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叫了。”賈璉噗哧笑了,右手背懶懶地托著下巴,戲謔地看著賈赦。


    賈赦漲紅了臉,意識到自己又被賈璉給耍了,恨得幾乎把牙槽咬出血。


    “賈、璉!”


    賈璉把信放在桌上。


    賈赦羞愧難當,但看見那信卻跟瘋了一樣,急忙忙的搶過來,拆開來看,卻是一張白紙,一張白紙……


    賈赦怒火衝天,緩緩地轉頭瞪著賈璉,雙眼爆紅。


    賈璉用這信本來的意思,是想讓賈赦以為他得了個可靠的消息。但從他拿出這封信的時候,賈璉就發現賈赦特別在意,甚至隻是輕輕地一詐,他就怕得不成樣子還開口叫爹了,這可不符合他以前無賴的本性。所以隻有一種可能了,賈赦不光做了醜事,還蠢得落了個大把柄在人家的手裏,很有可能就是一封信,比如他親筆寫下的一封信。


    “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敢忽悠威脅你老子,我揍死你!”賈赦氣得無以複加,抬巴掌就要往賈璉的頭上打。


    “把柄是封信?在孫紹祖的手裏還是那女人手裏?你慘了。”賈璉嗤笑。


    賈赦抬起的胳膊在半空僵硬著,臉色複雜的看著賈璉,又羞又愧,又恨又怒。


    “你,你什麽意思。”賈赦嗑巴道。


    “因為我剛托人辦了他。”賈璉道。


    “辦、辦了他?”賈赦瞪大眼,“萬萬不可,萬萬不可,那封信還在他母親手裏……”


    賈璉挑眉:“噢,原來是在那個女人手裏。你可真想得開,家裏嬌妻美妾環繞,美貌丫鬟也不少,竟還惦記著外頭的。”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會子你娘剛去,我……”賈赦剛要解釋,就看見賈璉如墜地獄的寒眸,打了個寒顫。他怎麽忘了,事情發生時正是賈璉母親的孝期,這孩子聽到這話定然更恨他了。


    賈赦垂著腦袋,羞澀地無地自容。早知今日,他當初怎麽也得管住那東西,衝動的後果太可怕了。


    至此,賈璉結合一下自己打聽來得消息,再稍微推敲一下,差不多就能了解事情的大概了。


    榮府與孫家早在祖上的時候關係十分要好,但孫家敗落的早,長房那一脈後來就剩下寡母和孫紹祖等幾個人。孫家日子過得困窘,便派人來榮府求助。當時應該是直接傳話到賈赦那兒了,賈赦剛喪妻不久,加之早就垂涎孫家寡婦的美色,有目的的出手‘幫忙’,一來二去,再一時糊塗地留些信件定情信物之類也很有可能。


    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混賬事兒,賈赦倒真有膽子做!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兩句話果然印證在了賈赦父子身上,合著賈璉後來幹出那麽多和別人老婆私通的事兒,都是隨他老子!


    賈璉扶額,都有點後怕,虧他穿得早。


    賈赦這會子是徹底沒臉見自己兒子了,估計以後也沒臉了。他訕訕地頷首,因為緊張,不停尷尬地咳嗽,“既然事已至此,咱們總得想個辦法解決。你現在也是朝廷禦封的戶部侍郎了,要是有這種醜事腦出去,也給你丟臉不是。”


    “所以呢?你想以你的辦法解決?幫他富裕起來,再把女兒嫁給他,如此就算徹底堵了他們孫家的嘴?”賈璉口氣冷冷得反問。


    賈赦想了想,拍手道:“這主意難道不好麽?”


