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禾眸光淡然無波,到底是忍住鄒靜之的玩笑。


    鄒靜之也見好就收,嗬嗬笑著說句:“韓夫人,其實也不需要過於擔心,說到底,隻要楚大校這回可以順利功成身退,那麽日後,在保密期內不出國,就會安然無恙。”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原以為韓子禾會接話,但是可惜,韓子禾沒有這個想法。


    鄒靜之隻好讓自己脾氣好一些,努力地耐下心說道:“畢竟,國外某些勢力即使再猖獗,也不要妄想在華夏境內翻騰出浪花來。”


    這話說的霸氣又篤定,倒是讓人聞之不由側目。


    “隻是,韓夫人,您可能要委屈一些了。”說這話時,鄒靜之的語氣從裏到外透著一股可惜之意。


    韓子禾挑挑眉,不明所以的看向對方。


    鄒靜之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按照楚大校的能力,應該會在部隊幹到離休,按理說,雖然楚大校恐怕要比一般人晚離休一些,但按照保密級別劃分,為保證楚大校人身安全,恐怕他離休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離開國內,哪怕是旅行……也就是說,您們二人的離休之後,還是隻能在華夏行動。”


    “隻是這樣麽?”韓子禾以為她要說什麽呢,結果聽到這話,不由好笑道,“隻是不可以出國而已,算什麽大事?”


    在她看,隻要自己和家人團團圓圓、平平安安的,那就是最大的幸福,至於所謂行動受限,這在她看來簡直不值一提,她不知道鄒靜之有什麽好感到可惜的,畢竟職務特殊,有福利就有付出,很簡單的道理,也很公平……更何況,這其中還涉及到楚錚安全,不出去就不出,反正國內風光、山山水水,就足夠他們兩口子遛達的了。


    隻要彼此相伴,身處何處都是幸福,不是麽?


    韓子禾一向想得通,這點還真出乎鄒靜之的意料,她以為韓子禾怎麽也會感到可惜失落才是。


    “鄒小姐,您還沒說楚錚現在的具體情況呢!”韓子禾見原本好好的鄒靜之,忽然變得無精打采起來,不由得皺眉,心道:這位鄒小姐,可有點……不知所謂啊!


    心裏這麽想,韓子禾不至於帶出來,倒是鄒靜之被她這麽一提醒,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立刻也顧不得多想其它,也想不起尷尬,隻是提升語速,告訴韓子禾:“楚大校為人還是很機敏,即使線索很少,但是他也能通過各種蛛絲馬跡,甚至職業直覺,來做出正確的判斷……之前聽到韓夫人提及沈亮和沈上校?”


    韓子禾點點頭。


    鄒靜之又道:“據我們所知,現在他們二人結伴一起,正在‘創業’呢!”


    “正在‘創業’?”韓子禾按照字麵意思腦補了一番,這才堪堪想象到他們這些日子可能有的生活和困難。


    見韓子禾表情平靜,看上去應該已經接受她的話,鄒靜之便繼續道:“原本沈亮和沈上校在外麵遇險之後,是經過身份和麵容方麵的掩飾的,但是,據他們匯報回來的信息可知,他遇到楚大校之後,通過一些手段,已經恢複名姓和麵容了。”


    “這也太……”韓子禾想說——這樣的舉動有些太輕率了。


    但是,念頭一轉又想到楚錚原不是這樣輕舉妄動之人,而沈亮和這麽做,肯定是楚錚也默許同意的——這樣的話,說不定他是另有深意,或者不得已而為之……當然不管怎麽說,韓子禾相信楚錚做事很周全,應該不會暴露。


    想到這,韓子禾便將原本要說出的話語全數按住,沒有說給鄒靜之聽。


    鄒靜之不知道這麽幾句話的工夫,韓子禾心裏就已經轉過這麽多念頭,她還滔滔不斷說呢:“現在,楚大校和沈上校的具體身份,就是初出茅廬想要和很多老資格的勢力分一杯羹的新人……


    哦,對啦,韓夫人,有一點,我需要特別說明一下子——那就是,楚大校也好,沈上校也好,不管他們倆人之前貢獻有多大,他們已然參與進這次的計劃中來,他們又是這樣情況,所以,他們現在的身份,隻能是我們之後幫他們圓過來的身份。


    換句話說,部隊已經將他們的資料封存,現在,除卻有限的人數能夠在封存解除之後,有權限查閱外,即使掌握最高權限調閱信息的人,也查不到他們倆人具體情況了……這點,您明白不?”


