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守信用?我怎麽不守信用了,當初說的是我娶你小女兒,用取得版權方諒解,盡可能減少量刑或者爭取緩刑的方式來報答你們的養育恩,現在我不娶她了,你告訴我,我為什麽還要幫你們救馮大年,我是有病嗎?忍著惡心去救一個馮曉琴用我的錢養大的私生子?我該做的不是救他,是落井下石。”林躍搞不明白這女人是怎麽想的。


    “你敢!你敢這麽做,我活劈了你。”


    對於劉桂英來講,馮曉琴和馮茜茜都是要嫁人的,馮大年才是能為馮家傳宗接代的唯一男丁。國內講究隔輩兒親,外人看馮大年是劉桂英和馮軍兒子,可他們明白,這是外孫,也可以說是孫子,那份疼愛,超越了馮曉琴和馮茜茜,現在人渣女婿用馮大年做文章,她當然受不了了。


    林躍隻是冷笑。


    這進一步激怒了劉桂英,她像個瘋子一樣揚手拍打他的肩膀。


    作為一名農村婦女,被逼急了,道理講不過,那就隻剩動手這一條路了。


    林躍說道:“劉警官,她在我爸家裏鬧事,趕都趕不走,還動手打人,這事兒,你看著辦。”


    外麵那麽多人圍觀,不能不管,管得過了吧,搞不好又要被網民扣一個欺負弱勢群體的帽子,劉警官也難啊,隻能對著年輕民警使個眼色:“小龔,去把人分開。”


    小龔很實在,走到兩人中間,把劉桂英推開,警告道:“如果你再動手,我隻能把你銬上了。”


    “媽,媽,你別激動……”


    妹妹跟家裏反目成仇,弟弟被抓進看守所,劉桂英要是因為打人進去了,剩下一個日常無主見的父親……她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了。


    劉警官走到林躍麵前:“差不多行了。”


    “劉警官,你要搞清楚,這套房子是我爸的,他要誰走,誰就必須要搬走,連我都不能例外。讓馮家人住是情分,不讓他們住是本分,如今賴著不走,怎麽?想熬死我爸分財產啊?”


    這話說的……能噎死人。


    老頭子都給他氣得不行。


    林躍拍拍剛才被劉桂英拉扯的地方,一臉嫌惡:“蘭花、白酒、路由器,四舍五入算一萬,打我那兩下算一萬,兩萬乘十就是二十萬,馮大年賣盜版模型賺了三萬多塊,四舍五入算四萬,做買賣都講假一賠十,想要我出麵幫你們和解的話,60萬吧,這價格挺合適的。”


    劉桂英激動得口噴飛沫:“60萬?你怎麽不去搶?”


    “在現代社會,有文化不懂法,那跟舊社會的文盲也沒太多區別。”林躍搖搖頭,心說歐美社會為什麽律師屬於上流社會一份子,隻要好學,努力,基本上都能獲得優質生活?法治社會嘛,依法合規是社會行為的基石,也是柱石,解決糾紛的正當途徑是法律,那律師這個職業肯定受人尊敬和熱捧。


    “馮大年售賣盜版模型,獲利三萬以上,符合違法所得數額較大的範疇,而法律規定的賠償額度,可以是違法所得的五倍,這還沒算上起訴費、誤工費、車馬費等一係列的維權花費,如今你們想和解,那肯定要付出更多,破財免災嘛,翻一倍多嗎?我覺得蠻合理的。”


    龔姓民警聽完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竟然覺得他還挺講理的。


    劉桂英恨聲說道:“我們沒有。”


    “沒有可以賣房啊。”


    他說賣房……睿思園的房子肯定沒人要,那這裏的賣房隻能是老家的房子。


    馮曉琴發現劉桂英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害怕她為了馮大年真去賣房。


    “媽,你別聽他嚇唬你,我谘詢過律師了,就大年的情況,就算什麽都不做,處罰也不會很重。”


    林躍謔笑道:“裏麵小夥伴那麽多,要玩個躲貓貓,衝個涼水澡什麽的,應該會很容易吧?我這小舅子考不上文化大學,上個社會大學讀讀也不錯。”


    “姓顧的,你什麽意思?威脅我?”


    “劉警官,我這算威脅嗎?”


    劉警官皮笑肉不笑地嗬嗬兩聲,字麵意思不是,可是中文有個詞叫語境。


    “姓顧的,你敢動大年一根毫毛,信不信我讓你再也見不到小老虎。”別說,在威脅這件事上,她還挺會有樣學樣的。


    “那感情好,少一個兒子少一份壓力,現在這世道,培養一個男孩子太難了,是不是啊,爸?”


