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恒憤怒地離開了皇宮。


    今日朝中發生的一切遠遠地超出了他的最初的設想。他所謀算的一切,還沒有動手,就已經幻滅了。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都到了這樣的地步了。他的父皇,竟然還是如此維護著太子,僅僅隻是一句太子無德,著令回京。沒有絲毫想要廢太子的意思。


    果然,隻有老大才是父皇最看重的兒子嗎!


    那他們這些兒子算什麽。


    父皇對太子實在是容忍有加,關心備至。可是就他所知,他的好大哥,既然已經逃出了京城,天高任鳥飛,可不像是會聽父皇的話,乖乖束手就擒,會回到京城的。


    要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他要是回來了,可就什麽也都沒有了。


    他倒要想要看看,父皇的耐心,在遇上他‘好大哥’的桀驁不馴和叛逆的時候,究竟還能剩下幾分。這一樁樁,一件件,就是十個太子之位,也得趁早被擼了幹淨。


    蕭辰恒有些陰險的想。


    要他說來,老大還是不回來的好。京城這個地方,在他離開的時候,就再也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他手下的人也早早就已經趕往江南了,當年跟在了老大的身邊,所學到的對付老三的手段,如今變本加厲的都還給他了。不知道能不能得償所願。


    就是他想要回來,也得看他是不是有這個命了。


    *


    隨著早朝過後,隨之而出的幾道聖旨震驚了整個朝堂。


    昭帝連下罪己詔。一罪朝中吏治不清;二罪官吏膽大包天,侵占救濟錢糧;三罪識人不明,江南生亂;四罪教子無方,太子無德;此四罪乃是天子之責。


    朝中一小半的官吏的官職被擼了幹淨,而不等懲處,各個空出的官位就已經被迅速地補上了新人。


    丞相楚博濤總攬賑災事宜,六部從旁協助,不得推諉。


    楚家長子,中書令大人楚景曜出任欽差,得賜金牌令箭以及尚方寶劍,代天巡幸江南,督查江南百官,事急從權可便宜行事。


    太子蕭辰睿德行有失,不堪為儲君。著令即可回京,不得有誤。


    柳家身為太子的姻親,雖然在這一次清洗中未曾傷筋動骨,然而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柳尚書便已經不著痕跡地被排擠出了朝中重臣的圈子。朝中議事,也極少會再請他入宮了。


    原任戶部侍郎的的太子親舅舅的柳欽年,更是在新任的戶部尚書上任伊始便大力裁撤了戶部將近一半的官吏,吏部重新補上了官位後,就被徹底的閑置了起來。在戶部竟是再也說不上話了。


    而與此同時,一則經昭帝授意,顧太傅親自撰文的邸報檄文隨後送出了盛京城。


    邸報上言辭利切,痛斥江南的部分貪官汙吏,不堪為官,扣押朝中錢糧,中飽私囊,置天下萬民,江南蒼生於不顧,乃是‘國之竊賊’。顧太傅文采斐然,一紙檄文寫的是洋洋灑灑,妙筆生花,引經據典偏偏又是字字通俗易懂,就是尋常百姓聽了,也能應和非常。


    至於其中太子罪過,則是一筆帶過了。


    檄文一出,便由【翰林院】才子抄錄了千餘份,經由朝中驛站,八百裏加急送抵全國各地。各州府負責,宣講。


    一時間,天下百姓,無一不怨聲載道,痛斥貪官汙吏毫無人性,克扣盤剝百姓救命錢糧。有些地方甚至是小範圍的鬧起了民憤來。


    消息很快也就傳到江南。


    江南文風盛行,學子眾多,識字之人,絕非少數。檄文一經張貼開來,群情激憤。


    朝中若是沒有下撥錢糧也就是罷了,可如今這境況卻是朝中早早就已經撥下了銀錢和糧食來,可這錢糧卻是被一層一層的貪了,最後半分都落不著百姓的手中。


    當官的吃肉喝酒,醉生夢死,可滿江南多少的平頭百姓卻是在為一粒米苦苦掙紮,每天餓死,凍死的百姓那麽多,這些當官的於心何忍。


    原先還在埋怨朝廷無能的百姓們,在得知檄文的內容後,頓時就調轉了槍口,日日咒罵著江南的貪官汙吏。又得知朝中即將派了新的欽差大人巡幸江南,心中不免又生起了幾分希望。


    可也是有人不領情的。期間更有餓狠了的百姓,聚集起來,衝進了一個的官聲極差的六品小官的宅院。一路直闖到了倉庫,見到了裏頭堆積如山的糧食的時候,所有的流民都沸騰了。


    那一刻,幾乎所有的人的眼睛都亮了。而同樣的,在這些人的心中也是埋下了深深的仇恨。


    消息傳了出去後,十天之內,又有人如法炮製,又有兩個惡吏家中遭流民闖入,大肆劫掠。


    盡管當地兵將,迅速控製了局麵,限製了流民,甚至是加強了守衛,在街上排查巡視。一時間,江南的官身門戶,世家豪族,竟事人人自危。


    三天後,隨著一封印刻著【琛王府】印記的信封不為人知地出現在了羌家家主羌泓的手中。羌泓當機立斷,自倉庫調來大批的糧食。


    隨著江南羌家高調地率先宣布施粥救濟,開倉放糧後,江南地界,自世族豪強官吏以下,隱隱掀起了施粥救災的風尚。


    *


    “廢物,全部都是廢物。”


    書房裏,蕭辰睿氣急敗壞地扔了各地官員呈上來的折子,死死地盯著肖虎命人抄錄的由朝中下發的官府檄文,一雙眼睛通紅的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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