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退一萬步,他有這樣的能力,為了大局,為了更多數人,為何不與你們聯手?”


    “我想,母樹會很願意將一些三族的叛徒,亦或者是窮凶極惡之人活綁了送到他手上去任憑他發揮自己的才能,他還不需要躲藏著做這些事情。”


    比如那些聯合了蟲族,害死了殷念故鄉那麽多人的叛徒們。


    若是廢了他們能發揮出更大的價值幫助到更多的人,想必母樹會很樂意在這方麵光明正大的支援他。


    “雖然我來的遲,卻也知道,三族諸多前輩,為了能保住領土,一次又一次與蟲族大戰中,是根本不介意自己的犧牲的,乃至自己整個家族的犧牲。”


    看獸族如今青黃不接的情況就知道了。


    戰士們悍不畏死,隻是怕自己死的沒有價值。


    “這樣的世道。”殷念闔上眼睛,聲音變得很輕,“三族中,那些已知自己傷勢難愈再無痊愈可能性的前輩們,若是有人告訴它們,有那麽一個人,能在他們身上取出對三族所有人都有利的成果,而這個成果可能會有千萬人受益,甚至子孫代代都能越來越強,你說,它們是否會自願前往?”


    獸王胸膛劇烈的起伏了起來。


    “不說別人,就說你我,獸王,若是真的有這一日,你我已知時日無多,你會願意嗎?我不知你,但若是我自己要不成了,為了我的父母家人,我的愛人朋友,我是願意的。”


    這不是在抬高自己什麽。


    反正都要死。


    不如死的更有價值些又如何呢?


    太平盛世自然不需要如此付出,可亂世當前,覆巢之下無完卵,便是如今的三歲孩子都懂的道理,大家的覺悟自然也是完全不同的。


    “可他沒有。”


    “也可能是他壓根兒沒想到這一層,為人愚鈍,可他很聰明,他若愚鈍,這世上就沒有傻子了。”


    “獸王,他隻不過是一個扯了高尚的大旗,沉浸在一次次虐殺快樂中的有能劊子手罷了。”


    仗著能力,才華,虐殺無辜,甚至隻挑鮮活的生命出手,挑最有潛力的獸出手,美其名曰不是這樣沒有研究價值。


    可笑至極!


    天才何曾與年紀有關?年紀長了,天賦就沒了嗎?


    年紀大了,血脈就變了嗎?


    不過是他喜歡看那一朵朵即將盛放的驕子之花折在自己手上的慘狀罷了。


    “靈昆叔之前問我,覺得他是劊子手還是英雄。”


    “別辱沒英雄兩字。”


    “他怎相配?”


    若是真英雄,做這樣的研究,即便大家是自願的,他也是痛苦的,是眼看著自己背負一身罪孽卻又不得不做的日益沉默。


    而不是她一眼就能看見的,從眼睛裏溢出來的得意洋洋。


    “一個有價值的劊子手,依然是劊子手。”


    這便是她的回答。


    獸王的尾巴徹底垂了下來。


    他們又何嚐不清楚,死的最多的明明是它獸族的孩子。


    “可我殺不了他。”獸王喉嚨裏溢出痛苦的聲音,它知道,他的得意和囂張是如此外露,甚至小麒獸在它眼皮子底下差點被殺,這何嚐不是對它的挑釁,可偏偏,他的價值擺在那裏。


    所以隻能一次次壓下心中噴出來的不滿。


    它深吸了一口氣,到了他這樣的位置,很多時候很多選擇都是身不由己,“不管怎麽樣,蟲族的研究還是要做的,既然讓他這樣活著,就必須榨幹他的每一滴價值。”


    獸王說的咬牙切齒。


    “嗯,當然要做。”殷念眼中露出一抹諷刺,“不過大家好像都弄錯了一件事情。”


    殷念微微仰頭,“像這種不殺人就會難受的狗東西,不必我們求著他做,而是應該讓他求著我們來做。”


    “獸王,該他來求我的。”


    獸王還不解她意。


    就見殷念已經哼著小曲兒從它身邊擦身而過了,“都說了,讓你們放一百個心了。”


    與此同時。


    萬域新弄好的帳篷外,小十嚴肅的站在外頭,對周少玉招了招手。


    周少玉正在吃飯呢。


    聞言指了指自己:“殷念的崽,你找我啊?”


