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懂四爺這會兒回到後院的原因,但是她覺得能夠讓四爺破例天不黑就回到後院的人,好似也就她一個人兒了,所以她忙活活地收拾好自個兒,免得讓四爺看到自個兒現在狼狽的樣子。


    隻可惜,她收拾好了自個兒,茶點小吃也預備好了,卻沒能等到四爺。


    站在門邊,已經張望有些時候的爾芙有些失落地回到了房間裏,她捏著甜滋滋的豌豆黃心不在焉地吃著,衝著旁邊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自個兒的詩蘭和詩情,含糊問道:“你們說,四爺這會兒會去哪裏呢?”


    對此,詩蘭和詩情是一臉懵。


    好在這種尷尬,很快就得到了破解。


    正院這邊兒負責收集各處消息的趙德柱,他很快就將四爺去哪裏的消息送過來了。


    暖閣。


    什麽鬼!


    這就是爾芙的第一反應,隨即想到那一個個花枝招展跑過去主動抓人的女人們,她咬著下唇,做出了一個讓她臉紅心跳的決定,沉聲道:“走,咱們過去瞧瞧!”


    說完,她就一馬當先地往外走去,連穿上披風的時間都不願意耽誤。


    花廳附近,眾女雲集,各個都是精心打扮過的,香氛環繞、環佩叮當,別提多熱鬧了,她們都瞪著眼睛在尋找著那個突然出現在花廳附近的男人四爺童鞋。


    而爾芙的出現,讓這場追尋賽的緊張氛圍達到了頂點。


    因為沒有人會懷疑爾芙在四爺心目中的魅力,有了爾芙在,其他人都成陪襯了。


    這讓這些辛辛苦苦打扮好,迎著陽光、手持團扇,故作纖柔秀美姿態的女人,一個個都恨恨地咬緊了牙關,暗罵爾芙這人吃肉就算了,連口湯都不想給別人留,實在是自私得緊、狹隘得緊,一點當家主母的氣度都沒有。


    對此,爾芙倒是不知道。


    她還真沒有其他女人那些想法,比如想要將四爺引到自個兒院裏坐坐的打算,她僅僅是好奇,好奇是什麽原因致使四爺天沒黑就來到後院而已。


    爾芙後知後覺,但是詩蘭卻注意到了那些女人恨不得要吃人的眼神,她頗有些膽怯心虛的建議道:“主子,不如咱們回去吧!”


    “為什麽?”爾芙柔聲問道。


    詩情顯然也感覺到了那些女人眼裏的威脅,搶先道:“您瞧瞧那些人的眼神,好可怕……”


    “算了算了,左右我也累了,這腰酸背疼地就不跟著她們瞎折騰了。


    咱們去花廳裏坐著等四爺出現吧。”爾芙聞言,左右環視一周,瞧著那些和自個兒錯身而過的女人,感覺了一下那些女人凶狠的小眼神,也是心驚膽戰地吞吞口水,毫不猶豫地慫了,選擇了暫避鋒芒。


    說完,她就直接奔著雕梁畫棟的花廳走去。


    花廳這邊當差的小宮女不敢怠慢,一邊給管事嬤嬤傳信,一邊張羅著茶點,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嫡福晉爾芙,連答話的聲音都有些打顫了。


    爾芙見狀,擺擺手,便讓她下去了。


    她抿了口微澀的熱茶,歎氣道:“早知道就不過來湊熱鬧了,瞧瞧那些女人那吃人似的眼神,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福晉抱著她們孩子跳井了呢!”


    “這不正說明主子榮寵之盛,她們是怕您呢,怕您將主子爺請回正院去。”


    “切,稀罕……這府裏規矩早就定好了哪天該誰侍寢,我才不會帶頭破壞規矩。”


    “主子您是這麽想的,亦是這麽做的,但是怕是其他各院的女主子們不會這麽想,奴婢聽趙德柱說過,這各院女主子天天往前院送的各類補湯、點心都夠書房伺候的婢仆雜役吃三天了,那些人哪是惦記著主子爺的身體,還不是想著討好主子爺,希望主子爺能多過去她們院裏坐坐……”


    “別胡說,讓人聽見了,又是事。”爾芙聞言,白了眼詩情,低聲提醒道。


    雖然她知道詩情是好心要安慰自個兒、開解自個兒,但是有些話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秘密,尤其是在花廳這種算作工作場合的地方,別看這裏就她們主仆三人說話,暗處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詩情也知道她的話說冒失了,嬌憨地吐吐舌頭,退到了旁邊。


