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極聽到這些話之後,瞬間把打量的眼神收了回來。


    啊,果然是他神經過度緊張了,眼前這個年輕的大燕公主,自小就過著享樂的日子,根本沒見過什麽風浪。


    估計這輩子見到最血腥的場景,都是來到北齊之後,她有那樣豪橫的嫁妝,恐怕依舊無法由奢入儉,甘願當一輩子劉阿鬥。


    “你想用什麽東西交換?”陸無極想通了這點之後,整個人氣勢一收。


    周圍僵冷的氣氛,也放鬆了不少。


    聽他這麽問,幾人頓時把眼睛一瞪,皇上不會真的同意交換吧?


    要知道他們這些皇子,做夢都想擁有一頭戰狼,但陸無極這種控製欲極強的變態狂,根本不可能允許的,因此他們根本沒機會。


    “金銀珠寶?古玩字畫?瓷器茶葉?兒媳嫁來北齊後,已經一無所有,隻剩嫁妝了,全都是這些享樂的物件。若是父皇有看得上眼的,也可以挑一挑。”陳雪瑩擰著眉,努力回想,卻並沒有找到特別合適的東西,麵容略顯苦惱。


    陸無極輕咳一聲,他對大燕公主豪橫的嫁妝,自然十分心動,但哪怕在民風彪悍的北齊,也沒有公爹去挑兒媳嫁妝的。


    更何況他的兒子們都在這兒看著,他若是同意交換了,簡直是丟了大臉。


    “你今日送的生辰禮有功,朕很喜歡,原本讓你來觀戰,也是想賞賜的。不過既然你不喜歡,就換成其他好了。”


    “你想要鬥狼,朕也可以成全你,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鬥狼與其他的狼不同,它們一出生就在戰鬥,光榮戰死是它們的宿命,所以性子極其凶惡,你無法馴養。”


    陸無極鬆口了,同意給她鬥狼。


    他的話音剛落,幾個皇子臉上都露出驚詫的表情,就連陸昭都眨巴著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所有鬥狼都被嚴格把控,無論生老病死,都不可能落在他們手中。


    久而久之,這也成了一種身份象征,在他們心中,唯有幹掉陸無極,登基成新皇,才能擁有鬥狼。


    可如今,陸無極這個老變態竟然答應了陳雪瑩的請求。


    陸清風的視線忍不住掃視著陳雪瑩,想知道她究竟有什麽本事,能讓變態老頭兒鬆口。


    他左右打量了一番,完全弄不明白。


    這女人除了有幾分姿色和錢財之外,還有什麽可取之處啊,光那張把人氣得要死的利嘴,就能喝退所有人。


    難道老頭兒就喜歡這樣的?


    “秦友安,挑上一頭給太子妃。”陸無極擺擺手。


    秦友安悄悄瞧了一眼皇上,就看到九五之尊的視線停留在某頭鬥狼身上,立刻走上前。


    “太子妃,它叫乘風。”秦友安引著一頭灰色鬥狼走過來。


    那頭狼雖然跟在秦友安身後,但相當不老實,一路上遇到其他狼,都齜牙咧嘴的,隨時準備撲過去把它們的脖子咬斷,完全有恃無恐。


    當它經過幾位皇子身邊的時候,小動作就更多了,喉嚨裏的警告聲壓低,身體也跟著緊繃起來。


    顯然它既挑釁,又畏懼。


    陳雪瑩撇撇嘴,果然不是好馴養的。


    能成為鬥狼,這些狼除了會打架之外,必然也十分聰明。


    陸無極雖然變態,想要強大的鬥狼,但絕對不會留下噬主的畜-生,若是鬥狼隻懂得戰鬥,連自己的主人是誰都分不清,那也不可能留下命來。


    這些畜-生完全看人下菜碟,對皇子們的狼群,知道它們都是手下敗將,因此完全是高高在上的態度。


    但麵對皇子們卻又不同,雖然還是挑釁,卻能察覺到他們的危險,又忍不住會畏懼。


    若是這裏沒別人了,隻剩下陳雪瑩這個弱女子,恐怕這頭鬥狼能直接生撕了她。


    “這是讓它聽命的哨子,但凡聽見這哨聲,它就會趕到您身邊。”秦友安從衣袖裏摸出一個哨子,簡略地講解了兩句,轉身就想離開。


    “秦總管,您可不能走。萬一它咬我怎麽辦?”陳雪瑩直接阻攔住。


    秦友安一怔,語氣客套地道:“您放心吧,在這裏,它是絕對不敢咬您的。”


    當然這畫外音就是,離開了陸無極這個主人的視線,這頭鬥狼就完全無法掌控了,他也無法保證。


    “秦總管,它是畜-生,完全不講道理的,你保證不了吧。”陳雪瑩依舊不肯鬆口。


    “父皇,您都把這頭鬥狼送給兒媳了,就勞煩秦總管安頓好吧。兒媳一個弱女子根本控製不了它。”她索性再次向陸無極求助。


    其實陸昭要是動用武力,是能製服鬥狼的,不過誰都沒提。


    畢竟陸無極忌諱這些,他肯定不願意看到那樣的場景。


    “讓秦友安把它送到公主府?”陸無極問。


    “不用那麽麻煩,兒媳帶了侍衛在宮外,秦總管隻需要送到宮門口即可。”


    “朕允了。”陸無極點頭。


    不過是多走幾步路的事情,小事一樁。


    陳雪瑩立刻語氣輕快地道:“兒媳謝恩!”


