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等他真的看到這群狼,變成狗一樣撒歡,還在那裏拖著矮車跑來跑去,陳雪瑩指東,它們不往西。


    他的內心還是無比複雜的。


    若是被陸無極瞧見,估計也得後悔,當初把鬥狼交換給她。


    如今的鬥狼那還有一點想往戰鬥的樣子,那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肉盆,口水也泛濫成災了,恨不得親自上場拉車,去換肉吃。


    果然是由儉入奢易,對於狼群來說,再強大的意誌,被陳雪瑩這一通好吃好喝的引誘,都得投降,乖乖聽話。


    “你發什麽呆呢?”一陣車軲轆轉悠的聲音。


    他再一抬頭,發現陳雪瑩已經坐著車停在他麵前。


    為了更好的玩耍,她今日穿得是便於活動的窄袖裙衫,一雙明眸亮晶晶的,顯然是極其歡快。


    “你玩得很開心。”


    “是啊,怎麽,你也想上來坐一坐?”陳雪瑩點了點頭,興致滿滿地詢問。


    陸昭下意識地搖頭,卻見她已經伸手拉他。


    “來啊,我當時讓匠人打造這車時,特地把座位弄得寬敞些,就是為了和你同乘。畢竟你訓練狼群辛苦,好不容易出成果了,你這位先生可不能落下,必須得試試它們拉車什麽滋味。”


    她不由分說地拉他上車,車上墊著軟墊,坐上去觸感微彈,十分舒適。


    背後也有軟墊,車前還弄了塊小桌板,上麵有好幾個凹槽,正好卡著茶壺,茶盞,還有一個瓜果盤。


    不得不說,不愧是陳雪瑩的座駕,這種時候都不忘享受。


    “喏,韁繩給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她講繩子塞進他的手裏,自己開始剝葡萄吃。


    這小桌板的靈感是來自高鐵,製作的凹槽就是為了擺放茶具,當然有很大的局限性,隻能在平坦的路上用。


    若是路程太坎坷,顛簸嚴重,上麵就什麽都不能放,免得水果飛出來砸到人。


    “怎麽樣,感覺如何?”陳雪瑩歪頭問他。


    “不錯。”他言簡意賅地道,又跑了半圈,才道:“就是不夠快。”


    “那肯定沒有策馬奔騰來得爽快,不過這拖車的可是狼群,往日齜牙咧嘴的猛獸們,如今都乖乖變成了小狗狗,在前麵拖車,要的就是一種掌控感。”


    她搖搖手,顯得無比愜意。


    說完這段話之後,頓時湧起幾分熟悉,仔細品了品之後,忍不住道:“嘿,這聽起來像不像老變態掌控你們啊。原來是這種感覺啊,本宮有點理解他了。”


    她的話音剛落,瞬間扭頭看她,單手執韁繩,另一隻手已經摸向腰間的匕首。


    “孤殺不了老變態,但是對付小變態卻不在話下。”他明顯是嚇唬她。


    陳雪瑩立刻按住他的手,笑嘻嘻地道:“開個玩笑嘛。本宮對它們多好,既不會讓它們斷胳膊斷腿,也不需要混戰,隻需要拉車耍個威風而已。平時更是好吃好喝得供著。本宮可不是小變態,本宮這態度都能當它們祖宗了,你可別冤枉好人啊。”


    陸昭抽回手,原本就是嚇唬她的。


    陳雪瑩見他沒吭聲,臉上再次露出滿意的笑容。


    她就知道,陸昭麵對她的時候,完全說不過她。


    至少在言語上,她也是某種程度地掌控住他了,希望有朝一日,他能跟這些狼群一樣,她指東,他絕不往西。


    陳雪瑩剝了個橘子,她平時不太愛吃,不過今日的橘子看起來個頭很大,應該挺甜的。


    結果塞了一瓣進嘴裏,眉頭瞬間皺起,整張臉都變得猙獰起來,好酸啊。


    比老陳醋還酸呢。


    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你前段時間訓狼辛苦了,有沒有想吃的水果?我親自喂給你啊!”