    不過有詩情這麽一打岔,爾芙還真是覺得心裏輕鬆了不少,她又吃了兩塊點心,還沒聽說誰遇到四爺,覺得坐在花廳裏傻等著也不是回事,好像還真有些對不住她這嫡福晉的身份,略一思索,對著詩蘭二人招招手,示意二人附耳上來,低聲說道:“你們說本福晉是不是該回到正院去呢……”


    “主子要是不想回去,不如去暖閣裏休息一會兒,奴婢聽蘇公公說,主子爺特地給您在暖閣裏添置了些新玩意兒呢!”詩蘭聞言,微微一怔,隨即笑著建議道。


    “是麽,那我可得去瞧瞧去!”爾芙眼睛一亮,笑著答道。


    說完,她就招呼著詩蘭和詩情跟著,直接出了花廳,奔著旁邊的暖閣走去。


    而與此同時,四爺也已經在暖閣周圍轉了一整圈。


    雖然四爺府是仿照江南園林修建,曲徑通幽、回廊環繞,並非是規規整整的四合院結構,但是大體還能看出四合院的風格來,畢竟是工部那些郎中設計出來的官邸,總有些固定的條條框框要遵守。


    比如四爺在外院的居所、爾芙在後院的居所,還有待人宴客的花廳,這都是剛好在那條中軸線上的。


    而花廳要是比較宮裏的某一處建築的話,那就應該是銜接前朝後宮的交泰殿。


    四爺站在花廳旁邊這片暖閣後身的一座假山頂上,遙遙望著花廳方向,恨恨地攥著拳頭,他沒能很好的領會到那張佛簽上的內容,更不知道烏雅赫赫是惦記著那處獨屬於爾芙的暖閣,反而誤以為烏雅赫赫是想要住到這處專門負責待人宴客的花廳來,以彰顯她的特殊和尊貴呢!


    如此一想,滿心都是如何寵愛爾芙的四爺,怎麽可能不滿肚子怒火,加之他又瞧見花廳附近那些個走來走去玩偶遇的眾女,便更覺得心裏不舒坦了,恨不能將這些女人都打發到自個兒看不見的地方去。


    不過這一切負麵情緒都在他看到爾芙身影的瞬間,得到了大大的緩解和釋放。


    “去,把你福晉主子請過來!”四爺抬手招呼過隨身伺候的蘇培盛,指著下麵就要走到暖閣裏的爾芙身影,冷聲吩咐道,說完,他就邁著步子往假山下走去。


    因為四爺知道爾芙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大米蟲,這假山上到處都是青苔,特別濕滑,他可不想摔著了小妮子,那他得多心疼……


    好在,假山旁邊就是一個小巧得僅能容納四五個人說話的涼亭,倒是正適合獨處。


    四爺一邊催促著蘇培盛過去請人,一邊快步往涼亭裏走去,同時還不忘吩咐身後跟著的小太監去準備小坐休息要用的軟墊、熏爐等玩意兒,方方麵麵都安排得很是仔細,如果不是知道蘇培盛蘇公公已經過去請福晉過來,這跟在四爺身後伺候的小太監還以為是康熙帝就要駕臨四爺府呢!


    堂堂親王之尊,竟然如同一個管事婆子似的操心這些芝麻綠豆的小事兒……


    “去前院小廚房取些芝麻酥和桂花糕過來,這都是你們福晉主子愛吃的東西!”就在四爺還琢磨著缺些什麽的時候,爾芙已經領著詩蘭等人,跟在蘇培盛的身後,繞過那處少有人踏足的假山,來到了四爺跟前兒,正好聽見四爺安排小太監去取自個兒愛吃的點心過來,這心裏登時就覺得暖烘烘的,感動得都快要哭了!


    不過她是個死鴨子嘴硬的個性,尤其是當著外人的麵。


    所以爾芙一過來,便故做不快地挑起了毛病,扁著嘴兒嬌聲說道:“四爺,您這說得妾身就好似是個就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似的,豈不是讓他們私底下笑話妾身麽!”


    “別胡說了,快過來坐吧!”四爺聞言,擺擺手就催著小太監快些下去準備了。


    爾芙笑著,示意詩蘭等人和其他太監一樣在涼亭外伺候著,邁步走到了四爺的身邊兒,還不等她屈膝見禮,四爺就已經拍著身側鋪好了軟墊的漢白玉雕鼓凳,招呼著爾芙坐下說話:“快別裝模作樣了,這裏誰不知道福晉是個頗為隨性的人,快點坐吧!”


