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師提督r>


    說是江南水師,其實也並不盡然。


    江南多水域,南人善識水。水師成立伊始,便是從江南招兵買馬,足有五萬之眾,又因所轄之地在兩江湖廣一帶,沿海又常有水師船隻震懾演練,久而久之,就連朝廷也都默認了“江南水師”這個名頭。


    水師提督府的所在之地正是江南的海防重地,楚州。


    肖虎拿著太子給的印信一路馳騁,連走了一夜才是堪堪到了江南水師的駐地。府中求見無人,又得知水師提督董其充攜其麾下親信大將巡視軍營,又是慌忙出了城外,前往軍營拜見。


    軍營駐防的守衛遠遠見了快馬,將人攔下,見了印信後,雖心中生疑,留下幾人看守肖虎,快步前往中軍大帳稟報。


    正巧水師提督董其充帶領親信從演武場回來,見守衛麵色慌張來報,探詢之下,神色一凜,當即將其準入中軍大帳,將情形詳細問之。


    守衛見提督以及諸位將軍如此重視,當即不敢有絲毫隱瞞,當即老老實實地回答,而後便是恭敬地退出大帳。


    董其充坐於大帳首座,掃視了一眼坐在大帳兩側的屬下部將,沉著眸子發問道,“諸位對來人可是有何看法?”


    他駐守江南多年,軍中根基牢固,對江南官僚**奢靡感受甚深,盡管身處軍營之中,數月以來,江南一帶亂象卻是了然於心。麵上不顯,實則心中也是深為憂慮。


    至於,太子倉皇逃出京城,泯然於南方諸州之中,甚至和各級官吏交往密切,更是沒有一絲一毫躲過他的眼線。


    隻因為水師糧草充裕,這次亂象還尚未蔓延進軍營裏,又因軍不幹政,責任分明,他也隻是例行上了折子,可誰知這一拖再拖之下,事情竟然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


    而此番有人拿了太子的印信前來,隻需稍稍一想,便能夠明白其中的關鍵,隻怕太子是按捺不住了。


    “父親,近來南方各省暴雨傾襲,官吏**昏庸,流民外逃,一片亂象。太子之事,孩兒亦有所聞,若是此人果真是太子所派,如此貿然前來,想來定有所圖。”


    說話的正是水師提督董其充唯一的兒子,董重燁。是其元配夫人所生,自幼聰敏好學,勇猛尚武,年紀輕輕便是被帶入軍中,如今已有八年,兵法謀略無一不精,為人豪爽大氣,深得將領軍士愛重,是水師軍中當之無愧的少將軍。


    “不錯。”董其昌的眸子深了深,讚同的點了點頭。


    兩側的幾位將軍將領,聞言也是似有所感。


    江南水師素來獨立於朝堂,不與朝中任何權貴往來,這既是鐵律,也是其立身之本。堂堂的一個太子突然間想要沾手兵權,尤其還是令人忌諱的江南水師的兵權,怎麽看都不像是好事。


    守衛所呈上的印信被小心放置在桌上,其形是一塊極好的玉,反正這些戎馬半生的軍人從來都沒有見過比這更好更加圓潤有光澤的玉了。


    “此物可確實是太子的印信?”左翼將軍韓曙疑惑的問道。他是個大老粗,出身尋常軍戶,家中自然是沒有什麽底蘊。隻知道這印信該當是個好東西,可究竟是有多好,卻是認不得這等玩意兒。


    眾所周知,太子確實是有這樣的一個可以調動兵馬的印信,可是畢竟誰也沒有見過真的,這印信的真假隻怕還有待商榷。


    董其充拿起印信,遞向了身側,“軍師怎麽看?”


    軍師易雲接過了印信,仔細端詳。


    這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色如凝脂,堪稱無暇,觸之溫潤細膩,更有祥龍蜿蜒而上,皇家尊貴之氣凜然而出。小心沾了印泥,往空白的紙張上一摁,是‘蕭辰睿印’的字樣,正是朝中太子的名諱。再細看字跡,形狀飽滿端正,內蘊生動,宛若是遊龍逐月,狀是天成。


    這樣的手法,氣勢渾然,法度謹嚴,一瞧就是名家手筆。尋常人等怕是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東西。


    “這印章極有可能是真的。”易雲小心將印鑒歸還,低低歎了一口氣。


    雖然沒有篤定,可是即便是這樣的一句話卻是已經在眾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可如何是好?


    一時間眾人麵麵相覷,竟是都沉默了。


    董其昌老辣的眼中閃過了一道深思,麵上一片冷凝。


    事到如今,隻怕這印信的真假也就不重要了,料想來人也不至於拿這樣的東西來騙他。


    隻是當務之急,還應該盡快問清楚這自稱是太子使者的來意。


    董其充和軍師相視一眼,擺手道“來人,將來者帶入營中。”


    守衛依照命令而去,很快軍帳外就聽聞一陣腳步聲而來。


    肖虎原以為自己拿了太子的印信,可隨意出入軍營。可誰知才到了軍營大門,便被他一貫所看不上的身份低微的守衛給攔下,幾番嗬斥,這些守衛卻是不為所動,不得已才是將太子交於自己手中的印信交出,請人代為呈上。