    她輕咳一聲,將那股酸意壓下,聲音放柔道。


    “不用。”他拒絕。


    他還從來沒讓人喂過水果,而且陳雪瑩如今在他眼裏,已經是個能撩撥他心弦的女子,總覺得若是讓她喂水果,今晚回去之後,他可能又要做奇奇怪怪的夢了。


    “什麽不用,本宮一向賞罰分明,你這幾個月訓狼有功,如今我能在這車上坐一整天,幾頭狼來回換著拉車,你功不可沒,必須得賞。就賜你與本宮同吃一個橘子吧。”


    陳雪瑩說完之後,眼疾手快地將剩下的橘子塞進他嘴裏。


    男人的嘴巴被迫半張,一整個橘子也吞不下,她還加大了力度往裏麵懟。


    橘子汁都噴了出來,一股濃烈的酸味彌漫開來。


    陸昭也嚐到了這股激酸,隻是他並沒有被酸得表情亂飛,甚至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陳雪瑩從喂橘子開始,她就緊盯著他,此刻瞧見他麵色如常,忍不住驚訝。


    “你沒有味覺嗎?”


    “那自然是有。”


    “這個橘子什麽味兒?”


    “橘子味。”他回答得言簡意賅,簡直把廢話文學給拿捏了。


    陳雪瑩被這話一堵,轉而好奇地道:“你們兒時,是不是被老變態逼著進行什麽吃酸大賽啊?就跟這狼群混戰一樣,誰能吃得最酸,誰當太子?”


    陸昭這才轉頭,冷瞥了她一眼。


    啊,又來了,陳雪瑩這奇奇怪怪的腦回路,又是犯病的感覺。


    “沒有這種胡鬧的比賽,這橘子不酸,甜的。”


    “不可能,我剛嚐過,特別酸才給你吃的呀!”陳雪瑩立刻反駁。


    “應該是你吃的那瓣恰好是酸的,其餘都是甜的。”他邊說邊將嘴裏的橘子咀嚼完咽下,全程都是一副麵癱臉。


    陳雪瑩左看右看,也找不到證據證明他說得是鬼話,畢竟剩下的橘子都被他吃掉了。


    “你是不是想哄我,再吃個酸的?本宮都看透了你的小把戲!”她眼珠子一轉,就已經猜到他的想法,立刻嬉笑著道。


    她堅決不會上當。


    陸昭連眉頭都沒抬一下,“不要多想。”


    他隻說了這四個字,就不再多言,也不再提及橘子,而是全身心地投入到駕車之中。


    陳雪瑩盯著盤中還剩下的一個橘子,苦惱片刻,還是拿過來開始剝皮。


    他能猜到陸昭故意的心思,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嚐嚐,這第一個橘子到底是什麽味道。


    塞了一瓣進入嘴裏之後,瞬間又是一股熟悉的酸味湧上來,差點把她的眼淚都酸下來了。


    “就知道你騙我,剩下的你吃!”她遞過去。


    男人往後一躲:“孤不吃,誰剝的誰吃!”


    陳雪瑩可不管他說什麽,反正如今是他在駕車,而她一身輕鬆。


    況且這演武場空曠平坦,並不會發生碰撞的車禍。


    她直接起身,幾乎將上半身壓在他身上,一隻手去掰他的嘴巴。


    陸昭無奈,直接勒緊韁繩。


    “停。”


    狼群們依言停下,而他因為張嘴說了這個字,陳雪瑩抓住機會,將橘子往他嘴裏塞。


    陸昭空出手來,一手控製住她的行動,另一隻手則掐住她的嘴巴,讓她張嘴。


    可卻生不出第三隻手,把橘子往她嘴裏塞。


    他直接低頭,似乎要將橘子嘴對嘴喂給她。


    陳雪瑩渾身打了個激靈,立刻喊道:“陸昭,你要作甚?我可不吃你的口水!”


    男人俯下來的身形一頓,似乎才反應過來一般,卻並沒有退縮,而是繼續湊近。


    “喂喂喂,你不是來真的吧?”