    她對著陸無極行了一禮,立刻迫不及待地喊話:“秦總管,咱這就走吧。”


    秦友安微微一頓,就沒見過這麽急性子的主子。


    而且她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吧?好歹他也是伺候皇上的大總管,還沒人對他如此吆五喝六的,這位太子妃是真的沒什麽顧忌。


    “太子妃,如今宮裏下鑰了,您出不去,今晚得在東宮住一晚,明兒奴才給您送出宮。”秦友安解釋道。


    實際上他的心裏有些煩躁,這太子妃是真的沒眼色。


    四皇子這事兒還沒處理完,皇上明顯還要用到秦友安,這會兒讓他上哪兒去啊?


    “要在東宮住,這可怎麽辦?父皇,兒媳得趕緊上去,讓宮女收拾寢殿。東宮幽僻又簡陋,沒有兩個時辰,根本收拾不完,今晚就無法入睡了。”


    陳雪瑩立刻開始抱怨,再次向陸無極抱怨。


    場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陸無極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竟然有人敢在他麵前抱怨這些東西?


    他是日理萬機的帝王,不是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太監。


    偏偏抱怨的人換成這位嬌氣的大燕公主,似乎又合理了。


    無論什麽離譜的話,從陳雪瑩嘴裏說出來,都自有她的道理。


    “太子妃莫急,待此間事了,奴才再送您上去。”


    皇上不出聲,秦友安隻能盡可能地安撫她。


    陳雪瑩皺了皺眉頭,忍不住撓了撓胳膊:“秦總管,本宮不想急,可是這裏陰暗潮濕,都已經起疹子了,再這麽下去,我的臉都要毀容了。你也知道,臉蛋對於女人來說,是多麽重要的存在。”


    “本宮若是毀了容,今晚就去吊死在你房門口,做鬼都得催著你辦事兒。”


    她說完又抓了抓脖子,露出的一截玉頸,原本白瓷如玉,如今已經紅通通一片,顯然她並沒有說謊,隻是之前一直憋著。


    “你去。”陸無極閉了閉眼,還是點了頭。


    送佛送到西。


    皇上答應了,秦友安立刻露出笑臉,客氣地道:“太子妃,請吧,奴才送您上去。之後再讓侍衛護送您和乘風去東宮。”


    “勞煩秦總管了。”她回了半禮。


    隻是走了幾步,似乎想起什麽,又停下了腳步,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來。


    “太子妃,您還有何事?”秦友安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本宮上不去,那樓梯太陡了,之前是太子抱下來的。”陳雪瑩苦惱地道。


    秦友安直接僵住,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好像在哭。


    他都想跪下來了,這哪是來和親的,完全是來當祖宗的啊。


    太子本人都不敢提如此多的要求,她倒是叨叨個沒完,而且全是一些讓陸無極厭煩的事情,這不純粹找死嗎?


    陸無極皺眉,眼看就要發火,就聽陳雪瑩一拍手,再次語氣歡快地道:“父皇,兒媳還想交換。這台階,兒媳是一步都走不了,可以用名畫交換嗎?兒媳那裏還有不少名家畫的狼圖騰,都是精品。”


    已經到嗓子眼的嗬斥,陸無極又給咽了回去。


    想起那幅栩栩如生的畫,以及根據畫上的頭狼,打造出來的金身,他也有些心動。


    倒不是貪婪,而是此事甚小,丟人的也不是他,而是太子,就等於白送一幅畫給他,不要白不要。


    “朕允了,讓太子送你上去吧。”陸無極點頭,臉上還擺出一副成全她的模樣。


    陳雪瑩果然立刻喜笑顏開起來,“兒媳謝恩,隻是太子一個人不夠,他沒伺候過人,渾身全是硬骨頭,硌得慌。兒媳想坐轎子,主要是庫裏的古畫太多,兒媳也不懂欣賞,放在那裏著實浪費,不如孝敬給父皇,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她這番話說得相當漂亮,哪怕是交換東西,也捧了一把陸無極。


    “可。”老變態的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太好了,秦總管,那就勞煩您上去抬個轎子下來。我也知道這裏的規矩,尋常宮人是不許下來的,轎夫就勞煩太子和二弟了。”陳雪瑩興奮地拍手,滿臉都是雀躍的神情。


    她的話音剛落,眾人的表情就是各異。


    陸清風直接叫出聲:“憑什麽?你算什麽東西,也配讓我給你當轎夫?”


    “本宮是你的皇嫂,弟弟給我抬一回轎子怎麽了?況且父皇都答應了,你不同意嗎?”陳雪瑩撇了撇嘴,這回她沒有高聲懟回去,反而怯怯地回答,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陸清風瞪眼:“父皇答應你什麽了?他同意兩人給你抬轎,一個是大哥,另一人自然是秦總管,與我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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