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地一群人臉色都麻了。


    偏偏這時候靈天檸還在跟殷念千恩萬謝。


    他們可不是萬域那群怪物啊。


    他們怕疼……


    而且也受不了這麽魔鬼的訓練程度啊,看看殷念臉上都掛彩呢,他們和殷念都不是一個等級的,殷念都被抽開花了,他們不得被摁著大卸八塊啊。


    原以為現在敵人數量少了,能輕鬆點。


    誰知道殷念開大了。


    大家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便開始聚精會神的圍觀神花和母樹的戰鬥。


    這是真正的天花板戰鬥。


    多看一會兒,說不定都能頓悟到什麽,讓自己的實力得到提升。


    母樹雖然不是全盛時期。


    但是她比神花聰明。


    而且兩者的實力其實都同源,同源力量有的時候會互相抵消。


    神花抽打在別人身上,有十成功效的,到母樹身上,也就一兩成。


    於是,在實力上可能存在膠著情況的時候。


    智商高低就顯出來了。


    很快。


    神花就覺得自己越打越不順手。


    它隻有趨近於動物的本能。


    這還是說好聽的。


    但是難聽點就是,趨利避害十分擅長。


    她沒有在母樹身上感覺到殺意和對它的惡意,也不像殷念和那景皇一樣,剛去的時候都帶著目的性,母樹的情緒很平穩,和之前它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平穩,隻是那時候它打她,她不還手,現在會還手。


    眼見打下去沒有什麽結果。


    白浪費力氣。


    神花便悄悄的放鬆了力氣。


    而它一放鬆。


    母樹便也跟著放鬆,釋放出的簡單信號讓神花的動作越來越緩慢。


    很快。


    聲音逐漸弱下去。


    直到消失不見。


    兩方終於停手。


    母樹看著神花,輕輕歎了一口氣,這口氣頓時就讓神花想到了他們兩個初次見麵那會兒,蛇蕊又開始躁動搖擺。


    “雖然你不是出於本意。”母樹清楚的知道,現如今的天地核心已經供養不出第二個神明了。


    “但是還是謝謝你。”


    不是它的本源,將自己體內的毒瘴壓製住。


    自己好的不會那麽快,雖然也是治標不治本的事情,但可解燃眉之急,“我以前並不想打擾你的生活,但如今也是確實沒有辦法,你雖沒有神魂,但我們誕生在這天地間,是要為天地貢獻一份力。”


    畢竟他們就是天地的一部分,對別人來說這可能是道德綁架,但對他們來說,這就是他們誕生的責任與義務。


    “至於將你挪到這裏的事情。”


    母樹皺起眉頭,看了殷念一眼。


    殷念對她露出一個笑容。


    母樹麵無表情的轉回視線。


    “我原是覺得你待在誕生地不錯。”


    “但現在混沌藤狗急跳牆。”


    “你留下也不錯。”


    “至少能保證你的安全,免得被他利用,和他一起成為墮落的神。”


    神花:“……”


    滴滴滴咕咕咕的說什麽呢。


    一句話都聽不懂啊!


    知道她聽不懂。


    於是母樹自顧自說完。


    便將景皇往阮傾妘手上一丟。


    “送到地牢裏去。”


    “我等會兒過去審問。”


    景皇是混沌藤的心腹,跟著景皇這麽多年了,肯定知道一點重要的情報,景皇又是個求生欲很強的蟲,絕對能從他嘴裏撬出一點東西來。


    自然是要好好審問的。


    審問,殷念獰笑。


    她可擅長審問了, 保證讓景皇體會到什麽叫生不如死的感覺。


    不過麽,在這之前。


    殷念見丁婆婆已經悠悠轉醒。


    一把就將草藥懟到了丁婆婆麵前。


    眼神熱切問:“婆婆,我拿到草藥了。”


    “能讓我老師醒過來了吧?”