    她大驚,想要抱怨,可是由於嘴巴閉不上,後麵連話都說得口齒不清。


    男人湊得極近,他咬了一半的橘子瓣,幾乎要碰到她的嘴唇。


    他能清晰地看見,陳雪瑩嫣紅的唇瓣和雪白整齊的牙齒。


    最終他抬起頭,一張嘴將橘子全都送進自己的口中,慢慢地咀嚼咽下。


    “既然這麽怕,下回就不要如此無禮,否則酸死你。”


    他說完,就坐了回去。


    隻是連吃了兩個酸橘子,哪怕是擅長麵癱的陸昭,也有些招架不住。


    他索性沒再壓製,直接皺著臉,露出一個被酸到痛苦的表情。


    “哈哈哈,果然誰被酸都是一個表情,原來太子殿下也有維持不住冷臉的時候。”


    陳雪瑩瞬間就把方才的尷尬丟到腦後,興奮地拍手讚歎。


    她的快樂如此簡單,看著陸昭出醜,就忍不住心花怒放。


    男人轉頭,瞧見她笑得如此開懷,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淺淡的笑容稍縱即逝,幾乎讓人抓不住。


    他再次拉住韁繩,開始認真駕起車來。


    今日無事,與太子妃同乘。


    陳雪瑩的眸光閃了閃,男人那急速消失的笑容,別人可能察覺不到。


    但她前世就是靠掌控別人情緒吃飯的,對於一些細節更是注重,根本逃不過她的火眼金睛。


    難道方才他是為了逗她開心,故意露出這個表情來?


    心底產生這個念頭的瞬間,她就搖頭否定了。


    不可能吧,陸昭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根本看不出有如此體貼柔軟的一麵。


    不過算了,至少她是真的被愉悅到了,不用追究緣由。


    一陣葡萄的清香傳來,陸昭的嘴邊觸碰到柔軟的果肉,眼前晃著一直潔白如玉的柔荑。


    他沒有過多詢問,一張嘴將這顆葡萄吞進口中,瞬間清甜的味道在唇齒間爆開。


    陳雪瑩立刻縮回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方才有東西碰到她的手指,就是不知道是他的舌頭,還是唇瓣。


    總歸有點不對勁,有些癢癢的,她忍不住搓了搓指尖。


    “算啦,看你表現好,給你一個葡萄,這回是真的甜。”


    半夜,東宮主殿的床榻上,陸昭閉著眼顯然是睡著了,隻是他的呼吸並不算平穩,眼珠子偶爾顫動,顯然是在做夢。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在夢裏也是與陳雪瑩同乘一輛矮車,她強硬地塞了一個酸橘子給他,臉上狡黠的神色亦如白日。


    他控製住她的身體,掐住她的嘴巴,將嘴裏的橘子喂給她。


    她並沒有躲,而是含笑地看著他。


    他不止碰到了她的唇瓣,舌頭還闖進了她的口中,與她共同分享這酸味。


    舌尖掃過她的貝齒,甚至勾纏住藏在深處的舌頭,原本爆裂的酸,也變成甜。


    橘子又變成了葡萄,甜膩柔軟的果肉,被攪亂搗碎,甘甜的汁水遍布口中,順著喉嚨滑下,蔓延全身,讓他越發控製不住。


    想要吃更多的葡萄,甚至吞掉眼前這個人嚐一嚐,肯定比葡萄要甜百倍。


    就當他要沉溺其中的時候,全身忽然緊繃,整個人猛地睜開眼,青色的帳頂映入眼簾,他瞬間清醒過來。


    他苦笑一聲,啊,原來是夢。


    果然是夢。


    還是一個旖旎的春-夢。


    思想上他是不願意醒來的,畢竟這是一個美夢,可是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早已形成了本能。


    他不會擁有這樣美好的享樂時刻,一旦出現了,那必然是陸無極在戲耍他,想看著他掙紮,讓他擁有之後再摧毀掉,看他在痛苦之中徘徊。


    哪怕在夢裏,他抱得美人入懷,即將迎來一樁美事時,警惕的本能又讓他清醒。


    他睜著眼睛,努力回想夢中的一切。


    可伴隨著神誌越發清醒,夢中的細節卻變得越發模糊,隻是那股甜蜜的激蕩感,始終縈繞在心頭,讓他心跳加速,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他頓覺無奈,連這個美夢都彰顯著不好的結局,告訴他這不過是一場,鏡中花,水中月,一碰即散。


