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在哪裏靠岸?”我問懸鴉。他說:“德班,在德班城。咱們隻要順著南緯三十度往西,過了晌午就可以到達那裏。”


    看到懸鴉很自信的樣子,我又繼續問:“你以前在德班城兌換過現金?”


    懸鴉嗬嗬一笑。“追馬兄,你就放心吧。班德城距離彼得馬裏茨堡很近,兩座小城之間,有一片烏博莊園,那裏看上去像一個種植園,也生活著不少黑人漁民,但那些灰色的蘑菇狀茅屋下麵,卻存在著另一個充滿財富的世界。”


    我聽得心下一驚,懸鴉這家夥,在荒島剛分得寶石那會兒,把兌換寶石洗錢這種事兒,說得輕車熟路。可聽他現在的口吻,好像是在慢慢吐露出一些真實情況,讓我提前有所心裏準備。


    而且,我剛才拆開快艇帆幹,檢查狙擊步槍時,發現帆幹底部藏了好幾盒大口徑子彈。這更讓我不得不往另一個方麵猜疑。


    “凡是害怕見光的珠寶,大部分都拿到烏博莊園來兌換。那裏可是個臥虎藏龍的地界,兌換寶石的利潤很大,但風險也很高啊!嗬嗬嗬……,稍不注意,去過那裏的人就再也回不來。”


    懸鴉的話說到這份上,更是聳人聽聞。兌換黑色財富的地方,自然就像是一塊肥肉,一塊兒吸引著世界各地危險人物和組織聚集於此的肥肉。


    我倆這一趟來南非,攜帶的寶石數量不算小,一旦在討價還價的複雜交易中,雙方發生矛盾,買賣不成仁義在的這一套行話,可是一點都行不通,弱肉強食的廝殺,恐怕又要在所難免。


    可是,對付幾個黑惡勢力的打手,沒必要這麽興師動眾。懸鴉這家夥,一定對我隱瞞了。我也嗬嗬一笑,麵不改色,不讓懸鴉看出我的心理開始撥動。因為到了這會兒,我們不可能再調轉快艇,返回福卡普,返回到原來的時間。


    蘆雅現在,還間接捏在懸鴉手裏。我們耽擱了幾天時間,大費周折的到此,若最終沒有兌換到現金,我背著這樣一袋寶石,行動起來更是不利。


    快艇越來越接近南非海岸,我坐在船頭,一直沒有說話,懸鴉卻說了很多,有關烏博莊園的情況。直到前麵浩瀚的海麵上,出現一座壯麗的山脈輪廓,懸鴉還在對我說著話。


    “班德城和彼得馬裏茨堡這兩座城市,距離萊索托不遠,那地方是一個國中國,隻要在烏博莊園闖了禍,一有風吹草動,咱們就可以越境,脫身的時間還是有的。”


    我拿起望遠鏡,提前瞭望南非山脈,蒼翠的高山下,呈現一片連接一片橙色和綠色。我知道那些是城市,如果現在快艇順著南緯三十度往西,前麵就是德班城。


    “現在天色很亮,咱們的快艇,就這麽直接靠過去?”我蹲著望遠鏡,伸長脖子朝前麵眺望著。


    “嗬嗬,放心吧,在德班城沿海一帶,隻要有我在船上,咱倆就是普通遊客,可以暢通無阻。”


    我放下望遠鏡,開始整理行裝,既然懸鴉跟德班城沿海一帶巡查船有關係,那麽我們藏在快艇上的武器和寶石,就可以安全攜帶入境。


    按照懸鴉的意思,我早早地拿出南非國旗插在了帆幹高處。隨著快艇往海岸不斷的靠近,一艘銀白的巡查船,遠遠就注意到了我們,迎麵行駛過來。


    “Hi!楠吉羅先生最近好嗎?”巡查船靠近,懸鴉把快艇速度放慢,聲音粗獷地叫了一嗓子。巡查船上,兩個身著青色海關製服的稽查兵,各自抱著9毫米衝鋒槍;巡查船的上部,還趴著一個褐色毛發的白人稽查兵,端持著一把20反器材步槍,槍口準確無誤地對焦在我腦袋上。


    兩個懷抱衝鋒槍的稽查兵,並沒有搭理懸鴉,而是用奇異的眼神兒瞪著我。“Jese?Korean?ese?”


    懸鴉出生在美加交界處,是個典型的無色人種,而我的黃皮膚,卻引起了兩個白人稽查兵的盤問。


    “i”我簡短地說了一句英文。這兩個白人稽查兵,相互看了一眼,又挑著眼角問:“Hereyoudoing?”


