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盛名之下,百味居的菜色,那真是色香味俱全,絕對不會辜負每一位來到這裏的食客,即使是抱著挑刺的心來細細品味,還是忍不住吃得肚子都圓了,這才停了筷子,扭頭在看小七、弘軒等幾個小孩子,那更是吃得嘴角流油。,


    “額娘,咱們明個兒還來好不?”小七將最後一塊魚片塞進嘴裏,鼓著小臉頰,抬手拉著爾芙的手腕,含含糊糊地說道。


    看著童真的女兒一臉期許的樣子,爾芙笑著抬手替她擦去了嘴角的油漬,柔聲說道:“小丫頭,好吃的東西,要留著慢慢吃,哪能一次就吃夠了呢!


    好啦,喝口茶解解膩,休息一會兒,額娘帶你們去街上轉轉,尤其是弘軒,別整日就知道窩在府裏頭跟著師傅讀書,也要注意點勞逸結合,當然像上次那樣自己個兒偷摸跑出去玩,額娘還是不讚成的。”


    說著,爾芙就刮了刮弘軒的鼻尖,又伸手扯了扯他的嘴角。


    弘軒半被迫地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爾芙滿意的笑了。


    這個小老頭真是越來越像四爺了,除了對著家裏人能流露出幾分小孩子的模樣,其他時候都是一張標準的撲克臉,絕對和那些言情劇裏的霸道總裁的小時候一個德行,雖然模樣長得很萌,但是行為是一丁點都不萌。


    “小孩子就該多笑笑!”爾芙接過瑤琴遞過來的手把鏡,對著弘軒照了照。輕聲說道。


    “額娘,我已經不是小孩子啦!”弘軒無奈地在心裏歎了口氣,整理了下衣襟。如古板的小老頭一般,一字一句的說道。


    隻是配合上他那張稚嫩的小臉,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可笑,但是爾芙還是讚許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是,弘軒不是小孩子了,弘軒是大孩子了。”


    對於爾芙這種明顯哄孩子的語氣。弘軒真是無奈極了,再加上旁邊小七嘻嘻嗬嗬的笑聲,他這臉就徹底變成了紅蘋果。嬌嗔道:“額娘!”


    爾芙察覺到弘軒的惱怒,抬手拍了拍小七的腦袋瓜,笑著拎起茶壺替幾個小家夥都倒上了熱茶,指著樓下正在說‘水滸’的說書人。淡聲說道:“好啦。不要鬧了,喝口茶聽書,這種書和咱們在家裏頭聽到的,那絕對不一樣!”


    說完,也不管幾個小家夥兒聽沒聽清楚,便自顧自地端著茶碗,走到了窗邊的羅漢床上坐好,一邊喝著熱茶。一邊笑眯眯的透過竹簾的縫隙,看著樓下的眾生百態。如看戲一般地悠閑自在著的吃著幹果花生磨牙。


    樓下的說書人,正說到勁頭上,爾芙聽得那是津津有味。


    反倒是弘軒、小七他們幾個小的,全都捧著肚子,說著瑣碎的小事,熱熱鬧鬧地好像每年三十守歲一樣。


    “真沒勁,才說了這麽一段就下去喝茶潤嗓子啦。”一旁爾芙看著走到舞台後麵喝茶歇腳的說書人,無語地歎了口氣,低聲嘟噥了一句,回到了幾個小家夥兒的身邊。


    正當爾芙打算洗洗手就領著一幫孩子出去逛街的時候,小七突然從門口溜達到了她身邊,連聲叫道:“額娘,你看那是……”


    爾芙順著小七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覺得眼前一黑,便差點摔倒在了地上,也虧得瑤琴在旁邊扶了她一把,不然她真的會當著幾個孩子的麵出醜。


    “行了,把門關上,小孩子家家地鬧什麽!”略微穩定了下心神的爾芙,瞥了眼四爺所在雅間的方向,笑著伸手揉了揉小七的腦袋瓜,滿臉無所謂的說著,順手就將半敞著的雕花扇門推上了。


    其實看到那一幕,還真是偶然。


    小七不算是個活潑的孩子,但是到底是小孩子,突然到了這麽一個陌生的地方,難免會有些想要探險的心思,所以才填飽了肚子,便和方方、圓圓在這小小的雅間裏,玩起了捉迷藏。


    可是這雅間就這麽大點地方,所以這個膽大妄為的小丫頭就躡手躡腳地推開了雅間的門,溜達到了廊上一個有半人高的落地花瓶的旁邊躲了起來。


    要說這孩子躲得地方是真不錯,小夥計來來往往送菜,誰也沒有注意到她,所以她就一直窩在哪裏,哪成想她沒等到方方、圓圓找到她,反倒在小夥計往一個雅間裏送菜的時候,看到了自家阿瑪和一個女人同坐在一張寬大的太師椅上,顯得很是親密的樣子。


