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作甚,你我正大光明,何須躲躲藏藏。就算我們不清白如何,他一個戶部尚書,還能管得了我鄭某人的家事不成!”提起賈璉,鄭緒就恨,他能有今天的光景,全拜賈璉所賜,這廝竟還敢來!


    言媒婆忙搖頭,慌張地跑進裏屋,開了衣櫃櫃,邊躲邊對鄭緒道:“我與他早有宿怨,今日若叫他得見我在此,我這媒婆的生意就再做不下去了。”


    鄭緒愣了愣,雖不解言媒婆怎麽會怕成這樣,不過料想對方是賈璉那廝,就沒什麽好奇怪的了。言媒婆對自己有恩,鄭緒自然順遂她的意思,將門關嚴。方整理衣衫,預備去迎,轉頭卻見賈璉已經掀簾子進來了,其身後還跟著六名帶刀的侍衛,個個長得蠻橫神武。


    鄭緒慌張地用餘光撇眼衣櫃,急上前兩步,憎恨地瞪賈璉:“你來這做什麽?”


    賈璉背著手環顧屋內的環境,不等鄭緒請讓,便冷著臉先坐了下來。


    “哼,還戶部禮尚書,我看你根本就不配這個‘禮’字。”鄭緒諷刺其‘不請自坐’的無禮。


    “上茶,”賈璉吩咐完,見屋內丫鬟慌張地盯著衣櫃,轉而又慌張地看他,接著才看向鄭緒求主意。


    鄭緒沒發言,他不想款待賈璉茶水,更加不歡迎賈璉來這裏!


    “嗬,無禮,說你自己?你就是這麽招待奉旨來此辦差的上級?”賈璉冷笑問。


    “奉旨?”鄭緒好笑起來,“你不會是又拿著那卷皇上寫給戶部的聖旨唬我吧?”


    賈璉歎:“嗬嗬,你隨意。”


    “我問你話呢,回答我!”鄭緒感覺到自己被賈璉無視,更氣。


    “帝後二人囑咐我來勸勸你。”賈璉蠻有興趣的打量鄭緒而今的樣子,笑起來。


    鄭緒沒聲兒了,一是因為賈璉話中的內容,二是賈璉那笑,都叫他不舒服。況且人家是奉旨前來訓他,他能怎麽說!


    這回丫鬟不得不上茶了,賈璉隨即拍拍手,將屋內人都屏退。


    “聖上和皇後娘娘為什麽非要交代你來?”


    賈璉用十分憐憫的眼神兒打量鄭緒,“他們覺得我養豬養得好,便派我來瞧瞧你,看看我能不能教導好你。你說,我能行麽?”


    鄭緒氣得瞪紅了眼:“當然不行!”他可是人,怎麽能和豬比。賈璉在故意侮辱他,氣死了,氣真死了!


    “我也覺得不行,你可比豬難管多了。”賈璉一句看似深思熟慮後的話,令鄭緒瞬間惱火。他鼻孔張大,兩眼閃出綠光,一副惡狠狠的模樣盯著賈璉,有種要把賈璉活活咬死的架勢。


    賈璉早料到這廝會如此,這也是他會帶侍衛來的原因。他早囑咐過那些侍衛,在外間候命,一旦鄭緒發瘋,立即擒拿不在話下。


    “賈璉,你到底要傳達什麽,快說,說完就快滾。”


    “沒什麽好轉達的,皇上皇後派我來勸你,我自然要來做做樣子了,不然豈不違背了聖命。”賈璉不急不緩,文縐縐地端著茶碗,輕輕地吹著。


    鄭緒逼迫自己稍冷靜下來,他再恨賈璉,現在也動不得他,且忍忍,等以後他恢複風光了,自有報仇的機會。鄭緒有這個自信,既然皇上和皇後姨媽肯派人來勸他,就是還在乎他。可見她的皇後姨媽又是玩之前那套把戲,打一棒子給個甜棗,他就知道皇後姨媽肯定舍不得他這棵鄭家的獨苗苗。


    “好了,人你見到了,你要勸我的事兒我也知道了,你現在可以走了。”


