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至於蘇培盛為什麽要對著爾芙身邊的宮婢如此氣短,那自然是因為他太了解自家主子爺的心思,心知這位的地位很是穩固,這才會如此做小伏低,若是換了旁人身邊的宮婢敢這麽對他,看他蘇培盛不大嘴巴呼死她們。


    很是無語、無奈、無辜的蘇培盛,蜷縮在一角,每每收到來往小夥計送上的同情眼神,這心裏頭就要抽抽一番,最後也就漸漸適應了,頗有些沒臉沒皮地和瑤琴、小文對視著。


    “我說姑/奶/奶們,這事真的不管咱家的事情呀。


    你們大人大量就別跟咱家計較了好不,咱家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蘇培盛如念經似的重複著這句話,連連對著瑤琴、小文兩個拱手作揖,可是心疼爾芙的瑤琴和小文卻並沒有理會這點,反而繼續折磨著蘇培盛,一直折磨得蘇培盛恨不得衝進去把這場災難的始作俑者四爺揪出來說清楚,求個解脫,兩人這才一人做紅臉,一人做白臉地從蘇培盛這裏套起了話。


    難得這兩位姑/奶/奶終於肯打理他啦。


    蘇培盛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得那叫一個清楚、詳細,引人入勝,將四爺渲染成了一位風流倜儻的才子,將裏麵的婉蓉公主形容成了一位沒臉沒皮的壞女人,總之錯誤都是婉蓉公主的,自家主子爺隻是不好拒絕康熙老爺子的吩咐,四爺這才作為東道主領著這位想要上街轉轉的鄰國公主,出現在了瓜爾佳福晉跟前,這一切都是個誤會,絕對不是瓜爾佳氏等人看到的那般。


    姑且不說瑤琴、小文相信與否,但是蘇培盛總算是暫時不必蹲回到角落裏數螞蟻了。這點就讓蘇培盛很是感激、感動啦。


    “蘇培盛!”


    雅間裏,四爺的聲音如救世的佛音一般響起,蘇培盛歡愉地如偷了小母雞的黃鼠狼一般。對著兩人拱了拱手,便滿臉是笑地矮身進了雅間。


    “主子爺……”一進雅間門。蘇培盛就暗罵了一句“主子爺,您真是害人不淺。”便停住了腳步,利落地打了個千兒,第聲喚道。


    之前爾芙和婉蓉公主說話的時候,四爺雖然看似漫不經心,卻將爾芙說的話都記在了心裏,所以這會兒見爾芙醉倒,倒是也沒有什麽好猶豫的。便直接吩咐蘇培盛去叫人準備轎輦送人回府了。


    至於他本人,自然是要繼續完成他的計劃。


    少是片刻,蘇培盛就從一旁的雅間裏,將幾個正在喝酒吃肉地趙德柱等人揪了出來,看著慶喜滿是醉意的臉,氣得他當場就踹了慶喜好幾腳,還是王守才壯著膽子,上前拉開了他。


    但是即使如此,蘇培盛還是怒意未消地指著慶喜,冷聲訓斥道:“主子爺就在雅間裏頭。你這幅德行,這是存心往你爺爺我的臉上抹黑呀!”


    對此,慶喜也很是無辜。


    他天生不耐酒力。稍微蘸點酒精,這臉上就好像塗了一層胭脂一般紅撲撲的,要說他也不是個糊塗人,跟著女主子出府,哪裏會喝得醉醺醺的找不到北呢,他這完全是被百味居的小夥計坑了好麽!


    誰知道那小夥計送上的飲品,嚐著酸酸甜甜的,居然是一種內含酒精的果酒呢!雖然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但是即使他隻淺淺抿了兩口與飲料相差不多的果酒。這臉上就通紅通紅的啦。


    “蘇爺爺,您就別罵小的了。小的真沒有故意給您丟臉,這都是誤會呀!”慶喜被蘇培盛踹得一個踉蹌。便隨彎就彎地跪在了地上,連連俯身叩首的低聲說道。


    語氣裏,別提多委屈了。


    趙德柱見狀,忙上前輕聲解釋道:“蘇公公,這事真怪不得慶公公,這都是上菜的小夥計沒說清楚,所以才讓慶公公弄了個大紅臉,不過奴才擔保慶公公沒有醉酒,隻是有些上臉而已。”


