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你的事。”


    林躍把徐太浪推到一邊,又狠狠地給了徐正太一腳。


    “都說了讓你放手,你特麽聽了嗎?現在還有臉怪六一殺了黃誌強?”


    林躍把他揪起來,又用力推倒:“明知道對手有槍,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發展成性命相搏,有人死了又怕了?什麽東西!你還不知道吧,黃誌強不隻綁了你跟徐太浪,還把小花綁來了。”


    “小花?小花在哪裏?”


    徐正太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一臉激動地看著他。


    “你指望她等你解救嗎?黃花菜都涼了。”林躍對他的表情很不爽,一連踢了三四腳。


    雖說喜劇嘛,可以沒邏輯,可以bug一堆,甚至可以無厘頭惡搞,但是像徐正太這種心裏沒點b數就學人家搞幫派的家夥……你搞幫派搞出富有喜劇效果的結局也行啊,但是這部電影演到最後,喜劇不喜劇,正劇不正劇,總之怎麽看怎麽別扭。


    “現在六一殺了人,少說也得蹲幾年大牢,他爸就這一個兒子,以後的日子怎麽過?你替六一的爹媽想過嗎?我讓你混黑道,學古惑仔。”


    “別打了。”徐太浪又來推他,這次林躍不再留手,一腳踹過去,將父子倆人都幹趴下。


    “還有你,特麽的天天不學好,跟著徐正太瞎混。”


    別人穿越到過去都是改變遺憾,讓事情往好的方麵發展,隻有徐太浪,明知道他爹以後會坐牢,不僅不把思想幼稚的徐正太往正路帶,還當起了跟屁蟲,坐視悲劇發生。


    就為了不改變曆史?


    這特麽是一部喜劇片,喜劇片,喜劇片!


    林躍挺理解幸運觀眾的吐槽的,這編劇和導演……放不開,又想嗨。


    還是羅力那句話,錢想賺,牌坊也想立。


    “別打他。”徐正太用完好無損的那條腿去踢他。


    林躍說道:“不過這樣也好,把自己玩成了瘸子,我看你還怎麽好意思娶小花。”


    這才是真正的誅心之語。


    徐正太揚起的腳收了回去,看看對麵呆望著黃誌強的屍體一語不發的六一,又看看呼呼喘息的徐太浪,心理防線在一點一點崩塌。


    之前牛氣衝天地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結果是什麽?


    房子被燒了,他變成了瘸子,六一把黃誌強殺了,小花也被牽扯進來,還有小馬,要不是林躍及時相救,搞不好就被羅力的小弟撕票了。


    “林躍,阿正……”


    便在這時,小花的喊聲打破庫房裏的氣氛,隨之而來的是拿著槍衝進來的警察,然後是帽子戴得有點歪的金所長。


    小花掙脫一位民警的看護,先衝到林躍跟前,連問幾個你沒事吧,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又去檢查徐正太的傷勢。


    “金所,是黃誌強,死了。”


    聽到手下民警這樣說,金所長摘下帽子抓了抓頭皮,走到黃誌強的屍體前麵看了看,又望六一問道:“人是你殺的?”


    過去好一會兒,六一才微微頷首,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是我”。


    金所長歎了一口氣,衝旁邊站的民警說道:“先把人帶出去吧,市局的人也該到了。”


    民警聽說走過去,拿出手銬往六一雙手一銬,把人帶出庫房。


    這時另一名民警也把昏過去的馬仔弄醒,上了手銬一並帶走。


    “金所,那他們……”


    “叫救護車,送醫院。”


    “好。”


    兩名民警把被林躍捆住手腳的馬仔架了出去,然後才是徐正太。


    ……


    半個多月後。


    深秋的氣溫越來越低,即便是抗凍的年輕人也穿上了毛衣和長款外套,河邊再看不見玩水的小孩子,隻有一些向南遷徙的小燕偶爾落下,在無人的淺灘補充水分。


    亭林鎮的主街上人來人往,賣褲子的福建人不斷地招呼顧客進店看他新進的服飾,拉麵店的老板坐在門口刷碗,大盆裏飄著泡沫和油汙,擦碗的布有點髒,看著倒胃口,不過現在是下午,還沒到飯點,沒幾個人在意他。而陳老師挎著手袋跟一個中年女子說話,不時哈哈大笑,惹得行人紛紛側目。