    “這才多一會兒,再等等,怎麽也得一盞茶的功夫。”賈璉用茶蓋撥了撥。


    鄭緒滿肚子氣,背過身去不看賈璉。


    賈璉暗暗吸了兩口氣,還是覺得屋子裏有股很奇怪的香味兒。這味道他以前似乎聞過……


    “皇上要我勸,我總該勸你兩句,聽不聽倒是你的事兒,該說的話我得說出來。”賈璉放下茶杯,從袖子裏掏出一信封來。


    鄭緒不耐煩的轉頭看他,瞧他手裏那信,更覺得奇怪。


    賈璉直接邊看邊讀,“你不該停妻再娶,更不該占著茅坑不拉屎!?不好好做官,天天在家陪小老婆喝酒,成何體統……”賈璉讀著讀著語速變慢,勾著嘴角有點想笑,接下來的話更叫人忍俊不禁,賈璉實在是不好說出口,隻略微總結了下,“品行不端,好色無為,不務正業,枉為人夫,有辱門風……大概應該就這些意思了。”


    鄭緒蹙眉盯著賈璉,整個人處在發懵的狀態,後麵的還算可以接受,前麵些都是什麽話?那種粗魯話竟然是從賈璉口裏出來的?不對,不管前麵後麵的,他都不該接受!


    “全錯了,全錯了!我根本不是你說的這樣。我正是因為重情重義,對如柔好,我才會想負責的將她娶進門。我照顧她,同它飲酒,花前月下,更是體現出我的‘情’。如此行得正坐得端,我品行自然沒問題,心疼妻子更加不是好色。至於做官無為,那是因為那段時間太忙的緣故,才會有所疏漏。所以你指責我的這些話都不對!賈璉,你個小人,狗血噴人,回頭我定會在姨媽跟前告你誣陷!”


    “是麽,我不怕啊,”賈璉笑,挑眉衝鄭緒晃了晃手裏的紙,“我隻是照著上麵的讀而已,這隻是份‘民意調查’。簡單來說,就是問問老百姓們對你的看法。所以我剛才說的,是被調查過得一百名老百姓的意見,並不是我的。”


    鄭緒感覺自己被耍了,怒火燒身。


    “嗬嗬,你失望了?很抱歉,我很高興。”賈璉一口飲完杯裏的茶,起身走了。


    鄭緒呆呆地站在原地,雙目赤紅,兩手握拳微微發抖。他恨得咬牙切齒,咬,再咬……


    噗通一聲,言媒婆從櫃子裏滾出來,大口大口喘氣,“差點沒憋死我,你那櫃子裏放什麽了,一股怪味兒。”


    “驅蟲用的臭珠。”丫鬟小聲回道。


    這人間的衣服可真麻煩,還要防蟲。言媒婆拍拍裙裾上的灰塵,對憤怒中的鄭緒道:“你的盡快想個辦法將如柔救出來,充官婢可不是什麽好事兒,她已破瓜,定然進不了宮,若要被弄去西北充當軍妓,便就毀了她一輩子。”


    鄭緒嚇得滿頭是汗,忙道:“我這就去將她救回來。”


    言媒婆點點頭,從鄭家角門出來前,先謹慎的探頭四處瞧瞧,未見有可疑人,才低頭匆匆走出來,到街口就拐進了第一個胡同。


    賈璉從茶鋪子裏走出來,望著那女人消失的方向有幾分失神。


    興兒賊兮兮笑,小聲道:“爺,是挺漂亮的!”


    賈璉斜眸冷冷掃他一眼。


    興兒自扇嘴巴,曉得是自己多想了。任誰瞧見那般風流姿態的女人會不心動?是個男人都會往那方麵想!他家爺的心定然是鐵打的,不會動。


    興兒撓撓鼻子,問自家爺接下來去哪兒。


    “小李莊。”賈璉眯起眼睛,腦子裏還回蕩著剛才那女人的身影,總覺得有點眼熟。才剛瞧她那副心虛之態,很有可能就是躲在鄭緒衣櫃裏的人。怪就怪鄭緒和他的丫鬟隱藏太差,賈璉起初進門的時候就從他們的目光中察覺到衣櫃的不對勁兒了,結合屋內的香味,自然該是名女子。


    賈璉心下疑惑不解,便吩咐興兒派人盯住那女人,打聽清楚身份。


    興兒愣了愣,忙打發小廝去追。“爺,你這會子才說,就怕追不上了。”


    “人是從鄭家出來的,鄭家看門的總會知道她的身份。”