    老頭子保持緘默。


    “一個孫子帶個仇視自己,天天算計自己的兒媳婦,一對雙胞胎帶個知書達理年輕漂亮還乖巧聽話的兒媳婦,馮曉琴,如果你是當公公的,隻能二選一的話,你選哪個?所以……”林躍笑眯眯地道:“帶走小老虎什麽的,你真是幫了我的大忙,謝謝啊。”


    馮曉琴傻了。


    用過好多次的尚方寶劍反而成了累贅,它不靈了。


    門口圍觀的人也麵麵相覷,他們裏的很多人也知道顧家的情況,顧磊是網紅渣男,顧家就是區紅人家,馮曉琴愛算計的特點也是人盡皆知,但是現在呢,她破功了。


    顧磊說得很對,一個小老虎是寶,三個小老虎那就是……說草有點過,不過對於一般家庭來講,三個孩子確實是負擔。


    “曉琴,把孩子給他,給他!”


    劉桂英又開始激動了,馮軍在後麵拉扯,被她一把甩開。


    顧寅跟馮大年的情況不一樣,後者是他們一手帶大的,前者在顧家呆了快十年,已經懂事了,馮家養一個馮大年夠辛苦了,再添一個,那難度……不敢想象,而且天知道這小子長大了解真相後是感激馮曉琴還是恨當媽的把他給接走?遙想當年,有幾個人沒有幻想過自己在港台有一個失散的有錢親人呢。


    劉警官一看外麵的人越聚越多,劉桂英的情緒有點失控,擔心事態變得更糟,趕緊衝小龔施個眼色,過去扶住劉桂英的胳膊,一邊往外帶一邊說道:“你們先分開一下,雙方都冷靜冷靜,好不好?有什麽問題再溝通,總會找到解決辦法的。”


    民警小龔也走到馮曉琴麵前,把她跟林躍分開,向外招手讓行。


    “走就走,你別後悔。”


    眼見顧士宏執意趕人,警察都來了,她強行留下的話很有可能被帶進派出所,而且顧磊拿馮大年威脅她,在這件事上她不得不認慫。


    馮曉琴冷哼一聲走進臥室,收拾一番,拿著自己的東西走了。


    圍觀居民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好在因為警察開路,沒有出現太大的騷亂。


    按照馮曉琴的想法,她還想試一試,如果真的把小老虎接走,拒絕爺孫見麵,顧士宏能不能撐住,能撐住就把小老虎丟給顧家,不能撐住就有了談判籌碼。


    不過擺在麵前的還有另一個問題,離開顧家後住哪兒?她可以去何姐的出租屋擠一擠,父母呢?給他們買火車票送回老家?另外,該怎麽救馮大年呢?不管不顧,任由親兒子被判刑,她做不到,可要達成和解,顧磊張嘴要60萬,友幫那邊的100萬她還沒轍呢,更別說這多出的60萬了。


    就在她倍感壓力,準備跟父母商量先送他們回家的時候,一個人湊上來說道:“曉琴,你的事我聽說了,這個顧老二,渣到家了,我早就說過了呀,他跟他那教師老子沒一個好東西,純純的衣冠禽獸,斯文敗類。”


    馮曉琴定睛一看,那尖嘴猴腮的模樣,赫然是望星閣的老板史誌偉。


    “你的事了了?”


    史誌偉說道:“我能有什麽事,是施源的問題,都解決了。”


    “你現在有事嗎?”


    “沒啊,有事我還能來這裏嗎?”


    “那正好,幫我把爸媽送到火車站怎麽樣?”


    史誌偉拍著胸脯說道:“沒問題,你不會也跟著他們回老家吧?”


    “大年的事還沒頭緒,我肯定不能回去。”


    “那你接下來住哪兒?”


    “我去何姐那兒湊合一下。”


    “曉琴,我跟你講,不用那麽麻煩,我那閑雲閣辦公室旁邊不是有間房嗎?床啊,衣櫃什麽的都有,離小老虎上學的地方也近,你隻管去住。”


    馮曉琴盯了他一陣:“說,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哎喲,我的姑奶奶,我能打什麽鬼主意,咱們倆多少年的交情,房間空著也是空著,讓你住不是很正常嗎?那之前大年不也是我安頓的嗎?”史誌偉見她麵露沉吟,隻得再添一把火:“好吧,我說實話,我懷疑施源沒有教師資格證和你弟弟賣盜版模型被抓都是顧磊舉報的,你想啊,施源落難,大年被抓,誰得利?他嘛。他想拆散顧清俞和施源很久了,還有大年,如果他早就知道大年是你生的……”


    一句話點醒了馮曉琴。


    她一直覺得馮大年偷吃老鴨煲鬧肚子的事有問題,如果史老板的假設沒錯,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這個畜生,不是人的狗東西!”


