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狠地聳了聳鼻子,深深嗅吸了一口臉前的空氣,扭過臉對杜莫說:“杜莫,你應該要知道,傑森約迪放棄了你,所以戀囚童才會如此放肆地玩弄你。”


    杜莫難過地低下頭,晃了晃沉重大腦袋,失落地說:“我怎麽不知道啊!從那天回海魔號,試圖幫您要回伊涼的時候,傑森約迪就表現出了反常,他肯破天荒地允許我走進儲藏船庫,想吃什麽吃什麽,想拿什麽拿什麽,我就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我沉重地吐了一口氣,杜莫這個家夥,確實有心機,但我希望他此刻隻是為了說話而說話,不是再拐彎抹角地暗示我,讓我心裏明白,他能走到今天,都是為了我才落得如此。


    其實,我心裏也很想告訴杜莫,即使沒有我的出現,他在海魔號上也得不了好,因為那種利益框架,已經將他死死鎖牢,他沒有機會的。


    傑森約迪在任何需要炮灰的時候,需要“壁虎尾巴”的時候,像杜莫這種人,總是在候選名單裏的。


    但這話我不能親口直白地說出來,我得讓杜莫自己感受出來,讓他自己釋出味道,這才是遊說的真諦,他才能一心一意地站在我這邊。


    “杜莫,不用等將來,你要知道,三年之後等你變強的時候,戀囚童可也沒閑著,他必然會比現在的實力更強。那個時候,你還是你,他還是他。我幫你殺,你在側麵協助,就現在。”


    杜莫被我的話驚得乍舌,他沒有想到,我居然這麽激進,但他又不得不掂量,我並非是一個冒失激進之人,我既然要這麽做,那就是有了點把握,或者說,戀囚童非殺不可。


    “如果不殺他,你這輩子都走不這個陰影,你也永遠不會提升自我,今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你在海魔號上接受的那些訓練,對我和那些獵頭族來講,那東西隻會暴露了你們,讓我們循著你所學的教材來打你。然而你現在僅僅接觸了戀囚童,隻看到那種可怕的東西的冰山一角。但這種東西,是不能有老師傳授的,你得靠自己,做自己的老師。如果那些八大傳奇殺手的戰術,可以從教科書上看到,那他們早給人打死了。”


    杜莫有很好的根基,尤其是他的睿智和一顆不安份卻又不迷失良知的心。他能聽懂我的意思,而戀囚童給杜莫的血腥教訓,也堅定了杜莫追求一種狀態的決心。


    “好,我要不斷重生,在重生中提升自我。若不是遇到您,小杜莫早不知給人宰了多少次了。說實話,我心裏知道,像我這種小角色,隻會在這場海盜大戰之中不知為何廝殺地掙紮著,我若再稀裏糊塗,死是早晚的事兒。如果我想活下去,就隻能將生命握在自己手心,那樣才會長遠。但這個前提是,我自己要夠強大。即使最後,我擰不過上帝,就是死了,我也瞑目,我為我活著的這些日子而自豪,而欣慰。”


    我斜視著杜莫,看他嘰裏咕嚕、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大堆,他說這些話,其實也是在打消我的顧慮。整理發布於.ㄧбk.


    在名義上,我是為了杜莫而向戀囚童亮刀,可實際上,我在馬達加斯加射殺了戀囚童的孿生兄弟,這個恩怨是用錢財結不了的,隻能用命,要麽是我的,要麽是戀囚童的。


    當初以詐死之術,解放了蘆雅的同時,也連帶了杜莫的女人朵骨瓦,這讓杜莫不得不對我有所期盼。因為他隻知道朵骨瓦平安了,但卻不知道現在的朵骨瓦到底在哪裏。


    而這件事情的意外,隻能像鐵絲一樣勒緊在我的心上,還不能讓杜莫知道一絲一毫。傑森約迪掌控了我的女人,我掌控了杜莫的女人,而命中水卻掌控了我和杜莫的女人。


    這是一種硬挾持和軟挾持,但在實際運用上,產生的效果是一致的。所以說,大家目的一致的時候,比得就是誰的手法更高明。所謂善,也是一種高明。


    “追馬先生,咱們現在怎麽辦?我現在都不知道戀囚童那個混蛋在哪兒。”我望了望頭頂的藤蘿層,釋然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他已經不在這座島嶼上了。”


    杜莫一愣,他不明白我為何說得如此肯定,就好像我有神算之術,或者是魔法水晶球,看到了那個家夥的離開。


    就如杜莫所講得那樣,魔之腥羔再用穿甲彈襲擊杜莫的那一刻,戀囚童已經知道,那個家夥不是他要找的死敵阿鼻廢僧。


    所以,戀囚童沒有冒險,以他的本事,完全能估摸出對方的實力,或許他也知道十二魔之的事兒。


    所謂:“二虎相鬥必有一傷”,戀囚童在殺死阿鼻廢僧之前,他是不會與個人恩怨之外的高手碰觸的,即使他有可能幹掉魔之腥羔,但他也不想讓自己過早地受傷,他需要以百分之百的身心去血刃仇人。


    於是,戀囚童把死亡的標簽貼在杜莫肉身上之後,他跑了,離開了這裏,去另外幾座島嶼尋找阿鼻廢僧去了。


    可是現在,除了我和那個緬甸女人,沒人知道阿鼻廢僧已經被召回了地獄,而他和播月的屍骨,就埋在望天樹的地界中。


    我是堅決不會告訴戀囚童這件事兒,凋魂門螺更不會說此事。這就像一個退休離職的大幹部,在圍滿親朋好友的酒桌上,他是不會吹噓自己曾貪汙多少巨資的,因為這種虛榮是致命的。


    隻要戀囚童不知道阿鼻廢僧已死的這件事,他就會瘋狂地找尋下去,直到心力憔悴,恍惚之間死在別人或者我的手裏。


    那個時候,九名懸鴉綁在我肉身上的木偶線就斷了一根兒。我能不能從傑森約迪手底下活命,其實並不取決於我有沒有勾結過命中水,也不取決於我殺死了巴巴屠,即使沒有這些事情,傑森約迪最終能否讓我活著走出整個迷局,那也是不用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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