    如此一來,等肖虎得到了允許進入軍營的命令後,竟然已經在軍營外足足等候了足有半個時辰有餘,再對上這些守衛帶著警惕目光的冷眼,心中更是憤怒難當。


    他追隨太子多年,堪稱是太子手下的第一人,出入素來是各級官吏追捧,何曾受到過這種冷遇。


    好在他此刻還記得此番前來是有求於人,一忍再忍,這才是將臉上的惱怒收了些許,隻是落在了軍營大門前守衛身上的眸光卻是莫名陰冷,倒是叫這些軍士越發警惕了起來。


    進入了軍營後,被這營中肅穆的氣勢所震懾,心中的那股怨氣不由得漸漸消了些,而一進了大帳後,感受到了裏頭坐著的這些將領身上的濃烈而嚴肅的殺伐之氣,麵色一變,額上更是不可控製地溢出了幾絲汗珠,這才是端正了幾分態度,“在下太子殿下親衛肖虎,見過董大人以及各位將軍。”


    似京城這等富貴榮華,海晏河清的富貴之鄉所養出的太子親衛,氣勢上又怎麽比得過這些久經沙場的老將。尤其是滿軍帳,唯他一個人獨獨站立。不知不覺,肖虎便是吃了一個下馬威。


    饒是如此,心中卻是念叨著,這些兵痞子竟然敢如此折辱於他,等殿下大事成了,高管厚祿,就是算賬之時。


    行了一個禮,他也便徑自起了身來。一雙帶著些許精明和不安分的眼睛掃視了四周的將士,隱隱還帶著一絲高傲。


    董其充和易雲相互對視了一眼,也不計較眼前之人的挑釁和不規矩了,沉聲發問道,“肖侍衛,你前來我江南水師營中,所為何事?”


    肖虎略略一低頭,“在下奉太子之命,向提督大人調兵。”


    “調兵?”董其充的麵容似是吃了一驚,而後冷著臉問道,


    “可有聖上的旨意?”心中更是默默警惕了起來。


    “這——”肖虎的麵上一陣心虛閃過。此次他暗中受命,帶著太子的印信前來,哪裏會有皇上的旨意,


    董其充瞬間明了,當即拒絕道,“既無聖上的旨意,董某不敢擅自調動兵馬。”


    肖虎的麵色變了變,而後又道,“太子的印信在此,大人莫非是想要抗旨不成!”


    董其充立刻變了麵色。


    可眼前之人卻是太子的親信,眼瞅著便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太子如今正在江南,若非必要,他也不願意得罪這樣的一個人。心下不渝卻也強自按捺著性子說道,“江南水師節製於朝廷,受命於天子,沒有聖上的旨意,不敢擅自調動。況且,如今朝中一派太平,朝外又無強敵來犯,內憂外患皆無。水師駐守江南一日,便要保江南太平一日。本將軍早先聽聞聖上傳旨,太子應已回京,不知想要調兵為何?”


    嚴格說來,太子的印信確實是可以調動部分兵馬的。隻是,而今皇帝暫且在世,曆來太子為免嫌隙,自當避退沾手軍權,忌諱三分。可如今太子反道而行,堂而皇之敢來水師借兵,他若是還想不明白這裏頭的門道,算是白活了這一遭了。


    肖虎的臉頓時白了。


    他和太子是有不臣之心的,調兵自然是要趁機奪下南方,震懾盛京的,假以時日,這隻軍隊或許還會成為北上的一隻厲刃。


    可是這話能說嗎,他不敢!


    他甚至是毫不懷疑一旦自己說了這話後,這位瞧著是鐵麵無私的將軍,或許會命人當場將他拿下。


    可是,跟隨在太子殿下身邊久了,他哪裏不知道,麵上越是貼麵無私的人,卻越是容易為權所動,無非是利益二字。尤其若是這次‘調兵’事宜他沒有辦妥當,不說太子身邊沒有強硬勢力,隻怕自己也會為殿下所厭棄。


    肖虎仍然是有些不甘心,“董將軍難道就不再好生思量一番嗎?如今殿下正在江南,董將軍就算不為自己,難道也不為少將軍還有諸位將士著想嗎?一旦殿下事成,任是高官厚祿,榮華富貴指日可待。青雲之梯已經近在眼前,如今四海升平,朝中無戰事,諸位將軍莫不是想要窩在江南練兵一輩子。”


    這話可算是戳中這些武將的心思了。水師提督董其充軍功起家,亂世軍功自然是升官發財的捷徑,可是如今朝中太平,文官之下,武官竟無出頭之地。


    “哼,本將一片丹心可見日月,豈是小人可隨意攀誣。”董其充冷冷盯著肖虎。這會兒,他著實是對此人有了幾分厭棄之心了,尤其是就近幾月太子的所作所為,他的心中實則並不看好太子。


    董重燁年輕氣盛,自是看不慣肖虎這等小人,站起身來,大手一揮,便是毫不客氣道,“肖侍衛,軍營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請吧。”


    見是被人驅趕,肖虎的麵上頓時是一道青一道白,可尤是不死心,“諸位將軍莫非也是沒有願意為太子殿下效忠的嗎?”


    眾將麵麵相覷,卻無一人答話。


    他們是軍人,常年行伍,性格直爽粗魯者多,可卻並不傻。


    此人身份是真是假還未知,可一來氣勢洶洶,直言‘調兵’。名為‘調兵’,卻是行謀反之實。先不說江南水師隻有五萬之眾,勢單力薄,一旦落入套中,朝中雄師百萬,對峙江南,隻怕這天下再無‘江南水師’之名;再者,即便江南亂象漸顯,可天下穩固,太子若是當真想要調動水師兵馬,實屬謀逆。


    榮華富貴,心之所向,可再誘人,也得有命才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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