    興兒忙稱是,歎主子爺聰明。他怎麽就給忘了,外人進府拜見,得先要自報家門。興兒忙喊那小廝回來,給了他十兩銀子,叫他想法子悄無痕跡的打探。


    賈璉隻帶著興兒一人,騎快馬奔向小棗莊。管事當即就引領賈璉到了事發地,山腳下枯草燒黑了一片,有十幾顆李子樹遭了秧,皆被燒死。


    管事又領著賈璉往另一邊走,這次是半山腰,燒了大概一丈見方的地方,地上隻殘留些許黑灰,一見便知是前幾天燒下的痕跡。


    “這第一處是我們巡山的時候發現的,還以為是莊子裏的哪個莽夫看山的時候嫌冷,留了火星子。因發現的及時,沒什麽大事兒,兩邊的樹雖傷了點,但還好沒死。我後來問了莊子裏的人,沒人肯認,便隻厲害一通,嚇唬嚇唬他們,杜絕下次再犯就是。誰知昨天夜裏,山底下突然著火了,幸虧阿良他們在地裏幹活及時發現,撲滅了火。不然這火蔓延下去,隻怕是滿山的李子樹都保不住了!”馮管事後怕道。


    李子還青著沒熟,就跑來蓄意燒山,顯然是誰有怨念報私仇。


    賈璉問馮管事:“莊子最近可出現什麽衝突沒有?”


    “沒有,大家都和和氣氣的,跟著二爺幹有酒喝有肉吃,他們哪會有什麽怨言。”馮管事不解道。


    “小李莊地處偏僻,四周人家稀少。而那幾戶人家,我們都知道,老實本分,也沒少受小李莊的恩惠,應該不至於報私仇。”賈璉再瞧這起火的地方,山下的對著田莊道路,半山腰的正逢馮管事巡山。如果選擇在夜深人靜無人的時候下手,這座山早恐怕就燒光了,不會留到今日。


    看起來倒像是故意放火引人注意。這人知道莊子裏人幹活的地方,也知道馮管事巡山的時候,因為馮管事巡山的時間是隨機的,沒有規律,所以放火的這個人應該很熟悉莊子的情況,不會是外人。


    “近來莊子裏可進了什麽新人沒有?”賈璉問。


    馮管事想了想,搖頭,“沒有,都是些老人兒。莊子上就算來人,也該是二爺撥過來的人,外人我們不會隨便收。”


    “那有沒有誰家來了什麽新人,遠房親戚之類,你們都不熟的。”賈璉道。


    馮管事恍然大悟,“是有一個,阿良前兩天剛娶個了漂亮媳婦兒,這可算?”


    “娶媳婦兒?”


    “阿良是南邊逃來的流民,在這兒呆了兩年了,人厚道本分。可惜就是沒親人,家裏就他一個老爺們,每天幹完活回家連個正經說話的親人都沒有。五六天前吧,阿良進了趟京城,回來的時候帶了個女人,說是要娶她做媳婦兒。我們都瞧了,那姑娘長得十分清秀,一雙手雖然髒了點,但挺白嫩的,一看就不是我們莊戶人家幹活的手。我們私下裏還開玩笑呢,阿良是不是把哪家的小姐給劫回來了。”


    “後來才知道,那姑娘跟阿良一樣,是個沒家沒親戚的苦命人。阿良娶媳婦兒這事兒我是在前一日呈報給單管家。咳,說是娶媳婦兒,就是簡單擺了兩桌酒,穿點紅,拜個堂,就算成了。”馮管事接著道。


    賈璉到了莊上,對馮管事道:“把人叫來。”


    片刻後,馮管事慌張地跪在賈璉跟前:“二爺,人沒了!小的得了您的吩咐,立刻派人去去找阿良和她媳婦兒,都不見了。屋子裏沒人,隨身行李少了些。估摸是聽說您來,倆人跑了!這個阿良,真真辜負了二爺對他的恩惠。”


    “立刻派人,東西兩條路去追。”賈璉道。


    “南北呢?”馮管事不解問。


    “不用。”賈璉道。這兩條路都可以往京城去,一個近,一個繞遠。那人既然跟他有私仇,那就該是京城內的人。


    馮管事還是不解,不過即是二爺故意如此吩咐,他照辦就是。當即就找了所有莊上會騎馬的小廝,分東西兩撥追人。


    賈璉喝到第三盞茶的時候,終於聽到門外的嗬斥聲。人找回來了!