    “好個屁!你真不配為人父!”賈璉突然拍桌怒罵。


    賈赦嚇了一跳,他還從沒見過賈璉發這麽大的脾氣。他驚得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狗,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賈璉,一句話都不敢說。


    賈璉:“這件事你以為孫紹祖會不曉得?就算不知道,他也該跟我一樣,能在心裏猜個七七八八來。這是他家的醜事,他自然說不出口,但難保他心裏不記恨。你以為你現在幫他,對他好,提拔他做了女婿,他就能把你當父親一般感激你?隻怕到時候會把所有的恨都撒在你女兒身上。可憐迎春才多大的年紀,就要為你去承擔錯誤。好好清白的女兒家,人家招你惹你的了!可別說你養了她是他父親,這麽多年,你可對她盡到一點做父親的責任?說過一句關心他的話沒有?”


    賈赦蹙眉用胳膊擋著臉,就算有話說也不敢說,更何況他現在被賈璉罵得滿腦子空白。為什麽啊,為什麽他的把柄落在了賈璉的手裏!


    “這孫家寡母還在京中,你必須想辦法把你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討回來。這件事不容耽擱,現在立馬立刻給我辦了!”賈璉厲害道。


    賈赦憋氣的抱怨:“你以為我不想啊,可那東西被她攥在手裏,我還能大搖大擺的跑到她房裏去找不成!說好了的,隻要能把她兒子從福建弄回來,整個官兒做,她就再不威脅我了。”


    “這種話你也信?”賈璉真該為賈赦的智商點根蠟燭,他仔細打量賈赦的表情,羞愧之中竟還有幾分羞澀。賈璉心中頓然驚醒,詫異得瞪著賈赦,“別跟我說,你現在跟她之間還有‘舊情’?”


    賈赦臉更紅了,垂首下去,“有的事兒你可能沒打聽到,我和她打小就認識的,算是很有緣的,有些情分在……”


    原來還是初戀。


    賈璉嗤笑:“有緣!?嗬,既然你們這麽情深意切,我直接成全你們算了。”


    賈赦直搖頭,“這怎麽可能,不可能了。”


    “她死,你也死,地下合葬,便永生永世在一起了!要是還擔心,就用麻繩狠狠地捆綁在一起,分都分不開。”賈璉的話是從嘴裏咬著出來的,帶著濃濃威脅的意味。


    賈赦臉色由紅轉黑,最後白了,磕磕巴巴半天愣是說不出話來。


    賈璉欲命人準備好筆墨紙硯,讓賈赦把所有在孫家寡母手裏的‘信物’列個單子出來。


    賈赦忙道:“沒什麽別的東西,就一封情詩,一個玉佩。”


    “確定沒了?之後的通信呢?”賈璉質問。


    賈赦老實答:“你老子又不傻,那之後就學精明了點,都是叫人口傳的。”


    “誰?”賈璉接著問。


    賈赦看眼賈璉,不情願的報出個名字:“賴大家的。”


    賈璉揚起下巴,思慮片刻,打發走賈赦,就喚賴大家的過來。


    賴大家的見璉二爺一臉怒氣,心懸起來,不過仗著自己是榮府老人的身份,倒不畏懼什麽,露出一臉滑頭的笑容來,行禮問:“璉二爺,您有什麽事兒盡管吩咐小的。”


    “孫家的路想必你熟悉,就叫你來了。”賈璉道。


    賴大家的一聽,心裏咯噔一下,眼珠子亂轉,語氣哆嗦起來,“爺……爺……奴婢……”


    “去跟那人說,想要她兒子活命,就痛快地把東西交出來。她若是不肯,想掙個魚死網破也可以,大不了就是一個破落小門戶的寡婦和一個剛得聖寵的榮府對著幹,好玩著呢。把我的話照樣學給她,跟她說就半天考慮時間,過時不候。”賈赦吩咐完賴大家的,就興兒叫來,令其傳話去請蔣子寧。


    月末一炷香的功夫,蔣子寧帶著二十幾個功夫好的家丁來了。


    “璉兄弟,你總算想起我來了。我聽說你高升戶部侍郎了,真替你高興,我和老太爺特意為你準備了一尊玉雕菩薩賀禮,你瞧瞧好不好?”蔣子寧說罷,就讓屬下把禮盒奉上去。


    賈璉道了聲謝,匆忙叫人收了,就把蔣子寧拉到僻靜裏屋說話,“有一件事要你幫忙。”