    “咱家能聽你的解釋,那主子爺那邊能聽麽!”蘇培盛也不想這樣子當著一群護衛下慶喜的臉麵,但是一旁雅間裏的四爺還等著呢,這要是四爺看著,就算是當場不發作,背地裏也會徹底將慶喜冷藏起來,這輩子都別指望再有出頭的機會了。


    趙德柱一直想要在前院找個同盟軍,收集四爺的資料,幫助自家主子在四爺心裏獲得更重要的位置,但是他之前接觸的蘇培盛、張明德、陳福、張保之流,那都是四爺跟前當差的老人兒,連頭發絲都是空的,別管他是怎麽討好、表示親近,那都是全不上道,弄得他搭出去的銀子不少,但是一條線都沒有牽上。


    難得這次有這麽好拉攏慶喜的機會擺在眼前,趙德柱自然不會錯過,所以飛速想出了個說簡單又不大簡單的主意,湊到蘇培盛耳邊,低聲說道:“蘇公公,您看這樣行不行……”


    蘇培盛耐心聽完,眼中浮現了一層複雜的神色,直直地盯著趙德柱那張臉幾息,這才無奈地歎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就按照你說的法子做吧,不過可別指望咱家去給你善後就是啦!”


    說完就一甩袖子,不理會瑤琴和小文滿臉古怪的神色,領著趙德柱和王守才,以及瑤琴、小文兩個大宮女,徑自往四爺所在的雅間裏走去。


    一旁跪著打擺子的慶喜,也已經在蘇培盛離開之後,飛快地爬了起來,從袖管裏取出了數個荷包塞到偽裝成腳夫的護衛手裏,連連賠笑地點頭哈腰著,說了好些個小話,這才將這些個有品有級的護衛們,先行到樓下去準備轎子了。


    另一邊,蘇培盛領著瑤琴等人進了雅間門,便上前對著四爺,輕聲說道:“四爺,慶喜已經領著人去樓下先行準備了。”


    “恩。”四爺瞥了眼蘇培盛,淡淡地應了個聲,扭頭對著瑤琴等人吩咐道。“小心照顧著你家主子和小主子,若是路上出了什麽差錯,別怪爺手下無情。取了你們的小命!”


    四爺府的女眷宿醉在外,這絕對是轟動京城的大八卦。容不得四爺不小心些,所以即便眼前的兩個宮女和兩個小太監都是他安排在爾芙身邊的自己人,他還是要先行敲打敲打他們,免得他們不當個事,到時候鬧出亂子來。


    當然,他這樣說的意思,也是給身邊陪著婉蓉公主出來的宮女提個醒,讓她們閉緊嘴巴。該說的說,不該說的話就不要說,別到時候惹上麻煩,即便是她們是鄰國來的客人,區區幾個小宮女,這位手握實權的王爺也不會放過她們的,包括這位看似高貴,實則膽小怕事的婉蓉公主。


    “奴婢們曉得。”瑤琴她們雖然不知道四爺的心理活動,但是卻不妨礙她們表忠心,忙齊齊行了個福禮。恭聲答道。


    “恩!


    小七、弘軒,你們倆回去好好陪你額娘,等改天阿瑪得閑了。再陪你們去前門外頭看雜耍。”


    不單爾芙的身邊有四爺安排的人保護,小七、弘軒兩個得他看重的孩子身邊,也有這樣的人在,所以四爺很容易就能摸到他們心裏的癢處,但是到底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即便弘軒跟著師傅有些日子,一直想要學會四爺的高深莫測,卻還是不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一想到之前自家額娘做小伏低的樣子。他那張酷似四爺的小臉就更冷了幾分,冷冷一哼。便幫著瑤琴和小文扶起自家額娘,有些敷衍地對著四爺點了點頭就跟著一群人退出了雅間。


    離開的時候。他還不忘拉拔了一把想要做探子留在這裏盯著自家阿瑪的小七,氣得小七偷偷在他的小手上,留下了數個紅色小印記,這才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怎麽那麽糊塗?懂不懂什麽叫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我懂,但是我更知道額娘絕對不願意你這麽做。


    別看額娘平時好像大大咧咧的樣子,但是絕對是很驕傲的,不然也不會那麽不顧酒量的,一杯杯的和那個女人對飲。”弘軒一邊揉著有些紅了的小手緩解疼痛,一邊沒好氣的嘟噥著。


    “就因為額娘太驕傲,我才要留在這裏打探消息,這要是讓那個女人真的進了府門,咱們額娘還不得氣死!”小七並沒有理解弘軒話裏未點名的意思,歪著腦袋瓜,滿臉“你就是個傻瓜”的鄙夷樣子,冷聲回道。


    “姐姐,你好笨!