    公主府內,陳雪瑩也在做夢,她的夢要雜亂無章許多,沒什麽規律。


    不過今晚,陸昭也入了她的夢,並不是什麽春夢,而是他在報複自己。


    先是逼迫她不停地剝酸橘子,然後要她一個個吃下,她說自己吃不下了,那男人還是鐵石心腸,根本不顧她的哀求,繼續逼她吃。


    畫麵一轉,她又在瘋狂剝葡萄,因為自己中毒了,隻有吃葡萄才能解毒。


    可是每當她剝好一顆,覺得吃下去身體就好了,陸昭就跳出來把她的葡萄搶走。


    她瘋狂剝,他瘋狂吃,最後她都哭了。


    也不知道是累得,還是氣得。


    夢到自己哭,陳雪瑩也悠悠轉醒,她甚至還沒清醒,隻覺得胸口憋悶得很,顯然被氣得夠嗆。


    她猛地一錘床鋪,低聲罵道:“混賬東西,白天那顆葡萄,還不如喂狗!”


    狗吃了葡萄,騎馬還對她搖搖尾巴,陸昭吃了葡萄,卻在夢裏對她進行迫害,連解毒的救命藥都不肯放過,也不知道夢裏的她死沒死。


    暮春,天氣正是不冷不熱的時候,北齊迎來春獵。


    北齊尚武,春獵秋狩對他們而言,都相當重要,甚至和重要節日比肩。


    朝堂之中隻留下必要官員維持運作,丞相監國,陸無極攜眾位皇子及朝臣們前往北麓山,紮營搭寨。


    陳雪瑩坐在馬車上,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不情願的氣息。


    “成日被關在皇宮後宅裏,你不覺得悶嗎?”


    陸昭手執一本書在看,但陳雪瑩這周身的消極氣場,實在太有存在感,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有點,但出門受苦,我更不情願。本宮可是金枝玉葉啊,和親走的那一路,已經是煎熬無比,如今這春獵也沒好到哪裏去。”


    她在宮中得了新玩意兒,讓狼群拖車,可是她一連乘坐幾日之後,已經沒那麽大的興趣了。


    畢竟她是個喜新厭舊的女人,新鮮感一過,就沒那麽期待了。


    但是和舟車勞頓相比,她寧願待在宮裏。


    畢竟古代出行是真不容易,這一路顛簸得她都很想衝出去,大喊大叫地發泄一通。


    “很快就到了,路途並不長。而且北麓山風景很好,不止有狩獵,還有溫泉,能享樂的地方不少。”陸昭輕聲安撫道。


    一聽他提起溫泉,頓時陳雪瑩就來了些興致,她可太想泡溫泉了。


    “你說得啊,要是不夠享樂,本宮就日日纏著你,拖你後腿。”


    其實她並不是真想拖後腿,而是穿過來之後,她就和陸昭關係不錯,勉強再加個陸清月。


    可陸清月正處於中一時期,她和他玩不到一塊兒去。


    陸昭眉頭一跳,並沒有反駁,心想每年狩獵,他都能拔得頭籌,也沒什麽意思。


    若是能和太子妃一起閑逛,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趕到,營地已經紮好了,按照身份都分配好了。