    “剛聽興兒說你讓我帶十個人來,我估摸就是有事兒,特意挑了二十幾個功夫最好的小廝人帶來。”


    賈璉聽說人數是他要求的兩倍,高興的拍拍蔣子寧的肩膀,附耳囑咐了幾句。


    蔣子寧聽得眼前一亮,也不問為什麽,就直接拍拍胸脯表示保證完成任務。


    院裏早有興兒準備的格式樣的粗布衣裳。蔣子寧命家丁們都換上,然後到了榮府後門,便早有準備好的三車東西,一同上路。


    一行人到了孫家門前門後的大街後,從車上卸下東西,五步一崗,偽裝成了攤販,把孫家密實的圍了一圈。蔣子寧記得賈璉還交代過‘越有壓迫感越好’,便另叫了十個人來,在附近的茶館待命,反正就邊喝茶邊觀察,一見有婆子從孫家的院裏出來,立馬跟上,而且要跟得緊,跟到被察覺的程度。


    婆子拐著籃子,買了兩樣菜和一包點心之後就覺得身後不對勁兒,時不時地回頭,加快腳步。察覺被跟蹤之後,婆子嚇壞了,急忙忙折返跑回家,跟主母匯報情況。


    孫家寡母錢氏剛黑著臉打發走那榮府傳話的人,就聽見仆從說這樣的話,驚得站起身來,臉色轉白。


    錢氏思慮片刻,吩咐那婆子再出門瞧瞧。


    不大會兒,婆子慘白著臉冒著冷汗進門,腿兒都有點發軟,一屁股坐在地上,跟錢氏道:“可了不得了,回來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府周圍哪兒不對勁兒呢,剛才一出門,好多雙眼都盯著我瞧。可嚇人哩,咱們門口冒出那麽多攤販,今兒早上還沒有呢。真奇怪,這好端端的怎麽出來這麽多人盯著咱們!還有,我瞧他們外穿的衣裳挺粗陋,但鞋料子卻是好的,可不是平常百姓家的幹髒活兒的人穿的。”


    錢氏的心倏地停跳了一下,嚇得險些穩不住腳,心料:“本以為他是嚇唬我呢,沒想到他是鐵了心的要跟我決裂,搞不好這次救不下紹祖,連自己的命都要搭進去。”


    “太太,咱們報官吧?”婆子害怕道。


    錢氏瞪一眼婆子,害怕地嘟囔著:“怎麽報官?你也說了,人家就是在外麵擺攤,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都沒做,你要官府如何管?可要知道,瞎報官也會坐牢的。”


    錢氏再想之前賴大家的說的那些話,“限期半天”原來是這意思,更嚇得不行,被婆子攙扶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腦子裏把各出路都想了一遍。若是報官的話,最好的情況也就是兩敗俱傷,而且名聲受損最厲害的還是自己,搞不好還要被族人唾罵沉塘。她一個寡婦如此丟人,死不足惜,怕隻怕她的乖兒子紹祖想不開,會臉上蒙羞,再不認她這個親娘。而榮府那邊,家大業大,還有新進的戶部侍郎,肯定會想盡辦法把這件事給掩蓋過去,最終能傷些榮府的名聲都算是好結果了。算來算去,還是自己虧得最大,而且榮府那邊一旦惹急了,對她遠在福建的兒子下了狠手,自己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錢氏攥著帕子的手心層層出冷汗,糾結許久之後,她終下了狠心,命婆子去榮府一趟,把賴大家的叫來。


    婆子走了一會兒,便很快折返回來。


    錢氏白著臉問:“可是外頭那些人攔著你?”