    聞言。


    萬域眾人都是精神一振。


    丁婆婆先是驚慌看向四周。


    見那巨大的蟲族被阮傾妘拖走了。


    便知道,是殷念回來將人攔住了。


    她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


    “可以。”


    聲音微沉。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婆婆看著這些草藥,又看了一眼母樹。


    母樹站在殷念身後。


    點頭:“去吧。”


    “其他事情往後挪,等他醒過來再說。”


    聞言。


    阮傾妘等人看向母樹。


    周少玉更是一臉有心事的神情。


    但是一想到接下來人就要醒了。


    有什麽想法都先壓住了。


    他掃了一眼殷念。


    隻見殷念和沒事人一樣。


    隻一個勁兒的催著丁婆婆。


    安帝還是安靜的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安菀寸步不離的陪著他。


    丁婆婆將藥草放在了萬萬的身上。


    無數陣法籠罩著丁婆婆。


    很快。


    一團拇指大小的光團從中被剝離出來。


    一口吞掉了那些草藥。


    沒入了安帝的身體內……


    殷念屏住了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


    安帝空茫的眼中,仿佛聚起了一團凝亮的光。


    緩緩的,他扭頭看向了殷念。


    所有人都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可這時候。


    安帝的視線卻從殷念身上轉開,落在了她身後每個人身上。


    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在了安菀身上。


    安菀已經滿臉是淚,泣不成聲。


    他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看向殷念,聲音沙啞,“謝謝。”


    謝謝她將自己的小女兒一直帶在身邊?


    謝謝她沒有拋棄萬域的人?


    還是謝謝她一直堅守?


    或許都有。


    殷念開口,聲音微顫,想說什麽,但一開口又哽咽住,竟是千言萬語堵在心頭。


    “哇!!”


    大概是終於聽見了安帝的聲音。


    人群裏爆發開了一陣劫後餘生般的大哭聲。


    這一聲哭聲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


    跟著殷念一路拚殺上來的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睛。


    即便不是萬域的人。


    隻要是昔年在盤中界,靠著安帝他們拖延住時間逃生的人都淚水滾滾。


    安帝臉色蒼白。


    安菀撲在了他身上,放聲痛哭。


    安帝咳嗽了兩聲,旁邊的丁婆婆適時開口提醒:“他的神魂剛和肉身融合。”


    “現在很虛弱。”


    “你們小心點。”


    聞言安菀立刻從安帝身上起來了,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丁婆婆看了安帝一眼,剛要接著說什麽。


    就被安帝揮手打斷了。


    “哪兒就那麽虛弱了。”


    “我沒事。”


    安帝摸了摸安菀的腦袋,“過一段時間就會好。”


    他看向旁邊的丁婆婆,緊跟著說:“我不方便的時候,都是你們在照顧我吧?”


    “多謝你們。”


    丁婆婆愣了一下。


    安帝已經轉過身,看向身後的母樹。


    他想要站起來,可雙腿使不上勁兒,虛弱的非常明顯。


    還是殷念抬手直接將他撐起來,才沒讓他重新跌坐在凳子上。


    “多謝您。”安帝朝著母樹鞠了一躬,真心誠意道,“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願意接收這些孩子。”


    母樹開口,卻十分平靜:“如果不是在他們身上看見了價值,我不會同意的。”


    其實還有很多無法查出的盤中界,在殷念等人在領地大放異彩時。


    默默消失在了時間的長河中。


    成為了蟲族的食物。


    她心中知道。


    卻沒有辦法。


    資源必須分配到更值得的人手上。


    “爹,你別說那麽多話了。”安菀見安帝說著說著,嘴唇都一片蒼白了。


    連忙拉著人往自己的屋子走。


    萬域現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子,的虧那些蟲族的努力建造。


    “我們先回去休息。”


    “你好好睡一覺。”


    “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


    安菀擦掉了臉上的眼淚,滿臉興奮的通紅,喋喋不休的在他耳旁說:“等你明天起來,恢複了體力。”


    “我再帶你好好逛逛我們的領地。”


    “和以前不一樣了……”


    兩人的聲音很快就遠去。


    阮傾妘看了殷念一眼,“不跟著一起去?”