    陳雪瑩在現代時參加過野營,對此並不陌生。


    如今她可是挑剔的金枝玉葉,自然是把宮人們指揮得團團轉,各種置辦東西進去。


    床鋪要最柔軟的,還要將原本配備的香撤換掉,必須用上瓜果,太子妃喜歡自然清新的香氣。


    大到營帳外麵的顏色,小到插花的花瓶,必須得是青瓷。


    負責整個隊伍的應需官都來了,幾乎隻圍著太子妃一人轉,其他所有人的要求加起來,都比不上她一人的多。


    幾位皇子都住在附近,聽到動靜都出來看熱鬧,這也是他們如此直觀地感受到,陳雪瑩有多難搞。


    雖然之前,就已經知曉她十分挑剔,但這回可是從頭看到尾,聽著她提出無數的要求,眼睛都開始冒金星了。


    陸清風臉上露出一抹諷笑,動了動嘴皮子,很想說風涼話,但是此刻手腕還偶爾會作痛,立刻閉上了嘴。


    上次真的被陸昭打得很慘,到現在還沒好利索。


    雖然太醫說他的骨頭已經長好了,但每次看到這對夫妻,他仍然覺得手腕的骨頭縫裏在疼,顯然是他產生了心理陰影,自動形成了恐懼感。


    陸清明也同樣在瞧著,隻是他沒什麽表情,一直在安靜地看著,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而陸清月則直接走上前,繞著太子營帳走了兩圈,嘴裏嘖嘖稱奇。


    “你差不多得了,父皇最討厭驕奢成性,鬧得如此大動靜,待會兒得派人來罰你。”他看著帳篷內金碧輝煌的模樣,忍不住出聲提醒。


    這雖然是帳篷,卻比他成日居住的亥狼殿,看起來還要奢靡。


    “公公怎麽還管兒媳婦的事兒,你們北齊男兒不該誌在四方嗎?你可敗壞父皇的名聲,否則鬧大了,他得罰你。”陳雪瑩將後半句話還給他。


    陸清月立刻跳腳,翻著白眼沒好氣地道:“我還是頭回提醒人,你不聽就算了,還說這話氣我,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


    “本宮救過你好幾次,如今也是好意提點你,你卻對我如此態度,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陳雪瑩一句話都不肯讓。


    陸清月當下就挽起衣袖,一副要和她決戰的樣子。


    “陸昭,你弟弟皮癢了,抽他。”陳雪瑩立刻揚起聲音,衝著營帳內喊了一句。


    男人從裏麵走出來,沉聲問道:“哪個弟弟?”


    陳雪瑩的視線向兩邊看了看,原本看熱鬧的陸清風和陸清明,瞬間都轉頭進入自己的營帳了。


    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趕緊走,免得這個瘋女人又犯病。


    “喏,就是他。”陳雪瑩揚了揚下巴。


    陸清月還想說什麽,卻已經被拽走了,無論再喊叫什麽,也無人敢阻攔。


    一直收拾到傍晚,陳雪瑩才算滿意,抬腳走了進去休息。


    都不用刻意傳播,這回跟著來春獵的官員們,已經知曉這位太子妃有多難伺候了。


    第一日,眾人都起了個大早,陳雪瑩靠坐在椅子上,無精打采地聽著陸無極動員眾人。


    好不容易聽完廢話,他一聲令下,眾多獵手立刻甩起了馬鞭,紛紛衝進山中密林,開始狩獵。


    陸昭作為太子,自然一馬當先,起帶頭作用。


    陳雪瑩甩脫了女眷們的攀談,帶著宮人往溫泉池子走去。


    這一處溫泉被好好開放過,溫泉池眾多。


    隻是當她走到一處時,忽然聽到一陣長籲短歎聲,甚至還是男人的聲音,頓時她就警惕起來。


    “誰,出來!”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後,陸清明坐在輪椅上,慢慢出來了。


    “大嫂,是我。”


    “你怎麽在這兒?這裏是女湯吧?”


    溫泉池不算多,不夠這麽多人分的,自然權貴先瓜分。


    “不是女湯,這個就是分給我的池子,你和大哥的池子不在這裏,得繞過那座假山,在假山後的涼亭裏。”


    他給她指明方向,陳雪瑩點頭,轉身就想走。


    卻被他留住了,“大嫂且慢,還請你身邊的宮女幫我個忙。去通知一聲我的侍衛,讓他們前來接我。我不喜身邊有人,每次都是遣散身邊的人,讓他們半個時辰後過來,隻是最近身體虛弱,泡得有些暈,沒到時間就撐不住了。”


    陳雪瑩狐疑地看著他,她對他可是警惕得很,難免會多想,這是不是要支走她身邊的人,之後再圖謀不軌?


    他顯然是看出了她的不情願,頓時苦笑一聲,擺擺手道:“是我多嘴了,大嫂去吧。我隻是……”


    他說著說著,竟是眼眶一紅,滾出一串淚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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