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牧野說得振振有詞之時,旁聽的俄燒田臉上卻浮上了苦澀。是呀!他也知道主公大人都榮升了州牧,主公時候是收獲的季節!隻要他能忍下去,忍到虎策府政令在酒泉郡通行的時候,他們全家老小都能獲得豐盈的回報!


    但什麽時候能熬出去呢?這種日子,已經讓他有些受夠了,若是命都沒了,回報還有什麽用呢?他猶豫不定看著牧野堅定的臉色,不知道說什麽好……


    牧野,是個異人,對虎策府的歸屬感並不強,但他卻是個很講實際的人,他絕對不會在收獲的前夜逃出去。當然,隻不過是藍色武力的他,想在這個福祿郡城繼續混下去,還離不開俄燒田這個二流武將的保護,他看到俄燒田那苦逼的臉色,轉而笑道:“俄老兄,不用說別的,你看看張遼這種以竭澤而漁的斂財方法就知道光明的日子不會太遠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慢慢拿酒泉郡當發財機器不好嗎?還不是看著主公大人晉升了涼州牧,涼州統一的大勢已經勢不可擋了,張遼查封了蠻氏錢莊,公開撕破臉,這種好日子更加日益臨近。真正到了那時,就算我們沒立了大功,但隻要堅守下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去年的春節我們是在福祿郡城茫然的渡過,難道明年我們的春節還要在虎策府的大牢渡過嗎?你以為你逃回成紀,就能和一家老小團聚呢?虎策府的軍法嚴厲,不可能讓我們臨陣脫逃!指不定下半輩子還要在牢裏渡過。”


    牧野的苦口婆心並沒有白費,想到逃跑日後的下場和留守的收益,俄燒田也隻好憋出一個皺巴巴的笑容:“看樣子隻有在這裏廝混下去了!希望那些西域商人快點走,不然我們最近的日子恐怕更難熬了……”


    跳了一陣子,牧野身體稍感暖和,他將柴火堆上麵濕潤的柴火撇在一邊,又從旁弄了幾根幹柴來,重新用火石點燃,他看著火星冒出來的柴火堆,笑眯眯說道:“俄老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任憑那些西域人如何折騰花招,躲著他們就是了!”


    俄燒田搖搖頭:“這可不比得生火那麽容易……那些西域商人都被扣在這福祿郡城中,成日裏拿我們撒氣,怎麽躲得開呢?就算我們今日躲到這個偏僻的地溝子,明日他們指不定就又找上門來了……”


    牧野嗤笑道:“恐怕他們還沒有那麽神通廣大吧……這個地溝子在這福祿城中不下十個,他們能這麽快找上門來?”


    “唉!有錢能使鬼推磨……”


    “火苗竄出來了,睡吧……想那麽多幹什麽……”


    火光終於燃起來了,照得這個窄小的地洞一陣光明,這兩個難兄難弟終於可以睡一個好覺了……


    可天還蒙蒙亮,兩人就被地洞外麵的叫喚給吵醒了……


    正如俄燒田說的那樣,那些鐵了心找他們麻煩的西域人哪裏會這麽輕易放過他們?隻要在福祿郡城中,無論兩人如何換地方,他們都能找上門來……這可是西域商人們唯一的樂子……


    “滾出來!姑臧城中的死猴子!還敢來我們福祿城稱王稱霸!死出來,讓爺爺們陪你們玩玩!”


    “再不出來,爺爺們可就要放煙熏了……”


    “福祿城也是你們這些狗娃子能呆的地方?還敢惹西域來的老爺們,還敢惹我們的衣食父母!你們真是不想活了!”


    ……


    這地洞雖然是在福祿城城牆邊上的小角落裏,可一點也難不倒城中的小混混!收了西域商人們錢的他們,很快就將俄燒田和牧野所在地給揪了出來……


    肥頭大腦的西巴拉在一群地痞****的簇擁之下,翹著二郎腿坐在凳子上,得意看著那黑乎乎的地洞口,時不時發出陰陰的冷笑聲音。(.好看的小說)[]什麽狗屎州牧大人,在這城中做主的還是那位張遼大將,要不是聽得這兩個所謂州牧大人使者忽悠,他們也不敢逃跑,也不會軟禁在這個福祿郡城之中……所有的事情都是拜這兩個州牧使者的忽悠所賜!那日還敢在張遼府邸門前呼來喝去!這次,一定要在他們身上找回場子!