    “你是說,上麵已經將除卻封存的資料之外,所有記錄他們信息的資料,全部都銷毀了?”說實話,聽到這裏,韓子禾心裏不是不驚,說一句‘驚濤駭浪’,也不為過,但是,作為曾經親手將自己下屬的資料刪除的韓子禾,這點承受能力還是有的。


    所以,鄒靜之仍任沒有從韓子禾臉上看出所以然來。


    按道理來講,正常軍屬聽到這裏,怎麽也得有忐忑驚慌的表情,哪怕這人堅強堅韌!


    這是從正常人正常心理反應推斷出來的應有的表現,畢竟,對於正常人來說,聽到自己的丈夫明明活著卻已經被銷戶,這是很難接受的,除非這人的反應太過緩慢!


    顯然,無論怎麽看韓子禾,她都不像反應緩慢之人。


    而且,韓子禾是陌門的長老啊,要是反應不快,她師門也不可能讓她擔任這麽高的位置——就算不掌權。


    “韓夫人,您……難道就擔心,楚大校的身份?”鄒靜之忍不住,問出聲。


    她這麽問,倒是把韓子禾給問奇怪了:“鄒小姐,這話問的奇特,楚錚是為國做事情,若是不能功成身退,那麽再想其他已無意義;可若是他能夠順利回國,等到歸隊之日,自然是部隊領導給他身份之時,國家也好、部隊也好,都不會讓一個為國奉獻的人沒有了下場不是?”


    她這話說的極其坦然,讓聽者聞之都不由自主的因為她言語中的肯定而深信不疑。


    鄒靜之:“……”


    這話說的沒有錯,雖然讓她再一次感受到啥叫“一拳打到棉花上”,但她卻不能說韓子禾說的不對啊!


    本來也是那個情況,部隊不可能讓奉獻的人,在經曆過硝煙、順利回國的人繼續受委屈,更何況是他們準備繼續重用的人才,但是,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聽到韓子禾主動這麽說,而不是從她嘴裏說出的勸慰話,鄒靜之怎麽想怎麽覺得自己好像處於下風,越這麽想,鄒靜之心裏越憋屈。


    可惜,鄒靜之即使心裏有再多不滿,也隻能憋著啊。


    她不可能因為一時痛快就否定韓子禾的話啊。


    沉默兩分鍾,鄒靜之幹巴巴從嘴裏說出一句:“韓夫人,您心理素質可真好啊!”


    這話,還真是由衷之言啊!


    “過譽了!”韓子禾一如既往地用不謙虛的口氣說著謙虛的話,讓鄒靜之聽到耳中,立刻牙疼!


    “我們繼續說吧!”鄒靜之深呼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心平氣和,“我之前和韓夫人您說這麽多,就是想讓您記住,楚大校不是原先的楚大校,沈上校也不是原來的沈上校了……您若是仍然堅持和楚大校團聚,那麽,就請您在接近他那一刻,將他原本的所有親屬關係全數忘記……包括沈上校,無論是和他們有關的人還是事,全部全部從記憶中刪除!”


    “鄒小姐,您說這麽說話……是不是想告訴我,我就算接近楚錚,也不是以他妻子身份,而是……”


    “您們夫妻二人需要以一個全新的身份認識彼此,重複一遍相識、相知、相戀,這麽個過程……”說到這裏,鄒靜之語氣裏,不免帶出幾分看好戲的意思。


    她幸災樂禍道:“雖然這能讓您們二人重溫舊夢,但是……有一點您可能要注意啦,那就是,您和您的情敵們是處在同一起跑線上了——至少在他們看來是這樣。”


    “情敵們?”現在情敵數量,都可以用“們”來標注啦?


    鄒靜之狀若好心道:“嗯哪!正在奔赴的情敵們哦!”


    韓子禾:“……”


    鄒靜之正常的時候,也是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的,所以在看到韓子禾那麵色不善的樣子,她立刻明智的住嘴了。


    “鄒小姐還是多介紹楚錚他們現在的情況吧!”韓子禾哪裏看不出鄒靜之齒科的心理?