    “那倒沒有,是我一出門就撞見賴大家的了。可真巧,像是知道我會找她似得,她便主動來了。”婆子納悶道。


    錢氏更是驚詫,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把這都算計在內了,幸好,幸好她聰明的選擇屈服,不然的話肯定會落個十分淒慘的結局。


    錢氏見了賴大家的,低眉順眼,也不敢多提什麽要求,隻哭哭啼啼地喊著:“我也沒什麽別的所求,隻求老爺能念舊情,讓我那兒子能少受點苦。東西都在這,我全還回去,還望老爺念一念往日的情分。”


    賴大家的嗬嗬笑著敷衍,接了東西就出府。本是打算回頭找個僻靜地兒瞧瞧那信上的內容有多厲害。不曾想她一出孫家,興兒就突然衝出來,搶了她手裏的東西。


    “要死的,你做什麽?”


    興兒笑:“二爺吩咐的。”說罷,理都不理賴大家的,轉身就走。


    賴大家的氣得不行,直跺腳,隻恨自己錯過了一次拿捏主子爺把柄的好機會。不過,赦老爺與孫家人的事兒數她最清楚,這榮府大管家的位置她們夫妻日後必定坐得穩穩的了。


    賈璉拿到信,讓賈赦確認筆跡之後,當即碎了玉佩,將信焚毀。


    賈赦大大地舒口氣,卻還是不敢直視兒子的眼,低頭躲著。


    賈璉斜眸瞪他一眼,口氣有點溫和,也有點冷,更有幾分警告,“這種事就這一次!”


    具體的賈璉都想好了,賈赦若再犯,就別怪他這個‘兒子’太孝順。定然要把他送到鳥不拉屎逃都逃不出去的莊子上‘靜養’,然後再請十八個漢子天天給他灌藥,好好治一治他的老毛病。


    “當然這一次,你當我想有第二次啊。”賈赦還是用胳膊擋著臉。


    “二妹妹的婚事不許你擅自做主。”賈璉道。


    賈赦不服氣:“你什麽意思?拿了我這個把柄還不放了,我就——”


    賈璉一個眼神兒看過來,在賈赦看來,那就是帶著濃濃地威脅意味的陰險目光。罷了,現在情況敏感,就不強了。


    “行了行了,快忙你的去吧。”賈赦無奈道,待賈璉走到門口,賈赦突然想起來問,“你今晨去宮裏謝恩,怎麽樣?”


    “戶部尚書調任,皇上要我暫時統領戶部要務,我給婉拒了。”賈璉道。


    賈赦瞪大眼,指著賈璉:“你、你傻了麽?”


    賈璉回頭白他一眼,“我就是不傻,才給拒絕了。”說罷,他便負手離去,隻留一陣清風給賈赦。


    賈赦動動眼珠子,用他聰明的腦袋使勁兒想,怎麽都想不明白賈璉為什麽會拒絕。他不服,抬腳就要去找賈母說說,可轉念想自己還有把柄在兒子手上,這段時間還是貓起來,老實點為好,等這件事的風頭過來再說。


    賈璉今兒個隻是去戶部報個道,三日後才正式領職上班。戶部下分三十二曹,分別由幾位侍郎負責。賈璉隻負責農務糧食這塊,他也最感興趣這塊。今晨覲見的時候,婉拒皇帝所謂的暫代尚書之職後,他就主動跟皇帝求自己所擅長的,皇帝對他的自知之明也很是滿意。


    賈璉才進官場,靠得是解決軍糧一躍飛升上去的,雖然說他先前在教農務技術上在民間有些聲望,可跟官場上那些混跡多年的老手來說,他還是太嫩。若是這一去就要頂了戶部尚書的位置,別說他自己覺得幹不好,就是提這話的皇帝也一樣覺得他能幹不好。而且,皇帝之所以會提這些有的沒的,目的就是試探他,也根本就不是真心的。皇帝要是真心想讓他當尚書,當初直接下旨封就是了,根本沒必要馬後炮動嘴提。