    被嚇得不輕的小七,到底還是個孩子,壓根沒想到在她麵前或是嚴厲、或是莊重、或是慈愛的父親,居然還有這麽不一樣的一麵,即使是她在之前,已經在路上看到阿瑪和一個陌生女子同騎一匹快馬的樣子,這才在驚訝之下,做出了這種荒唐的舉動。


    雖然爾芙已經很快做出了反應,但是還是出現了意外。


    之前那陣乒乒乓乓地動靜,將正和方方說話的弘軒的注意力也吸引了過來,透過那扇還沒有關嚴的雕花扇門,他也看到了阿瑪荒唐的舉止,更注意到了自家額娘在關門的那個瞬間,眼角一閃而過的失望和淒苦之色,心裏頭一疼,不禁腦門一熱地直接闖到了對麵,一腳就踹開了虛掩著的隔扇門。


    “四爺,好巧呀!妾身請四爺安!”突然與四爺這般麵對麵,爾芙也不知道是該為自家兒子回護她的心情,感到欣慰,還是該為自家兒子有些莽撞的行為,覺得心塞啦,卻又不得不整理好心情,斂了斂衣裙,快步往對麵的雅間走去,對著擁美入懷的四爺,俯身見禮,恭聲說道。


    好尷尬……


    整個雅間裏都流淌著一種叫尷尬的空氣。


    除了尷尬,爾芙還感覺到了一種叫做屈辱的感覺。對麵是她的男人,男人的懷裏卻做著一個不知道是小三、小四的女人,她卻要以一種下位者的姿態就這麽出現。


    與爾芙一般覺得不自在的。還有四爺這個大老爺們。


    他看著爾芙一反常態地按照規矩對他行禮的瞬間,他的心頭一疼,卻又不得不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微微抬手一揮,冷聲說道:“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連半點規矩都不懂,你這個做額娘的是怎麽教的!”


    “妾身無能!


    弘軒。還不給你阿瑪見禮!”爾芙低著頭,嘴角劃過了一抹苦笑,但是很快就收斂一空。扭頭對著如公牛一般瞪大雙眸、喘粗氣的弘軒,低聲喝斥道。


    “兒子給阿瑪請安,阿瑪吉祥!”此時,弘軒的心裏早已經填滿了苦澀。可是麵對自家額娘的召喚聲。還有對麵那個女人一臉不屑笑容的德行,為了不讓自家傲嬌的額娘繼續保持這樣屈辱的姿勢,隻得將滿肚子的不滿都押在了心底,動作利落,姿勢標準的打了個千兒,恭聲說道。


    可是即使爾芙和弘軒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了,但是四爺還是沒有想要就這麽輕易地放過他們,冷冷看著對麵雅間裏看戲的小七等幾個孩子。還有瑤琴、小文兩個宮女,沉聲說道:“行了。既然都遇上了,那就叫幾個孩子都過來吧!”


    話音一落,也不用爾芙催促,小七就邁著小短腿,跑到了她的身邊,伸手把她扶了起來,隨即就一臉平靜地站在了四爺跟前,矮身一禮,“小七給阿瑪請安,阿瑪怎麽有空來額娘的鋪子裏呀?”


    “難得今個兒你阿瑪沐休,便出來走走,倒是你們娘幾個,怎麽也過來了!”四爺笑著推了下懷裏抱著的女人,示意她先坐在一邊,伸手招呼了下小七,見小七邁步走進,這才笑眯眯地說道。


    隻是笑容裏,卻沒有半分溫度。


    這樣的四爺是第一次出現在爾芙的眼前,她很是驚詫。


    到底哪張臉才是他呢!爾芙腦子裏閃現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但是麵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不妥當的表情,微微上揚的唇角,內斂、矜持的笑容,以及眼中淡淡的溫慧目光,簡直就是烏拉那拉氏的翻版一般,緩步走到了四爺跟前,伸手攬過了要往四爺身上撲的小七,對著小七微微搖了搖頭。


    她不需要她的女兒去為她爭寵,她也不需要用計謀才能留住的男人心,相反,作為現代女性,她在這裏是驕傲的,即使對麵的男人是未來的天下之主。


    “不許胡鬧!”小七懵懵懂懂的表情,引得爾芙的臉色一柔,一股子母愛的味道,登時呈現,隨即收斂一空,伸手捏了捏小七的小手,低聲說道。


    說完又扭頭對著四爺矮了矮身,似是賠罪,又似是劃清界限、擺正身份一般的輕聲解釋了兩句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的事情,最後,才一臉和煦笑容的說道:“四爺這裏有客人在,那妾身就不打擾了。”