    這位小姐雖然已經放棄楚錚,但是對於她這應該算是情敵身份的人,應該還是……看好戲的成分比較多。


    畢竟,看情敵好戲的心情,應該是挺爽的。


    想到這是人之常情,雖然,她心裏並不怎麽爽,但人家鄒靜之也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韓子禾也隻能“忍氣吞聲”,不與她計較。


    對她而言,現在多楚錚幾分才是正事。


    鄒靜之大概也是習慣韓子禾這樣的淡然,所以哪怕沒有看到韓子禾像她想象中那樣失態,她也是愉悅的。


    這人一高興,就連語氣都帶出來幾分:“關於楚大校更多消息啊,我們也不太清楚了,畢竟雖然沈上校一直有和總部聯係,甚至積極上報相關情況,但是,為保證他們安全和基於保密要求,我們彼此之間聯絡也不是很頻繁,若非必要,我們是不會對他們進行同頻跟蹤的。”


    “那麽,若是想聯絡到他,我又該怎麽做?”韓子禾聽到這,也知道鄒靜之不可能說再多了,哪怕她沒有說實話。所以,她也不繼續問,話聲一轉,退而求其次道,“我想,您不會無緣無故把我帶到這裏說這麽多話的吧!”


    “聰明啊!”鄒靜之響指打起來,“這還得從國中之國說起。”


    韓子禾:“……”


    嗬嗬,這是……又繞回來啦?


    “鄒小姐,您可聽說過一句話叫做——單刀直入啊?”韓子禾忍了忍,還是覺得應該提出意見。


    鄒靜之聳聳肩,沒說應,卻也沒說不應,隻是按照自己計劃的步驟說:“國中之國,聽起來,好像有些高大上哈,但是,其實它就是我們布局計劃中的一個據點而已。”


    韓子禾:“……”高大上?好像,沒感覺啊!


    鄒靜之:“……”嗬嗬,沒關係!沒關係!平心靜氣!平心靜氣!


    “不管怎麽說,這裏就是一處我們自己人可以接頭、整休、藏身的安全站,也是掩人耳目蒙蔽敵人的一處中轉站,同樣還是情報收集處,等等,很多用途還有待我們開發研究利用。”


    “然後呢?”韓子禾見鄒靜之說完,便頓住不言,不說話就算了,竟然還盯住她,使勁兒看不說,眼眸中竟然還有幾分期許!!!


    這簡直太驚悚、太莫名其妙啦!


    韓子禾登時將上輩子積攢所有積攢警覺係統打開,讓自己看上去特別防備謹慎。


    對於她而言,這是她明晃晃、讓對方一看就知道的、不言自明的、無言的拒絕。


    可惜,怎麽說呢,就和“你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同一個道理,很多時候都拿故意跟你裝傻的人沒辦法。——你能做的,也無非是,要麽你妥協,要麽你翻臉。


    而韓子禾現在,是不可能妥協,也不至於翻臉。


    所以才棘手!


    “韓夫人,請放心,我們無意刁難於您呢!”鄒靜之大概是滿意韓子禾的反應,終於說話了,“我們隻是想和做而已。”


    她這意思也很明顯,就是希望韓子禾在開始接近楚錚的那刻起,也充當兩方聯絡員的角色。


    “這是我必須所要承擔得義務麽?”韓子禾想了想,問道。


    鄒靜之沒想到韓子禾這麽問,不由就是一怔,當然啦,她很快就反應過來,立刻回答道:“哦,那倒不是啊!”


    “哦,那就好!”韓子禾露出恍若放心的模樣,笑嗬嗬道,“那麽……我不同意。”


    鄒靜之:“……”


    她剛才因為受到那慣性思維的影響,差點兒說出——“韓夫人很有擔當啊”這話!


    幸好沒說出來!鄒靜之這會兒極其慶幸自己慢半拍,不然可就尷尬之極啦!


    摸摸額頭沒有出現的虛汗,鄒靜之讓她那顆“噗通噗通”快速跳躍的心,緩緩冷靜下來。


    這時,她才有工夫抬起頭,看向韓子禾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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