    其實通過這件事,多少能看出皇帝的態度來。按理說,四皇子表彰請封的信函早就到了皇帝的手裏,但皇帝卻拖了這麽久才下旨,顯然是慎之又慎才做的決定。倒不是因為賈璉不夠格,自古立軍功的人封侯封爵的很多。皇帝之所以猶豫,是因為他對‘四王八公’的忌憚,因有太上皇在,他不好一下子給梳理幹淨了,但心裏頭是膈應的。擱誰誰不煩,養了那麽多蛀蟲出來。這就跟一片地有了病蟲害似得,不打藥殺蟲就毀回了一片田。


    所以,賈璉是理解皇帝的謹慎之心,重新寵信榮府對皇帝來說是個不小的坎,還好他過了皇帝考驗,至少現在在皇帝眼裏,他應該不是個貪得無厭的紈絝子。


    當然這些分析賈璉不會隻在心裏想,回來趁著拜見賈母的空當,他就細細地跟賈母說了。給賈母來個當頭一棒,提醒她榮府而今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已經是被皇帝列為被鏟除的對象。


    賈璉而今在天子跟前辦事,他帶來的消息自是不容置疑。賈母這心嚇得突突地,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頭跟賈璉道:“這個家數你最明事理,為了保全祖宗留下來的基業,我們都聽你的。”


    賈璉很滿意賈母這句話,點點頭:“老祖宗若是信任我,我當之無愧,會為這家好。隻是管理起來,總要得罪人,傷害個別人的利益,到時候有人情鬧到您跟前,您最是仁慈心軟的,隻怕——”


    “管她是什麽來路的神仙,到我跟前都不好用。你放心,為了咱們榮府的子孫後代能安安穩穩的,我老婆子就是賠了這張老臉也願意。”賈母樂嗬嗬道。


    賈璉要的就是賈母這兩句話,笑著點頭應承,再不提了。這時候,外頭喊“寶二爺來了”。


    接著,就聽外間傳來寶玉急惱的聲音:“好姐姐,你怎麽這樣嘴快,我聽說璉二哥哥在裏麵,這可怎生好……”


    片刻後,寶玉還是進門了,一臉害怕猥瑣的樣子,給賈母行禮之後,又給賈璉行禮,恭賀他高升。


    賈璉打量而今的寶玉,個子長了些,臉圓圓的,白胖白胖的,一笑,兩邊臉上的嘟起來的肉都沒出擱了。才多久沒見,這孩子怎麽胖成這樣?本一雙桃花眼,而今愣是胖成了丹鳳眼,若中秋之月的麵容而今倒像是個大白麵餅子。


    賈璉覺得挺可樂,挑挑眉,忍不住笑起來。


    寶玉見他笑,心裏總算稍稍鬆口氣,也跟著賠笑。


    “而今都乖乖上學了?”賈璉問。


    “上,每日都有好好地讀書。”寶玉連忙應和表示。他生怕賈璉誤會,再弄出什麽花樣對付他。


    “來來來,到我這兒來。”賈母歡喜的叫寶玉過來,捏捏寶玉的臉蛋,吩咐鴛鴦去把她之前留得冰糖藕端過來。


    寶玉一見甜食就停不下嘴,讓讓賈母和賈璉之後,就端著東西坐在一邊兒吃起來。


    “昨兒個你封官之後,便已有許多親朋好友遞話來問,要不要辦宴賀喜,我說自然要辦,還得請個好日子,好好熱鬧一番才行呢。”賈母笑著對賈璉道。。


    “不能辦,您這麽快就忘了剛剛說得?”賈璉提示。


    賈母愣了下,有些不高興的陰下臉,思慮一番,點點頭。


    “罷了,就聽你的。可這麽大的喜事兒,不慶賀一番,倒不吉利了,隻自家親戚如何?”