    賈璉抬眼瞧被押進來得一男一女。阿良他認得,在田裏幹活的時候見過一兩次,踏實肯幹,人確實如馮管事所言,憨厚。而且他嫁接的手藝也很好,經他手的李子,成活率很高。


    阿良一見自家主子,忙磕頭賠罪,說了許多愧疚的話,求賈璉責罰他私奔之過。


    賈璉一聽就知道阿良被人利用了,目光從阿良身上掠過,看向他身邊相對安靜的女子。她低著頭,身體有點顫栗,按在地上的雙手果然白嫩的很,的確不似普通莊戶人家出來的。再瞧她這副臨危還不算亂的做派,估摸此女該是見過些世麵的人,八成在大戶人家呆過。


    “你叫什麽?”


    “喜子。”


    “真名!”賈璉忽然厲害道。


    姑娘懼怕的抬首,對上賈璉的眼,立馬縮脖子低頭,“寶……寶……寶蟾,奴婢叫寶蟾。”


    “你不是流民麽?既然還沒賣身,因何要自稱奴婢,而且還叫得如此順溜。”賈璉微微揚起下巴,盯著那姑娘,心裏卻念叨著她的名字,總覺得有點熟。


    “我……我……”


    賈璉轉而看阿良:“問一句不該問的,但你必須要回答。你和她之間可有夫妻之實?”


    阿良尷尬地紅了臉,衝賈璉搖搖頭。“喜子說她還和我不熟,要我再等兩天。”


    “說實話吧。”賈璉見寶蟾嚇得直哆嗦,眼淚嘩嘩掉,也就不逼她太緊了,顯然她背後還有個人指使她。


    賈璉想到這,腦子忽然一震,寶蟾?夏金桂!


    “你家姑娘叫你來的?”不等寶蟾張口,賈璉先問了。


    寶蟾嚇得直哭,沒想到這位賈侯爺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她忙跟賈璉磕頭,算是認了這事兒。


    賈璉打發走閑雜人等,不問別的,隻問緣由。他很想知道,夏金桂為什麽突然派寶蟾來這放火。


    寶蟾搖頭:“不是我家姑娘,怎麽可能是姑娘呢,姑娘她仰慕您還來不及呢。”


    寶蟾說罷,見賈璉臉色很冰,忙自抽嘴巴,“奴婢口無遮攔,該打!賈大人,其實是……大人,我若說出實情,你能保住寶蟾的命麽,讓寶蟾躲過家裏太太的責罰?”


    賈璉笑:“你這丫頭,倒很聰明,知道談條件。不過既然供出你家太太使派你來這的,還拿什麽和我交換?”


    寶蟾又是一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問題中帶著答案了。


    賈璉琢磨自己得罪柳氏唯一的一處,便是夏金桂魯莽買草莓那件事,最後鬧得柳氏來付銀子。


    本來是指望那件事給夏金桂一個教訓,不想卻讓她娘記恨上自己。


    買賣自願,她一個皇商竟不懂這麽淺顯的道理。


    而今陸地草莓都已經下來了,價格從一開始的百金六個直線下降到現在的十文錢一斤,收尾對比可謂是天差地別。雖然現在十文錢一斤的草莓對普通百姓們來說仍舊是昂貴的,但對於當初花黃金買草莓的購買者來說,那就是太便宜了。


    不過賈璉事先早有聲明過,草莓會一直降價,那些人還願意買,是為了得到‘精忠報國’的榮譽,大家都心知肚明錢都是充進朝廷國庫的,自然不會怪到賈璉身上。而且,大家有時候買草莓就是為了朝廷開具的那一紙證明。基本上十金二十金一斤的時候,炫耀捐贈文書已經成了貴族圈內流行的風尚,大家都是搶著去買草莓,以彰顯他在貴圈裏的豪爽大氣。


    柳氏與這些人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她是因女兒被迫才花錢買的。她心有不甘,肚子裏一直悶了一口氣,這口氣在隨著草莓價格的一路飆低,開始膨脹的越來越大。