    懸鴉不再說話,他也感覺得出來,這兩個稽查兵很不友好,他們對我倆的闖入充滿了敵意。隻要懸鴉多插嘴,或者我回答不好,那麽這幾個稽查兵,極有可能會逮捕我們,然後扣押快艇,拖回去細細搜查。


    我此時穿著淡藍色的沙灘褲,FN57手槍和四把匕首,都封藏在了帆杆內。隻要我此時稍有反抗舉止,或者不耐煩地瞪他們一樣,巡查船頂上趴著的那個狙擊手,都可能會立即打死我。


    “Wearetourists,Soufrisery–beautiful,weloveispce!”我故意表現出怯懦,英語回答時,充滿拗口的泰國語調。


    “How’sgoingon?”一個戴著黑色墨鏡的高大警官,叼著紫色雪茄,從巡查船走出來,他仿佛剛才正在消遣,或者做著其它事情,直到現在我和懸鴉被盤問了半天,他才若無其事地走出船艙。


    “Goodafternoon!楠吉羅先生最近好嗎?”懸鴉見這艘巡查船內管事的警官走出來,立刻語氣乖順地主動打招呼。


    戴墨鏡的高大警官,聽懸鴉提到楠吉羅,立刻用手指夾下嘴上的雪茄,仰著下巴,透過黑亮閃光的墨鏡注視懸鴉。


    “你叫什麽名字?跟楠吉羅警司認識?”高大的白人警官,用手指抹了一下直挺的鼻子,靜靜注視起懸鴉。


    “我叫伯尼,費舍爾?伯尼本書轉載拾陸κ文學網很高興見到您,長官。我每次來德班旅遊,都承蒙楠吉羅先生關照,這次來遊玩,本想晚些去拜訪一下,卻在這裏和您的巡查船相見了。嗬嗬嗬,我開始還以為楠吉羅先生親自帶隊巡查呢!”


    高大警官聽完,輕聲哦了一句,又把夾在手指上的雪茄塞回嘴巴。“你們等一等,我去打個電話。”


    我繃緊的心弦,這次鬆了一口氣,懸鴉向我望了一眼,他自己剛才也緊張的夠嗆。如果讓這些稽查員知道,我們腳下踩著兩袋寶石,帆船杆中間藏著凶猛的狙擊步槍和上百顆自動,我想我倆過了今天,都可以上國際新聞了。


    沒過一會兒,戴墨鏡的高大警官走回了船舷上,他依舊保持著警官的風度,麵色沉靜地問懸鴉。“你倆需要吃的嗎?我可以送你們一些啤酒和罐頭。正宗的軍供啤酒花,還有澳洲醬牛肉罐頭,這些東西,你們在德班城旅遊是買不到的。”


    高大警官說完,不等懸鴉表示接受,就指派兩名稽查兵,搬來一箱啤酒和罐頭,放在了我們的快艇上。


    緊張驚險的氣氛一解除,懸鴉和我才徹底放鬆了軀體,就仿佛剛才被咒語變成了木頭,這會兒又恢複過來似的。


    兩名稽查兵放下東西,重新返回了巡查船,戴墨鏡的高大警官,見自己的衛兵就位,這才邁著嗒嗒響的靴子,走巡查船與快艇接觸的位置,膝蓋一彎,哐當一聲跳上了我們快艇。


    我心中又是一陣緊張,生怕這家夥看出什麽破綻,即使他們給了我們一箱啤酒和罐頭,但是,突然開槍打死我們的可能性,一點都不小,我太了解那些喜歡搞惡作劇殺人的把戲。


    希望懸鴉真得早早買通了他所說的那位楠吉羅警司,要是這位高大警官和上級信息不對稱,而我和懸鴉的武器又沒在身上,虧可就吃大了,非死不可。


    這名戴墨鏡的高大警官,踱步走到懸鴉身側,懸鴉很是恭敬地立正了身體。“長官,初次見麵就承蒙您關照,真是非常感激,我船上還有兩包哈瓦那雪茄,您既然對雪茄很有研究,送給您真是太合適不過了。”


    懸鴉說著,忙從快艇上拽過自己的大行李包,翻扒了幾下,從裏麵掏出兩隻包裝精美的黃色盒子,非常禮貌地遞送到高大警官麵前。


    我萬萬沒有想到,昨夜在福卡普荒郊,一提到名字就讓埃伯伍興奮不已的名貴雪茄哈瓦那,居然懸鴉這家夥的行李囊中就藏著兩包。而此刻,卻大大派上用場。


    “我上月去古巴遊玩時,委托朋友買到二十包,非常正宗,老卡指揮戰鬥時,嘴裏抽的就是這種係列。這次來南非旅遊,走得比較匆忙,就帶了兩包,您先收下,回頭我讓人再專程來一次德班,捎帶十包過來送給您。”


    懸鴉眯縫著笑彎的眼角兒,等待高大警官接受哈瓦那禮物。“哦!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就不客氣了。”高大警官說完,鎮定地接過那兩包哈瓦那雪茄。


    他本想轉身回船,可突然遲疑了一下,嘴巴靠到懸鴉耳邊,聲音壓低了很多,說:“楠吉羅警司,已經升任到德班市委工作了,以後沿海這一帶巡查,由我全權負責。”


    這下我全明白了,高大警官雖然剛上任巡查船,卻是個深諳官場之人。他先是給楠吉羅打了個電話,確認有費舍爾?伯尼這樣一個人,有這樣一套關係,然後很快就明白了全部。


    他剛才指揮兩個稽查兵,送給我和懸鴉一箱子啤酒和一箱罐頭。而其實,這根本不是什麽關照,而是一種偽善的勒索。就像對方送給我們一顆芝麻,假如我們不識相,不送一個西瓜返還對方,那我們就會有麻煩。


    而他走下巡查船,也並非隻想要兩包哈瓦那雪茄,他真正想要的,是懸鴉和楠吉羅之間的這層關係,把利益轉接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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