    史誌偉說道:“所以啊,他把你從家裏趕出去,為了報複顧家父子,我也不能看你露宿街頭嘛。”


    說到底,史老板這麽做的目的是想惡心顧磊,畢竟隻要她在附近生活,顧士宏的耳根子就別想清淨。


    馮曉琴接受了他的好意:“先去送我爸媽吧。”


    “好嘞。”


    史誌偉笑逐顏開地去招呼馮曉琴的父母了。


    就這樣,她把馮軍和劉桂英送上回安徽老家的火車,拿著自己的東西到閑雲閣安頓下來。


    ……


    傍晚時分,顧士宏去接小老虎,她也去接小老虎,這場孩子爭奪戰的結果是,她非常粗魯地帶走兒子,還當著顧士宏的麵給孩子灌輸爺爺把他們從家裏趕出來,他以後沒有爺爺,也沒有爸爸的觀念。


    在這件事上,她很得意,認為果然如她所料,老頭子是割舍不掉小老虎的。


    那麽……是不是可以用小老虎的撫養權來換取馮大年的自由?


    說到底還得看顧磊的態度。


    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她費了不少心思,想了很多,整個人很疲憊,看著小老虎完成功課睡下,輕車熟路地到二樓包間找人捏腳。


    這一放鬆,便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不知道過去多久,她被走廊裏的喊聲驚醒,看看包間裏的時刻表,已經11點多了,便準備回房間休息,可是當她推開包間門,出現在眼前的是史誌偉訓斥技師的一幕。


    “客人罵你兩句怎麽了?啊?當初培訓的時候怎麽教你們的?受不了苦,吃不了屈就不要幹這行。”


    原來外麵的吵鬧聲來自他。


    “史老板,幹什麽呢?發這麽大火兒?”


    史誌偉抬頭一看是她,醉醺醺地道:“新來的不懂事,嫌客人喝醉了,全程甩臉子,客人罵了兩句,她就跟人吵起來了。自己什麽德行不知道嗎?都幹這一行了還端著,用北方人的說法,矯情。”


    馮曉琴仔細端詳被罵的技師:“小姑娘二十出頭,不懂事,行了,別罵了。”


    “不懂事?不懂事才更應該罵,不然她連什麽叫錢難掙,屎難吃都不知道。”


    還別說,以前那個說話猥瑣鬼祟的家夥,喝多點酒訓起人來還是有幾分老板架子的。


    “行了,行了,別發火了,來,喝杯茶解解酒。”馮曉琴一邊拉著他往包間走,一邊衝挨訓的小姑娘使眼色,意思是讓她趕緊走。


    史誌偉還不忘晃著手指說道:“曉琴,這是看你的麵子,我今天不跟她一般見識,要放在平時,我扣她三天工資。”


    “是是是,你是老板,這裏你說了算。”


    馮曉琴把他按到沙發上,拎起服務員為她準備的茶壺準備去接熱水,誰知道史誌偉借著酒勁兒一把拉住她的手。


    “曉琴,你別走,陪我說說話。”


    “我不走,我是去給你倒……”


    馮曉琴話沒說完,史誌偉猛然發力,把她拉到身邊。


    “史老板,你幹什麽,放開我,你再不放開……”


    “曉琴,你知道麽,我喜歡你好多年了,你看這閑雲閣那麽多女人,沒有一個能跟你比的。”


    這話也就騙騙二十歲的小姑娘,馮曉琴是什麽人?怎麽可能相信上麵的鬼話,然而實際情況卻是把威脅他不放手就喊人的話吞回肚子裏,因為她有一個惡毒的想法。


    從顧磊搞砸了顧昕的婚禮開始,後者就一直想要跟葛玥到民政局領離婚證,誰知道葛玥一直拖著不辦,最後便宜了顧磊這個渣男,雖說這件事有巧合的成分,但是某種程度上講,顧昕是被堂兄綠了,以致在前幾天的家宴上,顧士海和蘇望娣兩個人鬧了個灰頭土臉,丟人的很。


    現在顧磊慫恿顧士宏把她從家裏趕出來,還說什麽用葛玥懷了雙胞胎拿捏顧士宏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馮大年拿捏她,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她今天,也給顧磊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史老板不是一直饞她的身子嗎?那就給他綠顧磊的機會。


    史誌偉一看她不吭聲了,就像得到鼓勵一樣,更興奮,更起勁兒了。


    然而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句大喊:“你們在幹什麽?!”


    史誌偉身子繃緊回頭一瞄,發現是展翔介紹來閑雲閣打掃衛生的任銘,這個心裏沒點逼數的女人不僅搞砸了他的好事,還tm拿著一部手機在那兒錄。


    “你幹什麽?”


    話音未落,門口又多了幾個人,有聽到聲音從樓下跑過來的服務員,也有隔壁包廂的客人。


    史誌偉急忙去整理淩亂的衣服,一邊去搶任銘手裏的手機。


    “手機……手機給我。”


    便在這時,讓他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馮曉琴衣衫不整地走到他身邊,起手就是一巴掌。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一巴掌把史誌偉打懵了,捂著臉不知所措。


    馮曉琴往上提了提衣襟,義憤填膺地道:“姓史的,我以為你是好心幫我,給你端茶倒水,你居然趁機qj我,你還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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