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事後很後悔:“真不應該這樣對他,真該向他道歉十次,或更多!”


    我苦笑:“當時誰也想不到事情會如此嚴重,也想不到官場竟然如此齷齪!”


    白素道:“不是誰也想不到,黃堂是想到了的,不過我們都沒有理會他!”


    我隻好道:“事情既已發生,真是我們對不起他!”


    這些都是以後發生的事,暫且不提。


    卻說當時,黃堂憋了一肚子氣,乾脆不再理會我們,自己走到一角去,坐了下來,來個無聲抗議。


    我們也不理會他,繼續幫著白素盤問那巨人——我們實在也幫不了甚麽,隻是不斷提出問題,希望在那人的答案之中,找出線索來。


    那巨人若是一個普通人,一定在他所知的事情之中,有許多線索可供我們找尋的,例如他看到的畫麵之中,有甚麽突出的建築物,或是甚麽人等等。可惜這巨人所過的日子,幾乎是與世隔絕的,他完全生活在一個封閉的,無聲的,隻有他一個人的世界之中,能知道有飛機失事,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


    溫寶裕最先高舉雙手:“我投降了!”


    時間過得飛怏,又過去了三個小時,就是說,離可能發生的空難,又近了兩三小時了。


    溫寶裕在宣布放棄之後,來回踱步,發表意見:“看……現在,那巨人和我們一樣,在時間中向前進,一樣是一秒一分一個小時地過去,所以我們可以在一起。”


    鎊人都覺得很是疲倦——糾纏不清,沒有頭緒的思索,有時比劇烈的勞動,更容易使人疲累。所以溫寶裕在大發議論,沒人表示意見。


    溫寶裕用力一揮手,一本正經地道:“重要結論第一點:在雙程生命的回程之中,以每一天為單位,在單一的一天之內,和常人無異!”


    說了之後,他揚揚自得,問各人:“這算不算是一項偉大的發現?”


    我沒好氣:“太偉大了!”


    溫寶裕道:“進一天,退兩天,然後又進一天,再退兩天,就以這種的後退方式,來度過他的回程生命!”


    良辰美景“哼”了一聲:“這發現更偉大了,叫人感動得流下淚來!”


    溫寶裕不樂:“我還以為你們對雙程生命有濃厚興趣的。”


    兩人神情沮喪:“是又怎樣,都無頭無尾,不知從何進行才好。”


    溫寶裕道:“第一步,自然是先把那個地道挖掘出來再說。”


    我道:“這要取決於那地道還在。要知道,地道一經填死,就不再存在,再也找不到了!”


    溫寶裕對我這樣說法,倒也同意,來回踱步,突然之間,滿麵喜容,高舉右手:“有了,有一個人,找到了他,就算地道已經填死,隻要曾經存在過,他就有辦法杷它找出來!”


    溫寶裕說著,向我望來,像是在考驗我知不知道他所指的是甚麽人。


    這自然難不倒我,我冷冷地道:“要找這個人,那比發現地道更難。”


    良辰美景也想到了:“齊白!”


    我和溫寶裕都點頭,是的,若是能找到盜墓家齊白,那麽,他一定有辦法,至少,他可以知道那地道是不是曾存在過。


    盜墓而可以成“家”,功力自然非同凡響,可惜其人行蹤飄忽,我倒可以肯定他必然藏身在一座古墓之中,隻是不知是在世界上哪一個角落而已。


    我揮揮手,正想再說甚麽,忽然聽得白素大聲道:“黃主任,快問一問,哪一家殯儀館,明天有很是盛大的出殯儀仗!”


    白素的這個問題,可說是突兀之至,一時之間,人人為之愕然。


    一時之間,黃堂手拿著電話,也不知道該如何下命令才好。


    白素抱歉地一笑:“我也急得亂了——有了一點線索,他說,當他在街上,看到電視上播放空難消息時,看到街道上有一列車隊駛過,照他的形容來看,那應該是一個盛大的送葬隊伍。”


    堂立時照白素所說的去詢問,我望著白素,心念電轉,但是又搖了搖頭。


    白素說的那是一個線索,不錯,可以說是,卻也沒有甚麽用處。


    從這個送喪的隊伍上,可以大致推測出電視台作特別報告的時間,從而推測飛機失事的時間,但所得的結果,一定也模糊之至。


    因為第一,不知道電視台的特別報導是第一次還是第好幾次了,這樣重大的新聞,必然會重複又重複地作特別報導。第二,就算知道了新聞報導的正確時間,也無法知道空難發生的準確時間,因為無法知道空難發生的地點,也就無從推測失事飛機是何時起飛的。


    不過,一線光,比完全黑暗好,這總算是一個突破,所以大家都等著黃堂詢問的結果。


    堂一麵聽電話,一麵連連點頭,他放下電話,吸了一口氣:“我們真是悖時,連這樣的大出殯,都一點也不知道!”


    我不耐煩:“是甚麽人出殯,你直說就是!”


    堂被我搶白了一句,很是不自在,就咳了一下,才道:“是地產業大王的嶽母。”


    我們都“哦”了一聲,對城市中的某些人來說,一個和豪富有關聯的人出殯,可能是頭等大事,但對我們來說,實在沒有非知不可的必要。


    堂道:“殯儀館就在機場敖近,預定的大殮時間是晚上七時零三分——那是吉時,鐵定不變。大殮之後,隨即出殯,所以可以肯定,車隊在機場敖近出現的時間,是在七時三十分左右。”


    堂的推測分析,都很精采。可是,這時,我們卻都想到了另一個事實,大受震撼,以致對他的那番話,沒有多大的反應,隻是神色凝重,默不作聲。


    我們這樣的反應,一開始,令黃堂覺得奇怪。可是他畢竟也是頭腦十分靈敏的人,立刻也想到了,他“啊”地一聲,叫了起來:“他……說的……是真的!”


    是的,這正是我們大家都想到的一點!


    本來,對那巨人所說的一切,包括明天的空難、雙程生命等等,我們雖然可以接受,但並不表示沒有懷疑,完全相信。


    尤其是對於造成幾百人死亡的空難,總希望是那巨人在胡說八道,實際上不會發生。尤其,當那巨人說不出細節情形時,“根本沒有甚麽空難”的想法,也就產生。


    可是現在,那巨人卻提出了一件在明天會發生的事,證明了他並不是在胡說八道。


    連我們也不知道明天會有富商嶽母出殯一事,那巨人自然也不會知道,可知他真的看到了那個出殯的儀仗隊伍。那也就是說,他也真的看到了飛機失事的圖片,那說明,真有空難發生過,不必再懷疑了!


    從接受一個怪誕事實是不能發生的,到肯定了這事實會發生,當然有很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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