    這條街依然繁忙,每個人做著該做的事情,並沒有因為黃誌強的死,六一的被收監,以及徐正太變成瘸子有什麽改變,非要找出點變化的話,那就是錄像廳關門了。


    也不是真關門,有人住,但是不營業了。


    “阿正,阿正……我今天見到金所長了。”


    還沒到門口,徐太浪就不斷地喊親爹的昵稱。


    他剛才去派出所找金所長了,目的嘛,很簡單,想要了解一下六一的情況。


    用金所長的話講,六一在裏麵挺好的,不過這件桉子不好辦,少說也得判個四五年,畢竟這小子拿劍砍傷別人的腿,還把黃誌強給殺了。


    仔細想想,這挺正常的,放在二十年後,遇到綁架的情況不報警求助,選擇暴力反擊致人死亡,即使有正當防衛的因素在裏麵,也得判個兩三年,而現在是1998年,刑期翻倍沒毛病。


    “阿正……”


    他推了推門,沒怎麽使勁就開了。


    門沒鎖。


    可是屋裏靜悄悄的,唯一在動的東西就是微塵在陽光下浮浮沉沉。


    記錄收保護費情況的記事本放在桌子上,旁邊是別人退租的錄像帶,一部周星馳的《賭聖》,一部林青霞和元彪合演的《六指琴魔》,再往右是一條銀鏈子,應該是徐正太脖子上的那條,聽說是小花送的。


    徐太浪推開通往庫房的門,發現裏麵也沒人,接著走到聯通放映廳的窗口張望,同樣沒有發現。


    去老宅拿東西了?還是去找小花了?


    他搖搖頭,走到貨架前麵坐下,手在記事本上拍了兩下,忽然發現記事本和桌麵中間夾著一張信箋紙,便拿出來放到眼前展開。


    “阿浪,我走了,別找我,可能三個月,也可能半年才會回來,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想找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好好地想一想,正太幫到底應不應該繼續下去,以後再發生類似六一的情況該怎麽辦。其實昨天我去見叔叔了,也就是六一的爸爸,他媽打了我兩個巴掌,還罵我是小癟三,怎麽不去死,我覺得她沒有說錯,我就是一個小癟三,根本做不成杜月笙那樣的人。還有小花……我傷了她的心,讓她失望了,就算不想承認,我在別人眼中也是一個瘸子,所以,姓林的贏了,但是我想請你幫我個忙,那就是照看好小花,如果那個家夥敢欺負她,一定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哦,對了,現在你是正太幫的老大了。”


    阿正走了?


    離開亭林鎮了?


    徐太浪又讀了一遍,發現沒錯,是這個意思。


    這封信寫的……有點語無倫次,意思表達得說清楚也清楚,說不清楚也不清楚,因為內容很散。


    徐正太一走,正太幫就剩下他一個人,還老大?這特麽過家家也玩不起來成麽。


    還有托他照顧小花的事,他怎麽照顧?以什麽身份照顧?小花真要和林躍在一起,“大嫂”都叫不出口了好麽,更不要提吃不了兜著走的說辭了,他拿命去給林躍吃啊?


    不過這樣也好,出去散散心,或許就能認識張素貞了呢。


    冬冬冬~


    就在他走神的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他剛要說今天不營業,請回去吧,抬頭一瞧,居然是林躍。


    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不能來?”林躍走過去,往桌沿一坐,一麵擺弄桌上的錄像帶一麵說道:“徐正太走了對嗎?”


    徐太浪皺皺眉,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


    林躍說道:“我知道你配合我拆散徐正太和小花是為了成全你媽張素貞,這段時間你一直在打聽她,不過都沒有結果。”


    “姓林的,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的是,我知道張素貞在哪兒。”


    徐太浪站了起來:“在哪兒?”


    林躍說道:“你隻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告訴你她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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