    殷念無所謂,“先讓他們父女兩個團聚,我這邊不急。”


    阮傾妘點頭,隨後皺起眉頭,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一般,有些艱難的緩緩開口:“我有個事情想告訴你,母樹……”


    話都沒說完。


    殷念就笑著看了過去,“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首席。”


    “沒事的。”


    “現在老師也醒了,母樹也醒了。”


    “隨便問哪個都能弄清楚狀況。”


    她知道阮傾妘要說的是,一開始見到安帝,安帝身上帶著母樹氣息守護的事情。


    “不過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殷念看向不遠處地牢的方向。


    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但隨後。


    又露出一個笑容,“老天給我們送了一份大禮,我們得握住才是。”


    ……


    “別哭了。”房間裏,安帝也在輕聲細語的安慰自己的女兒。


    安菀也不想哭的。


    可她看著自己爹爹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忍不住。


    以前的爹爹雖然也十分忙碌。


    但沒有這麽滄桑。


    “你起來。”


    安帝坐在床上,臉上的笑容微收,“好好坐直了,跟我說說現在的情況。”


    “你是我的女兒。”


    “便是碰到了事情,哭一鼻子就算了。”


    “但一直哭,就不行。”


    他教育手下幾個孩子。


    一向來都是嚴格的。


    但唯獨這小女兒。


    實在是……讓他有些狠不下心。


    從小就比哥哥姐姐們嬌氣不說。


    就連天賦也是治病救人去的。


    安菀有一顆柔軟的心。


    這是他早就知道的。


    要不是安菀自己運道好,認識了殷念這樣的奇才。


    護著她,帶著她。


    他這嬌滴滴的小閨女,怕是早就沒命了。


    要是以前沒遇到殷念的時候,還在盤中界那會兒,聽見這種話,安菀肯定又要哭鼻子。


    但是現在她卻馬上一抹眼淚。


    “您說的對。”


    她深吸了幾口氣,壓下內心的喜悅和心疼,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這‘變臉’速度之快。


    讓安帝都有些心驚。


    隨後是無比欣慰地說:“你長大了。”


    “我要再不長大,也對不起當年在盤中界留下來斷後的大家夥。”


    “不說這些了。”


    “爹爹,現如今領地裏大概分為幾個勢力……”


    安菀將局勢粗粗說了一遍。


    她是知道自己爹爹的。


    天賦實力雖如今在領地根本排不上號了。


    但是以前殷念跟著她學的時候。


    也不是光學這些的。


    更重要的學怎麽領導一方,帝王之術。


    他看待局勢比自己更清楚明白。


    甚至興許在一些細節上,比殷念更加透徹,畢竟這麽多年的飯可不是白吃的,這麽多年的帝王也不是白當的。


    “你們做的很不錯。”


    安帝聽完,緊皺的眉頭驟然鬆開了一半。


    “白林地如今隻靠著靈天檸一個小姑娘撐著,她爹爹實力大減,不足為懼。”


    “而異族,人數眾多,和人族又有舊怨,現在雖然因為蟲族和混沌藤,緊緊被擰成一股繩子。”


    “但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一旦沒有了外敵威脅。”


    “內部的矛盾就會逐漸浮上來,以前能忍的,現在便不能忍。”


    “曾經淡忘的,會在安寧的日子裏逐漸浮現湧動上來。”


    安帝眸中閃過一道暗光。


    他兩隻枯瘦的手放在輕薄的被子上,手指逐漸舒展開,“不過好在,你們來到領地之後,殷念並沒有將大家分散出去。”


    “我們盤中界的所有人,還是以殷念為主。”


    “而殷念自己便是異族的人,我們盤中界更是有異族留存下來。”


    “領地上的那些異族對咱們沒有惡感。”


    越說,安帝便越發對殷念感到滿意。


    “魔族就更不用提。”


    “魔族怕是恨不得將殷念拉過去當成自家的魔王用。”


    安帝唇邊泄出一抹笑意。


    “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他看著自己的女兒,輕聲說:“你對殷念帶回來的那朵神花怎麽看?”


    安菀下意識說:“什麽怎麽看?”


    “老天的恩賜?”


    “這麽好的東西帶回來,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安帝微愣。


    “倒也是。”


    “但不會是所有人都這麽想。”


    安帝的手指在被子上‘噠噠’兩下,輕輕敲了敲。


    “這神花是殷念辛苦帶回來的。”


    “知道的,會感念她的恩情。”


    “不知道的,會因為在和神花訓練受傷之後,埋怨殷念多管閑事。”


    說著,安帝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說的其實很有道理。


    但是。


    安菀看著自己父親。


    露出一個笑容。


    她伸出手推開了屋子裏的窗外。


    這房子隔音非常好。


    所以外麵的動靜半點都聽不到。


    可現在窗戶一打開。


    那鬧哄哄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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