    額娘有多麽疼愛咱們,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她怎麽舍得讓咱們在那女人跟前做低伏小的,沒看之前額娘拉著你,不讓你去到阿瑪跟前說話的樣子麽!”一邊跟著瑤琴等人往後門走,弘軒一邊給小七解釋著額娘的驕傲。


    小七並沒有弘軒顯得那麽多,或者說爾芙做的時候,隻是一種潛意識的流露,也並沒有考慮那麽多,所以對於弘軒一番解釋,小七滿是不信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咱們額娘有多麽單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不信額娘做的是你說的那個意思,你就別拿你那肚子裏的彎彎繞去衡量咱們額娘那一根筋通到底的做法了。”


    說完就不理會弘軒了,直接追上了瑤琴,不等瑤琴和小文反應過來,一低頭就鑽到了爾芙的轎子裏。


    為了不讓爾芙醉酒的樣子被人看見,所以一行人離開百味居的時候,並未從正門出去,而是從隱蔽在居民區的後門離開的,這也是因為瑤琴拿出了爾芙獨有的身份玉牌,這才能從百味居隱藏在地下的暗道離開,不然就算是他們能從後門離開,卻也不可能避開後麵那些風格各異的小院裏的客人的視線。


    “主子怎麽喝得這麽醉!”搖搖晃晃的轎子外頭,瑤琴和小文湊到了一起,輕聲議論著。


    “……”被小文問到頭上的瑤琴,毫無氣質地翻了個白眼,低聲解釋道,“咱們主子之前為了主子爺一句話就能撂臉子,何況是親眼瞧見主子爺和那個女人那麽親近,還任由那女人掌控全局的將主子說得個啞口無言,自然會有這種一醉解千愁的糊塗行為了,也虧得這次是在百味居裏,憑借著主子這位幕後大東家的身份能從暗道離開,不然主子這次這臉就丟大發了。”


    小文到底來西小院的時間比瑤琴短些,所以還不能做到瑤琴那樣,毫無原則的敵視所有傷害自家主子的人,雖然之前在百味居裏的時候,她一直站在瑤琴的身邊,起到敲邊鼓的作用,但是一出來,跟前沒了外人在,她就急急的提出了疑問:“可不是說呢!


    隻是主子爺不是那樣的人呀,我瞧著蘇培盛說的有幾分道理。”說完就抬手扯了扯瑤琴的袖子,催促著瑤琴替她解惑。


    “糊塗,這天底下有不偷腥的貓兒麽!


    別看主子爺成日裏冷著一張臉,但是私底下什麽樣子,咱們這些窩在內院的人,怎麽可能看得清楚呢!


    再說蘇培盛那個龜兒子,那是個什麽玩意?


    那就是主子爺說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他都得戳瞎了眼睛,說是自己個兒的眼睛壞了瞧錯了的主,要是信了他的話,那你就和他差不多了。”說完,瑤琴就滿臉嫌棄地瞥了眼小文,表示對小文這種無知的鄙夷。


    瞧著瑤琴這態度,小文無語地聳了聳肩。


    在她看來,瑤琴和蘇培盛絕對有一拚,隻不過瑤琴是絕對忠於自家主子,而蘇培盛則是絕對忠於主子爺罷了。


    雖然心裏頭是這麽想著,但是小文也沒有多嘴,畢竟她還是能分清楚誰是她的主子的,別看她是四爺安排到自家主子身邊的,但是早在她來到西小院的時候,她的榮辱就和爾芙捆綁到了一起,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天,這位瓜爾佳側福晉倒了黴,她小文這個宮女絕對也會跟著倒黴,所以她心中的那杆秤,早就已經徹底地偏向了爾芙。


    “主子醉成這樣,那正院福晉主子那邊可怎麽辦呀!


    之前主子不是說過,今個兒回府的時候,要給那位主子福晉去送府外的點心麽!”眼瞧著就要進內城了,小文戳了戳瑤琴,低聲問道。


    “你去找趙德柱,讓趙德柱跑一趟點心鋪子。”瑤琴聞言,略微沉默了片刻,看著跟在慶喜旁邊正說話的趙德柱,湊到小文的耳邊,輕聲囑咐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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