物在哪裏了?”


    透過窗戶看外界,墨宇川的視線裏出現一顆梧桐。那是宇文瑾弦在墨宇川小的時候和她一起種下的,現在已經長成枝繁葉茂的一顆的樹了。


    “在哪裏?”


    塞聞心情十分愉悅的問道。


    “去取宇文遺物的是梅姨,我當時太小,去了別人也不會給我。梅姨把遺物拿回來之後就交給了我,那時候正好小鑫進了醫院治療,我正在憎恨著宇文,所以看到宇文的遺物我當即氣憤的把它埋在梧桐樹下。後來就忘記了。”


    因為事情發生在墨宇鑫生病的時候,又是在墨宇川情緒最黑暗的時候,所以長大後的墨宇川一直不願回憶從前。不願想起墨宇鑫曾經是怎麽被父母拋下得了重病,也不想記得自己曾被宇文瑾弦那樣的無視過。其實墨宇川也是個膽小的人,心中最懼怕的東西就會選擇遺忘。


    “那我們快點把寰宇指環找出來,接著就可以去找你弟弟墨宇鑫。”


    塞聞迫不急待的拉著墨宇川跑出小樓向那棵梧桐樹走去。


    “嗯。”


    墨宇川輕笑的應了一聲,到達樹前蹲下身撫摸著梧桐樹。因為是宇文瑾弦曾經和她一起種下的,所以墨宇川一直不肯觸碰這棵樹。常常很自覺地忽視。也許這一刻是因為有塞聞在身邊,所以墨宇川不再排斥著,這種感覺很微妙。墨宇川說不出來,隻是輕輕的笑著。宇文,我終於不再排斥你身外的東西了!


    沒有像墨宇川這樣去愛過宇文瑾弦的人不會明白,宇文瑾弦身外的一切都是在提醒著墨宇川,她和宇文瑾弦之間的距離有多大。她的愛是那樣的不倫。像這棵樹一樣,這是她和宇文瑾弦一起種下的,可那時墨宇川才五歲,宇文瑾弦卻已經接近而立之年,二十年後墨宇川風華正茂,美麗慵懶,而宇文瑾弦已經長埋地下,與泥土作伴。就算宇文瑾弦還活著,那也到的中年,就算墨宇川不在意,就算宇文瑾弦不在意,可他們還是不能相愛。墨宇川怎麽能去愛自己弟弟的父親,宇文瑾弦又怎麽可能愛上自己兒子的姐姐。這愛荒誕的可笑,隻是墨宇川放不下棄不舍。明知不倫所以在心中藏著掖著,可恥愚昧的去愛。


    沒過多久,墨宇川和塞聞就在樹下挖出了墨宇川曾經埋在這裏的東西。還沒來的及把袋子上的泥土全部抹幹淨,墨宇川就著急的打開。一塊江詩丹頓的手表,一個祖母綠吊墜,還有一枚指環,再沒有其他。


    “這就是寰宇指環嗎?”


    塞聞伸手拿過那枚指環,轉過頭看向墨宇川,卻發現墨宇川已經淚流滿麵。當下禁了聲不再說話。


    這三樣東西都是宇文瑾弦隨身佩戴的東西,墨宇川都見過,甚至還拿在手中把玩過。可是過了這麽多年又見到,說是一點感觸都沒有怕是沒人會相信。有種久違了的感覺,那是墨宇川這麽多年不敢碰觸不敢想起的東西,今天不管是被迫無奈,還是真的想再看看,墨宇川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淚。內心的情緒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不過塞聞卻可以體諒,所以他隻是靜靜的待在墨宇川的身邊,看著她無聲的落淚,然後給一個擁抱。這是塞聞最大的溫柔與關懷。這也可能是墨宇川放下宇文瑾弦的時機,畢竟過去那麽多年,就算還要繼續愛著宇文瑾弦,但同時還可以麵對其他事物。


    很快墨宇川和塞聞就把找到的指環的圖片發給沈冰落讓她進行核對,如果確定這就是宇文家要找的寰宇指環,那他們就可以馬上動身去英國。沈冰落向宇文家核對過指環之後立馬通知墨宇川那就是寰宇指環並讓墨宇川趕快把寰宇指環送到英國來。確定了寰宇指環後墨宇川和塞聞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就算沈冰落不說墨宇川也一定會親自去倫敦送上寰宇指環。因為墨宇鑫在倫敦。


    “墨宇川很快就會回來了,你先什麽也不要做,等我和墨宇川之間的事情處理完,你愛怎麽樣都行。”


    墨宇川一旦回到倫敦,憑著許少傾的勢力很快就會得到消息,以免許少傾從中阻攔,破壞墨宇川送還給宇文家寰宇指環的事情,沈冰落不得不先和許少傾打聲招呼。也讓許少傾把派出去找墨宇川的人招回來,不必再浪費人力物力。


    “不要讓我等急了,還有就是不要讓墨宇川碰到危險的事情。”


    到現在許少傾還是沒有問沈冰落她到底讓墨宇川做什麽去了,心中當然也有好奇,隻是母親這一關不好。想著也就罷了,隻要墨宇川能安全的回到自己身邊什麽都無所謂。墨宇川離開的這麽多天裏,許少傾想的最多的不是漢柏圖而是墨宇川本人,想她會不會有麻煩,會不會受傷。而關於漢柏圖似乎已經放在了一邊。漢柏圖不重要嗎?當然不是,隻是知道有墨宇川在,漢柏圖就不會消失。所以對墨宇川回國這麽多天一直沒有做什麽和漢柏圖有關的事情許少傾還是有些失望的。墨宇川幾人從rì本東京回來,直接就在H市下了飛機,所以許少傾可以斷定漢柏圖是被墨宇川藏在了H市的某個地方,因為墨宇川不可能還把漢柏圖留在東京。許少傾派了很多人在H市埋伏尋找,可都沒有發現墨宇川的蹤跡,也就是說墨宇川沒有回H市,當然也不會拿出藏好的漢柏圖。不過失望歸失望,墨宇川最終還是回到倫敦來,在這裏想是要抓住墨宇川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現在回去也不一定會找到墨宇川,如果再被簡先生發現我們很難向他解釋。”


    考慮了幾天,長孫明子還是覺得墨宇川逃走之後最可能會去的地方就是國內,所以她打算和楚秋暝還有希年先偷偷回國去找墨宇川。但是希年不是很讚同這樣的作法。墨宇川已經逃走的消息他們並沒有告訴簡先生,怕簡先生知道後會派人去追蹤墨宇川。因為墨宇川就算安全離開了倫敦也不會乖乖的把漢柏圖交給簡先生,這樣的話,簡先生也就會察覺到墨宇川想要窺探漢柏圖秘密的想法,更有可能會以為墨宇川要背叛他,如此一來簡先生肯定是不會放過墨宇川,就連長孫明子和他們也不會放過。簡先生的勢力都在國內,隻要他們三人一回去,就很有可能被簡先生知道消息,到那時他們就百口莫辯了。楚秋暝在一邊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對長孫明子要回國的決定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這些以後再說,我們盡量小心點就是了。倫敦我是待不下去了,如果你們實在不願意的話那我就一個人回去。”


    “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我們怎麽可能分開,這樣不是會惹來更多是非。”


    “那就是了,速度點。”


    最後希年隻能無奈的妥協,順便給了楚秋暝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攤上一個這麽執拗的女人。楚秋暝隻是無所謂的聳聳肩表示不在意。他能體會長孫明子著急擔心的心情,就連他自己也是十分擔心墨宇川,隻是沒有表現出來。希年也是一樣,隻是不會像長孫明子這麽意氣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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