    小十認真點頭,待周少玉出來後,在周少玉耳旁仔細的說了些話。


    周少玉眼睛越來越亮。


    最後猛地拍自己的胸口,“這事兒交給我來辦就行了!妥當的!哈哈哈哈,殷念看人真準,這事兒舍我其誰?”


    小十回到了殷念身邊。


    殷念幹脆就選了處風景好的地方,坐著等著看戲了。


    她這位置看下去正好能看見賀豐的帳篷。


    她坐等看戲,腦海中卻在想著那小母蟲的事情。


    若是真的有,她必須得找到她才行,可怎麽找?


    殷念苦惱的撓頭,茫茫蟲海,大海撈蟲,總不會哪天這蟲自己來找她吧?還是得想點別的辦法。


    周少玉的動作很快。


    他拖了一車的法器,雄赳赳氣昂昂的進了帳篷中就開始嚷嚷:“聽說這裏有個天才?”


    中氣十足的聲音讓遠處的殷念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這活兒還就得周少玉來做。


    周少玉眼睛就仿佛長在頭頂上一樣,全場掃視一圈,盯著還在喃喃自語的賀豐,“就你?做出的那些破爛法器?”


    想賀豐這樣的人,那些在他算計之內保住他性命的法器,和被他剖開的天才孩子們一樣,皆是他心中無上的驕傲。


    生是將他從自己的世界裏扯出來了。


    眼睛冷冰冰的盯著周少玉,周少玉可不慣著他,反手揚起巴掌就要扇下去,“看什麽看?信不信小爺一個大耳刮子給你臉都抽攔!”


    賀豐身上重新被戴上了束縛靈力的東西,不想和周少玉硬碰硬,便後退了一步。


    “嘁,不服啊?”周少玉一臉欠打的模樣,嘴巴歪歪吊聲吊氣,“呦,本事不大,脾氣不小,你瞅瞅你這些破爛貨,廢了我們畫萱多少心思啊?”


    周少玉一腳將一些法器踹道他麵前,“就做出這種東西,也好意思說是煉器這道的天才,殺了這麽多人的殺人犯,舔著臉活著,竟隻做出這種東西,照我看,還是宰殺了算了,年豬都比你多兩斤肉價值。”


    看著自己的‘驕傲’被踢出來。


    賀豐臉上立刻爬上了陰鬱的神情。


    這眼神和毒蛇一樣,與一開始那燦爛笑容模樣截然不同。


    “你找死!”賀豐說完,卻麵色一變。


    他顧不得周少玉,低下頭去仔仔細細看了看自己的‘驕傲’。


    全都不一樣了。


    被改良了!


    這天底下竟然還有人能改良他的東西?


    “什麽破爛也當寶貝,你們母樹領地的人就是沒見識,才把你這種殺人犯也當個寶貝。”


    周少玉一腳就將那些法器都踹開了。


    直接丟出幾個畫萱新做的法器給他,“看看,我們這兒的天才,隨手創作之物。”畫萱做的,自然沒有什麽是隨手的,每一件都付出了心血,隻是越是這麽講,就越氣人。


    他發瘋般拿起那些東西看了又看。


    臉色全白了。


    方才畫萱開大的時候,他被殷念打的暈過去,自然沒見到她發威的樣子。


    “不可能,這些怎麽會?”他露出徹底崩裂的樣子。


    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一個天才若是失去光環會變成什麽?


    那些擁護他的人,還會繼續信賴支持他嗎?


    殷念撐著臉笑著看他逐漸變得抓狂。


    周少玉一直盯著他呢,嘴上道:“什麽不可能,你這人真是,沒本事還非常自信啊,聽聽你說的話。”


    “你閉嘴!”他竟然朝著周少玉露出了攻擊之態。


    周少玉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飛身而起,在殷念的注視中,一拳倫在他臉上。


    將人一腳踩在地上。


    按照殷念說的那樣,故意任他爬起來,再踩下去,又爬起來,再壓下去,如此三次。


    碾著他的臉,低聲又陰沉道:“看來是他們太寬容,給你臉了?讓你這麽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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