    終究,她咽不下那巨口大的氣,就有派人來給賈璉找麻煩了。賈璉而今的身份高貴無比,勢力極大,柳氏自不敢貿然頂撞。暗中謀劃許久,才尋了個既安全又能解氣的法子。關於賈璉的性情,柳氏也打聽過一些,除了那些莊稼花花草草,他在乎什麽都不在乎。報仇自然要直戳人軟肋,毀家人家最在乎的東西。所以就有了她派寶蟾假意接近阿良,暗中縱火的李子樹的行為。


    寶蟾也是個人精,她曉得賈璉的厲害,也沒法子違背太太的安排,便放了兩場被人發現的火。為的就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一旦她的行徑被發現了,她還可以活命。


    而今,她真被賈侯爺捉個正著。


    寶蟾見賈侯爺如此精明,更怕了。主動示好,把經過講給了賈璉,以求精明的侯爺能懂得她的討好,法外開恩。


    賈璉就事論事,的確是這丫頭耍聰明,才保住了他費心嫁接的整片李子林。憑這點,賈璉便不會為難她。隻是柳氏這種行徑他無法原諒,想來她做事前心裏應該早就清楚了,戳他的軟肋下場該會如何。


    賈璉命寶蟾寫了供狀,簽字畫押,當即就送到官府去。一切行雲流水,幹脆利索,隻在短短半時辰內。


    “你想保命,拿銀子遠走高飛,就要做人證,當堂和柳氏對質。若是你沒這個膽量戴罪立功,那便隻能把你和柳氏關在一起。”賈璉這種說話,便是沒給寶蟾第二種選擇。


    寶蟾而今怕極了柳氏聲討自己,立馬點頭,選擇了第一種。


    隨即,寶蟾就被馮管家送到了京畿府。


    兆辰正無聊的在自個兒房裏追蒼蠅玩,忽聽人說來案子了,兆辰懶得搭理,繼續追蒼蠅。接著又聽說是戶部禮尚書賈璉送來得案子,兆辰心裏頭頓然間有數萬隻蒼蠅飛過。


    又是這位戶部禮尚書大人,他怎麽一天天這麽閑,到處找案子玩兒。近來京畿府破獲的案子,全都是他送來的。托他的福,前兩天上朝他還被皇帝讚了一句。兆辰攤上這麽個麻煩的主兒,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罷了罷了,怠慢誰也不能怠慢這位。


    兆辰惜別了那隻蒼蠅,叫人關好門窗,千萬不能剛把那隻蒼蠅放出來。等他回來,他還要繼續徒手抓!


    這次案子又是證據齊全,柳氏跪在堂下,掙紮推諉幾次,麵對強有力的證人證詞,她基本無言可辯。兆辰當即就判柳氏蓄意謀害,縱火毀他人財物等罪名,令其鋃鐺入獄。


    夏金桂得知此事,傷心不已,使錢來牢裏見柳氏。


    柳氏哭著後悔,怪自己魯莽,“我到底是低估了他,還以為自己謀劃萬全……”


    “母親,您怎麽能如此做?那可是女兒的心上人啊。”夏金桂痛苦道。


    “混賬,你就是因那個不著天際的賈侯爺,天天白日發夢,跟魔怔了一般。我那麽做也是為你好,幫你出口惡氣!”柳氏慈愛的看一眼夏金桂,恨恨地哭,“我對不起你九泉之下的爹爹,沒能將你管教好,我有愧於他。”


    “母親,而今住大牢的人可是您!”夏金桂不服道。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這些。還不快使錢找找人,想辦法把我弄出去。金桂別怕,咱們家好歹是皇商,宮裏的花花草草都是咱們家供的,雖然這些年生意不好,但錢應該還夠。還有我們在宮裏的那些門路,都想法子活動起來,快救娘出去!”柳氏激動地環視牢房內的環境,看見一隻老鼠忽然從稻草裏鑽出轉而鑽進牆角的洞內,嚇得大叫,身子開始瑟瑟發抖。


    “娘,咱們已經不是皇商,今早宮裏剛下的旨,撤了。”


    “什麽?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柳氏尖叫。


    “說什麽你為人不賢,種出來的花草也不幹淨雲雲,總之最後剝奪了夏家皇商的資格。本來宮裏頭的花花草草就已經有大半都是賈家的小花莊供應,咱們家收入早就削減大半,這回隻怕是徹底沒落,沒的翻身了。”夏金桂這兩年跟著柳氏學管家,多少學到些皮毛。