    “那要有個規定,姓賈的親戚才可以,其他人不論掛著什麽關係一律不行。請個戲班子熱鬧熱鬧就罷了,不要鋪張浪費。”賈璉接著道。


    賈母這才笑起來,點頭應和,吩咐人去知會東府。


    ……


    且說王夫人,那日見了幫元春傳話的太監之後,就一直在家忙活著張羅錢。公中的錢她是沒法子搜刮來了,隻能再動自己的嫁妝。自己的親妹妹薛姨媽那邊更是心狠,這都寫了多少封信過去,至今也沒個消息。


    王夫人還惦念這從賈璉哪兒弄來的就盆苗子,這都快要到夏天了,還是不見這幾顆苗子有什麽變化。而且王夫人還發現一個事實,水澆多了,杆子就有點軟。其中三顆似乎是受不得澇,已經從根上生病折斷了。王夫人心疼的不行,剩下的六顆怎麽都不敢亂澆水了。還特意花重金請了個行家過來看看,是什麽品種,該如何伺候。


    這人是周瑞家的請來的,也不是什麽厲害的行家,就是個種田的農戶,跟周瑞掛著親戚。周瑞覺得就是看看莊稼的事兒,誰都能看懂,從中貪汙了一半,另一半就便肥水不流外人田地給自家親戚周琳。


    周琳年紀才四十多,卻是個少白頭的主兒,蓄著山羊胡白花花的,兩鬢發也已蒼白,乍看上去到真像個麵色紅潤看起來很年輕的有點厲害勁兒的老頭。


    王夫人屏風坐著,暗中透過縫隙瞧了周琳兩眼,還挺滿意的。


    周琳撚著胡子,有模有樣的看了半天,怎麽看怎麽覺得這盆裏頭長得就是收割後的稻杆子。可他又不敢太確定,榮府二太太又不是傻子,她寶貝的東西自該是不俗之物,怎麽可能是他以為的稻杆子!


    “敢問太太,這六株苗子是從哪兒弄來的,此物實在是太新奇了,老夫心中有幾個猜測,但夫人若不說出處,很難猜測到底是哪個。”


    王夫人猶豫了下,轉頭問周瑞家的此人可靠不,見周瑞家的連點頭,她才屏退無關人等,道:“這我侄子璉兒那弄來的,他很寶貝的,自個兒弄了個屋子放著,親自養護。”


    周琳一聽璉二爺的大名,肅然起敬了。這位爺在他們莊稼人的眼裏頭那可是跟聖人一般,名聲好得很呢,他寶貝的東西那定然是個不俗物,絕對不可能是稻杆子!


    周琳捋著胡子,點點頭,故作敬歎道:“好東西,好東西啊,這幾盆苗子絕對難得,璉二爺竟拿此物孝敬您,可是夫人的好福氣。”


    “那此物的名字是?”王夫人問。


    周琳轉眼珠子隨便想了一個,“夫人養了這麽久,它沒什麽長勢,還怕水,想必就是黃仙兒了。此物的名子卻是我家祖上留書所述的,至於還有什麽別的名兒我就不得知了。”周琳生怕事後王夫人知道的名兒不對責怪他,所以把後路都鋪好了。


    王夫人又問此物的用處。


    周琳便胡謅有什麽養身益體的功效,總之跟人參差不多的那種,還忽悠王夫人等這東西開花結果了就可食用。既然王夫人養了這麽久,這東西都不長,周琳覺得開花結果是很難得,所以才這麽忽悠。


    王夫人聞言喜不自禁,又賞了些錢給周琳,更加仔細這幾盆東西。


    這一日,王夫人要托上次那個太監幫忙捎錢進宮,就特意挑了兩盆長得壯的帶去,請太監幫忙一遭兒捎進去。


    既然賈璉能靠兩盆新樣式的牡丹博得太後的歡喜和賞識,那她就給元春也創造一個這樣的機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紅樓之農業大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七彩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七彩魚並收藏紅樓之農業大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