    “這是朝鮮國皇帝的三女婉蓉公主李荷茱,是隨著她兄長來我國朝拜的尊客。”四爺嘴角掛著一抹淺笑,示意爾芙領著兩個孩子落座,又打發了瑤琴和小文照顧著方方、圓圓,最後吩咐了蘇培盛關上了雅間的門,這才笑著替爾芙介紹著身邊女子的身份。


    好大的來頭,一國公主。


    瞧著之前兩人的做派,看樣子這貨就是傳說中來和親的了,而且這和親的對象,想來就是一反常態的四爺啦。


    “妾身見過婉蓉公主。”雖然心裏腹誹不止,但是爾芙麵上卻如標準的貴婦一般,笑眯眯地對這位婉蓉公主頷首一禮,柔聲問安著。


    婉蓉公主,說來是公主,其實在朝鮮皇宮裏,卻並非是父皇看重的女兒,甚至可以說處境相當的不好。


    這次她能跟著皇兄一塊來京城給清朝皇帝送上每歲的朝貢,還是她和她的母妃將多年積蓄的私房錢打點了她父皇身邊的近臣宦官,這才求了這麽個機會。


    為了能讓她的母妃和嫡親兄長在父皇的心目中,增加分量,獲得更多朝臣的支持,她不得不做出些犧牲,才會如此不顧臉麵地扒上了這位在宮裏侍疾的親王——雍親王四爺。


    “側福晉,不必如此客氣。”麵對著如此溫婉的女人和她要拿下的男人四爺跟前,她自然不能在做出之前那種有些嬌蠻的行為,氣質驟然一變,猶如變了個人一樣,展露出了一抹如春日的陽光般溫暖、和煦的笑容,學著爾芙的做派,對著爾芙亦是欠身一禮,柔聲說道。


    接下來,爾芙和這位模樣一流,氣質一流,身份一流的女人,和睦友好地開展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很遺憾地落敗了,還敗得很慘,慘得連四爺都有些心疼她啦。


    誰讓爾芙這嘴皮子,真心是不給力。


    不但如此,一些什麽衣裳、首飾的時尚話題,她也是無力招架,最後隻能傻傻地笑著聽這位婉蓉公主說,好在婉蓉公主為了表現她的賢良淑惠,自然不會讓席上冷場,簡直和爾芙置換了身份一般。


    爾芙就如同一位有些拘束的客人一般,而婉蓉公主就是那個處處周到的主人,坐在四爺的一側,那叫一個郎才女貌,般配得讓人看著都隻有羨慕,沒有嫉妒。


    不過這些羨慕他們般配的人中,絕對不包括爾芙。


    爾芙隻覺得心裏裝了若幹個小刺蝟一般的心疼、心塞、心刺痛,恨不得直接抓花了這對‘狗男女’的臉,才能暫時消了心頭這口惡氣,“時間不早了,妾身實在是不勝酒力……”說著話,爾芙就伸手扶住了額頭,滿臉通紅地羞澀一笑,便歪在了桌上。


    “蘇培盛。”四爺看著爾芙醉貓似的趴在桌上,還有小七、弘軒眼中流露出的焦急神色,無奈的歎了口氣,朗聲喚道。


    此時,站在門口的蘇培盛,身前站著兩個目露凶光的女人,這兩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爾芙的近身侍婢——瑤琴和小文,兩人雖然跟著爾芙的時間不長,但是感情卻很深,看著爾芙明明委屈到了極致,卻要忍著惡心陪著其他爭奪主子爺的女人說笑,這還是第一次,所以一時間也很難接受。


    可是她們沒有膽量去訓斥四爺,卻敢於折騰蘇培盛這個拉/皮/條的狗奴才,別問她們為什麽會說蘇培盛是個拉/皮/條的狗奴才,實在是在她們的心目中,四爺不是這樣子好色的人呀,不然府裏那麽多宮婢,主子爺怎麽沒有收用過一個呢!


    一定是蘇培盛這個下賤胚子,把主子爺帶壞了。


    所以自打這隔扇門一關上,瑤琴和小文就蹭蹭竄到了蘇培盛的跟前,用各種鄙夷的眼神打量著他,同時小聲說著各種冷嘲熱諷的話,隻羞得蘇培盛差點就鑽到了地縫裏去。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們就放過我吧,這事真跟我沒關係!”蘇培盛無語地抱著腦袋,蹲在了一尊花瓶旁邊,哀嚎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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