    柳氏氣恨不已,當初風光富貴的她,大概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兩年後會因為一個榮府璉二爺逼得鋃鐺入獄、走投無路。


    柳氏一屁股坐在地上,拍大腿撒潑哭起來。口裏念叨著老爺長老爺短,話裏的意思多是訴苦,更有隨他去的意思。


    “母親,您別這樣,您要是走了,家裏就隻剩下我一人,你叫我怎麽辦?”夏金桂哭著跟柳氏保證,她會找到可靠的人幫忙,將柳氏從牢房裏弄出來。


    夏金桂離開府衙,真去求了幾個以前夏家的故友,全都吃了閉門羹。


    馬車晃晃悠悠不知怎的從榮寧街前路過,夏金桂一時滯了,忙叫人停下馬車,她就隔窗紗望著榮寧街那條路。


    可巧,就見賈璉騎著馬同一小廝從街裏拐出來。夏金桂忙叫車夫跟上,一路跟著出了城外。


    在城門口排隊的時候,夏金桂就眼見著前頭的賈璉先出了城門,飛奔而去。等到他們的時候,早不見賈璉的身影。


    馬車尷尬地停在城門外,不知該選哪個方向去。


    興兒騎馬跟過來,跳下馬,興兒就狠狠敲了敲車廂,對著已擋上簾子的車窗道:“姑娘好自為之,別再跟著我家爺了,衝撞他的下場如何,姑娘心裏該清楚。至於那案子,我勸姑娘也別存什麽歪心思,安心等著衙門照律法判就是了。”


    興兒說完這寫話,就上了馬,絕塵而去。


    夏金桂獨坐在車內呆呆地哭了好一陣,方攥緊了手帕,躲在車廂內好一頓撒潑,震得喝馬車左右搖晃,兩匹馬因部署唐,跟著嘶叫數聲。夏金桂瘋夠了,最後抿著血淋淋的嘴唇,咬牙折返回去。


    ……


    數日後,皇後覺得晾鄭緒的火候夠了,故而召見他進宮,可巧皇帝也在。皇後本是想讓皇帝徹底根除對他的誤會。怎料鄭緒仍不肯本分,還鬧著要將充入官奴如柔討回來。


    皇帝聽後,對鄭緒沒說什麽,人聽見皇後還有臉求情,大怒,對皇後發狠道:“你再不做出選擇,連朕都保不住你的後位!”


    鄭緒回家後,本還擔心自己的言辭惹皇後姨媽不快。誰知當日下午,他就被升為戶部侍郎。


    哈哈,戶部侍郎!?


    太好了,這次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在戶部跟賈璉對著幹!賈璉,看我怎麽收拾你。俗話說得好,一條魚腥一鍋湯,隻要有我,從今以後你就別想再在戶部風光!


    鄭緒歡樂不已,覺得皇後姨媽到底是疼愛他的,原來在宮裏那會兒她都在詐唬自己。唯獨如柔的事兒他還很擔心,忙派人去討要。傍晚的時候,他們竟然真的把如柔給她送過來了。果然做戶部侍郎風光,幹什麽事兒都順當,難不得做尚書的賈璉會那般張狂。


    鄭緒已在心裏謀劃出三十二個計劃,隻等明日去戶部時,一一兌現在賈璉身上,叫他徹底出醜!


    當夜,鄭緒心情暢快無比,和如柔恩愛交纏至後半夜才睡下。至丟了和離書帶著兒女回娘家的正妻,完全懶得想!


    次日,如柔睡得頭昏腦漲才醒,推了推身邊的鄭緒,等半天卻不見他動。再喊兩聲,仍沒有回應。如柔推一把,感覺到他身體的冰涼,忙用手撥開他臉上的被,卻見一張麵目猙獰的白臉。


    “啊——死人了”


    小一天的時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新任戶部侍郎鄭緒在家暴斃的消息。


    榮國府內,賈赦正坐在賈璉麵前,扒拉手指算賬。


    “兒啊,你們戶部是個凶地,你仔細算算,從去年冬天開始,尚書周慶元、侍郎段誌用再加這位新上任剛一天的侍郎鄭緒,都不得善終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之農業大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七彩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七彩魚並收藏紅樓之農業大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