    地洞之下,腦袋還迷迷糊糊的俄燒田和牧野,被驚醒之後動也不敢動,麵麵相覷,絲毫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這時候,洞外的混混已經架好了柴火,準備開始熏煙進去。而不遠處的城牆之上那來回巡弋的並州兵,正抱著兵器冷冷看著下麵的事態發展,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當一絲輕飄飄的青煙晃進了洞內,洞中裝死的俄燒田忍不住了,操起地頭上的木棍就衝了出去。


    “噗呲!噗呲!”鑽出洞外的俄燒田,那刺眼的陽光射得他當即眨了下眼睛,緊接著迎麵就是數十根箭矢鋪頭蓋臉的射了過來……幸好,都沒有上箭頭,但是削尖了的木箭鋒銳雖然不足以致命,但射到身上,也是鑽心窩的疼。


    整個過程還沒有五秒,俄燒田就被這些木頭箭矢給刺倒在地上,抱著身子,來回哀嚎,他這種所謂的二流武將,餓了幾天連街頭上的小混混也對付不了。


    “哈哈!”看見俄燒田這個淒慘模樣,西巴拉笑得樂不可支,咧開大嘴對著混混們喊道:“對!往死裏打!打死了老爺給錢!”


    那混混的頭子是本地郡守蘇家的一個遠方親戚叫蘇瑞,他仗著蘇家的力量在城中橫行霸道,一點都沒把人命放在心上,他見得西巴拉這個金主開口,當即就對兩邊握著弓箭的手下說道:“你們都耳聾了不成?沒聽到老爺喊往死裏打?有賞金!西巴拉老爺多的是錢!”


    得了老大的命令,這些浪跡在城中的浪蕩子,立刻兩眼冒星星,頓時丟棄了弓箭,握緊了砍刀、鐮刀、斧頭之類的凶器,逼上前去……


    城頭上,注視這裏情況的並州兵見得動了兵器,趕忙進去稟報城門校尉。


    那城門校尉早就得了張遼的吩咐,冷冷一笑:“虎策府和蘇家,又或者是西域人,他們鬧起來都是狗咬狗!無需多事!”


    畢竟邊上就是城牆上麵有軍隊的存在,混混們也不敢放肆,他們試探往前走了幾步,見得城牆上都沒有下來士兵來管,那些混混頓時惡從膽邊生,握著兵器狂吼的往俄燒田位置衝了過來,蜷縮著身子的俄燒田無力爬起,眼睜睜看著敵人跑過來,頓時一臉的絕望……


    說時遲那時快!在這個緊張關頭之下,那黑乎乎的洞口中忽然灑出幾團黑乎乎的炭灰,炭灰遇風散開,呼呼的炭灰就直往混混那裏吹起,最前麵幾個混混習慣閉上了眼睛,緊接著洞中閃出來的牧野,對著洞口那些混混堆起來的柴火堆就是一個暴踢,灑得這片區域盡是霧蒙蒙一般。被這一騷擾,混混們行走的速度難免遲緩了一下,接著這個機會,牧野拽起地上的俄燒田就是狂跑,絲毫都不敢停留,心髒簡直都砰砰亂跳到了極致……


    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的西巴拉氣得直罵,那蘇瑞趕忙也帶著手下追了上去……


    七拐八拐,進巷子上大街再拐又拐……終於甩脫追兵的兩人,蹲在一個無人的巷子牆角之下,死命的大口喘氣……


    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呀?


    悲催的兩人,對視一眼,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城內的郡守府,蘇則聽得城中巡弋的手下回報,聽得自家親戚摻和進去,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這可大大偏離了他的計劃,要是等聯係上了虎策府,那這事豈不成了虎策府對他罪證?他怒罵道:“這混帳小子,竟然還……”


    楚幕僚打斷蘇則的怒氣:“使君,其實這樣更好,這張遼死死盯住了我們這裏,我們若是露出對虎策府那兩個手下有什麽同情的話,別被他產生什麽聯想,弄得前功盡棄!現在您家的遠方親戚摻和進去了……其實更讓他放心。”


    蘇則聽完楚幕僚勸導,臉色猶疑不定:“蘇瑞那小子可是城裏有名的浪蕩子,日夜收受保護費……臭名遠揚……心狠手辣……平時讓他去處理些郡守府中的雜事還行,但這種事情若是收不住手?鬧出了人命……那該怎麽是好?聽你這麽一說,也不能通知他……這小子嘴可漏著風……”


    “嗬嗬,使君……我們不能直接通知蘇瑞……卻可以暗中保護那兩人,隻要不鬧出人命,即可以了……”楚幕僚捏著手指盤算著日子,“算算時日,蘇家公子也應該已經到了姑臧了,這個關鍵的時刻,我們可不能掉鏈子……”


    蘇則點點頭:“這是大事,若是能聯絡得那位州牧大人出手,這張遼禍患,去除就在眼前!”


    “這個倒是容易,有地盤占,不怕那位州牧大人不來!隻是使君有沒想過……當驅走了張遼,您該如何自處呢?那位州牧大人,也不是什麽善輩……為了搶占地盤,連北地郡的胡人都敢惹……竟然也成事了……能戰的贏胡人,可見其也是心狠手辣之輩!”楚幕僚憂心問道:“您的郡守大位,指不定也會被他派人代替……”


    蘇則撚須,微笑道:“有酒泉民心在手……我料那位州牧大人絕不會那麽短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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