    說完,他還不顧身份地伸長胳膊,拉了拉爾芙的袖管。


    爾芙見狀,也不和四爺客氣,直接就挨著四爺坐下了身子,她瞧著四爺身上那件衣襟、袖擺沾著墨漬的褂子,笑著揶揄道:“您怎麽這會兒想起來這裏偷閑了呢!”


    “爺就不能忙裏偷閑,也學你喝茶賞景麽!”四爺斂了斂袖擺,傲嬌道。


    “俗話說,三歲看到老,七歲定八十,您要是能和我一樣隨遇而安、得過且過,那您就不是四爺了,怕是我就要求寶華殿的法師來好好做做法事了,免得有髒東西影響了咱們一向勤勉克己的雍親王。”爾芙沒好氣地翻著白眼說道,她就知道這個臭男人越來越覺得她懶怠了。


    四爺抬手給了爾芙一個爆栗,敲得爾芙抱著腦袋瓜兒喊痛,繃著臉教訓道:“你這張嘴兒是一點把門的都沒有,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知道自個兒哪裏錯了沒有,不然爺可要動大刑了!”


    說著,他還故意掰了掰手指頭,眼裏寫滿了威脅二字。


    爾芙見狀,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原則,忙擺擺手,連聲告饒道:“妾身失態,還請四爺千萬不要怪罪。”


    四爺和爾芙鬧了會笑話,心情好了些,卻不好再繼續和爾芙胡鬧了。


    畢竟這是在大庭廣眾的外麵,不比二人在房裏的時候,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有些比較出格的舉動,也不會引起朝臣非議,所以他心虛地撣了撣袍擺上不存在的塵土,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好說話吧,再胡鬧,爺就讓人扣你的月錢了!”


    “好好好,好好說話,那爺讓蘇公公把我叫過來,有什麽要吩咐的麽?”爾芙也知道這裏不是個適合二人打鬧嬉戲的地方,也學著四爺的樣子,挺直腰背,唇角微揚,擺出一副溫慧淑雅的做派,柔聲問道。


    說完,她還很是體貼地拎起石桌上的茶壺,替自個兒和四爺都斟上了一杯茶水。


    真是不知道四爺是怎麽想的,將身邊伺候的宮婢雜役都趕到了涼亭外麵候著,身邊連個端茶遞水的人都不留,弄得這茶水都晾得有些涼了,這要是自個兒和四爺似的,也不自己動手自給自足,這好好的明前茶就要浪費了,爾芙在心裏如此想著,又丟給了四爺一記白眼。


    四爺倒是沒有注意到,他正低頭抿茶,默默合計著德妃娘娘送過來的那封書信呢!


    少時片刻,小太監就拎著一個朱漆描金的食盒過來了。


    不單單是小太監拎著食盒過來了,還有跟在小太監身後的一眾女眷,花枝招展、香氛環繞,圓圓的還未走近,爾芙就已經聞到了那股子纏人的香味,她有些不快地扭過頭來,正好瞧見四爺走神的模樣,忙招呼道:“咳咳……各院女眷過來給您請安了,精神精神,別魂遊天外了!”


    說完,她就已經笑吟吟地轉過頭去,和眾女玩著眼神交鋒。


    而四爺也重新收斂心神,搬出了常年掛在臉上的撲克臉,神情淡漠地瞧著眼前這群氣質各異的女人們,沉聲說道:“這倒是巧了,你們怎麽也過來了呢!”說完,他就丟給了拎著食盒不知道該進該退的小太監一記眼刀,一定是這個蠢貨將這些人引過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收了什麽好處,害得他想要和爾芙獨處一會兒都不成,還不如就直接去正院了。


    想到這裏,他盯著小太監的眼神就更淩厲了幾分。


    別看這片暖閣後麵是一處少有主子踏足的地方,但是這裏到底是靠近花廳附近,誰也保不準會不會有來府做客的女眷走到這裏,所以這裏的一草一木都修飾得格外精致,頗有些樣子工程的意思,四爺也是瞧見這處景致不錯,這才將爾芙招呼了過來,想著和爾芙在樹下、假山旁喝喝茶、聊聊天,說說他心頭的煩心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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