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絲十分疑惑:“你認為當時坐在元首位置上的,正是元首要人?可是那時候他應該已經失蹤了!”


    我強調:“我正是認為當溫寶裕進書房的時候,元首正坐在書桌之後,所以溫室裕才會在對麵坐了下來。”接著我才說出我的設想:“我想一定是有些怪事發生在元首身上,使他能夠忽然不見,忽然出現。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性質的怪事,但可以想象溫寶裕當時忽然見到元首,一定怪不可言——他不認識總司令等四人,可是元首他一定是認得的。他和元首之間發生了什麽,我也一無所知,可是結果必然是元首帶著溫寶裕一起離開了書房。我的假設,也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解釋侍衛長的自殺。”


    各人都等我繼續說下去。我道:“既然假設在元首身上發生了一些怪事,那就一定會有些怪現象產生,怪現象可能怪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我說到這裏,各人也就明白了。陶啟泉道:“你是說侍衛長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怪現象?”


    我點頭,陶啟泉又道:“可是當時的情形是,總司令他們緊接著也進了書房。”


    我道:“即使隻相差百分之一秒,情況也會不同——不然就不叫怪現象了。”


    陶啟泉對我的分析,顯得不是很同意,可是他又想不出什麽話來反駁,他隻是不斷搖頭。


    我道:“你不要隻管搖頭,你和元首熟,知道他的情形比我們多,你所以應該比我們更可以設想他會遇上什麽怪事。”


    陶啟泉笑:“就是因為我和他太熟,所以我對你的假設才無法接受。因為我知道他是一個極笨的笨人——小時候,或者是年輕的時候,一群人經常在一起,其中一定有一個是最笨的,他就是那個最笨的人,所以我難以想象會有什麽怪事發生在他的身上。”


    對於陶啟泉這樣的苛評,我無法同意:“你說得太過份了,他畢竟當了那麽多年國家元首。”


    陶啟泉哈哈大笑:“國家元首級的人物,如果不是經由公認的民主程序產生的話,頗有些白癡級的人物在,像……”


    他還當真立刻舉出例子來——我當然不必在這裏把他舉的例子也寫出來了,那是很傷感情的事。反正準類同白癡,舉世有目共睹。有趣的是,這類白癡,不但言行舉止像白癡,連麵貌也和白癡接近,雖無過犯麵目可憎。雖然我一向反對人身攻擊,可是既然是事實,也就不妨一提。


    當時陶啟泉在舉出這個例子的時候,水葒在他身後抿著嘴笑,用手指輕輕敲著陶啟泉的頭,笑道:“你怎麽把我國的國家機密隨便亂說。”


    陶啟泉也因為自己說了很幽默的話,而感到十分得意,又是一陣大笑。


    我看到藍絲對他們的調笑感到很不耐煩,我也不同樣的感覺。元首的死活和我們無關,可是他的死活卻和溫室裕的處境聯係在一起,那就和我們大有關係,陶啟泉的態度如此輕佻,惹人反感。


    我沉聲道:“先別笑,元首找不回來不要緊,溫寶裕是在這裏失蹤的,我相信藍絲和她所有的同行,不難把這個國家鬧個天翻地覆,到時不知道你是不是還笑得出來!”


    陶啟泉一聽,當然也立刻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忙走過去,拉住了藍絲的手,很誠懇地道:“你和瑪仙都是我疼愛的幹女兒,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實在是無法想象這笨人會遇到什麽怪事,所以才忍不住感到好笑。你別怪我,小寶我也當他是自己的侄一樣,我們大家都會盡一切力量把他找回來。


    藍絲眼中淚花亂轉,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


    我再次提出:“你再好好想一想,元首會遇到什麽怪事。”


    在我們說話的時候,白素在展開搜索尋找。她打開了書桌的所有抽屜,我們也都看到抽屜裏的東西,真是無法不承認陶啟泉對元首所說的評語。


    那張巨大的書桌有許多抽屜,而每個之中都是玩具,大部分是電子遊戲,而且是供兒童玩的那種。有一個抽屜中,竟然全是各種各樣的哨子。


    陶啟泉指著那些哨子:“那是我們元首最喜愛的玩具,他從小就喜歡……應該說熱戀的哨子,所以他從小的望就是當體育教練,不過教練不是不學無術的人所能當的,所以他不得已而求其次,當了警察——也可以有很多機會吹哨子。”


    陶啟泉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充滿了不屑之情。


    我始終感到,陶啟泉對元首的貶詞太過分——元首就算是陶啟泉手下的一個夥計,許多年來,維持一個絕對民主可言的政權,也算是中規中矩,至少他的政權做到了使貪汙成為一種製度,叫人有規章可以遵循。


    而陶啟泉把他說得如此不堪,卻又一直不撤換地,可知他也有一定的道理在。


    由於多少程度有些直陶啟泉的話,所以我諷刺他:“人所皆知,令尊當時隻不過在元首當初當警察的那個小轄區開了一家雜貨店而已。之所以逐漸發跡,全靠當地警察力量的幫助,其中恐怕當時隻是一個小警察的元首,也出了很多力吧!”


    我所說的這些,雖然不見於正式的曆史,可是卻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且事實是,當時是小警察的元首,升遷極快,不到兩年,已經升到了當地警察局長的位置,對陶啟泉從無到有、才開始的商業活動,有著巨大的幫助。甚至可以說,如果沒有這個警察局長,陶啟泉的商業活動,根本不能打下基礎。


    後來元首的職位越升越高,陶啟泉的商業活動也就水漲船高,至於後來一發不可收拾。雖然是由於陶啟泉本身的商業天才,可是元首的助力,也一直在起作用。不然商業競爭何等劇烈,在官場上如果沒有照應,陶啟泉豈能如此一帆風順!


    當然在他們相互勾結的過程之中,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也就大家“啞巴吃餛飩”——肚裏有數,不必細說。


    如果說元首能當上元首,是由陶啟泉的商業王國無限上擴張的結果。那麽在開始的時候,從一個小警察,不斷升官,不到十年,就登上了全國警察首長的席位,那卻和陶啟泉的決定並無關係。如果這個人真是如此白癡,怎麽可能有這樣的際遇?


    我沒有把以後的事情說出來,隻說了一個開始,陶啟泉是聰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一時之間,陶啟泉臉色難看,張大了口,卻也無法回答我所說的話。過了一會,他才苦笑道:“世界上有的事情,真是很難說,像他這種情形,隻好說老天沒有眼!”


    水葒看到陶啟泉發窘,就幫他:“這就叫做‘傻人有傻福’,很多聰明人都沒有這樣的福分。”


    陶啟泉大搖其頭,顯然不同意水葒的說法,可是又想不出什麽話來反駁。


    藍絲在這時候,對於我們反複討論元首,顯然表示不耐煩,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白素立刻安慰她:“從元首那裏著手,是找人的正確方向。”


    我鼓勵陶啟朱:“就算你認定了的元首是一個蠢人,你也不妨把他的蠢行為盡量說一說。”


    陶啟泉苦笑:“那十天十夜也說不完!”


    我也不禁苦笑:“揀主要的說——譬如花園圍牆外麵壕溝中通電的鐵絲網,控製電流的開關,聽說由他親自掌握,這又是為了什麽?”


    陶啟泉悻然:“誰知他發什麽神經!你硬是研究白癡的行為,我看不會有結果。”


    我斷然反對:“如果他真的是白癡,決無可能在十年之中,由一個小警察而變成全國警察首長。我看你對他的了解太少,或者是你還沒有到達可以了解他的程度!”


    我這樣說,等於是說他連白癡都不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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