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彥沉默地看著男人逐漸在眼前放大的情緒和那雙湛藍眼瞳裏的狠戾,心口莫名地輕輕顫動了一下,唇角卻是慢慢地翹了起來,帶著一絲近乎涼薄的笑意:“那為什麽還不動手呢,血皇陛下?殺了我……或許您的情人就回來了。”


    “……”


    這一次男人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麵孔。


    兩個人的爭鋒相對看得那個人類連手指都僵硬而不自知,來自這個他不知名的恐怖血族男人身上的壓迫感——即便他不是正麵承受的那個人,也感覺到窒息一樣的痛苦蹂/躪著自己的喉嚨和肺部。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那恐怖的氣勢從男人身上如潮水般褪去,那個人看起來甚至是笑容溫和地坐在了宋卿彥的身旁,身上再尋不到之前的絲毫威勢。


    “我說過了,你就是他。而我……”


    該隱慢慢地傾身,舉止神態都溫和有禮得仿佛是個上流社會名貴家族培養出來的接班人,不給人絲毫尷尬,隻有如沐春風的親和——


    “我是永遠不會傷害你的。”


    “……”


    那雙近在咫尺的湛藍眸子裏蘊藏這像層層輕湧的海潮一般溺人的溫柔,甚至讓宋卿彥這般慣於玩些迷魅手段的專業人士在某一瞬間都失了神去。


    然而旁觀的那個人類卻隻覺得如墜冰窟。


    等到理智回歸之後,宋卿彥有些惱然,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是故作謹慎地推開了幾公分,將兩人已經拉近得太過曖昧的距離重新疏遠,再抬眸時又恢複成了那個清冷淡定的獵手一號——


    “血皇陛下,即便是作為值得尊重的敵人,也請您端正自己的態度,隻有這樣才能不辱血族帝族的名號吧?”


    “不,你是我的愛人。”


    該隱沒有任何猶豫地鄭重地說出這句話,以致於最近在咫尺的宋卿彥還未來得及掙紮就再次陷進那雙湛藍清澈的瞳子裏去。


    這一次該隱沒有給宋卿彥退開的機會,他絲毫不避諱坐在兩個人對麵的沙發上那個已經傻掉的人類,不容拒絕地抬起青年的手,將那白皙的指尖放在唇邊逐一溫和地親吻,“我們是建立了共生契約的。”


    “共生契約”這四個字把宋卿彥拉回了現實,他在沒能抽出自己的左手之後,隻能冷笑著看對方:“即便是血族的共生契約也要對血族之神盟誓將待之以誠、永不背叛,而我和您顯然沒有達到這樣的基礎——即便是血皇陛下您利用自己血族之神的能力強行建立契約,它本身也是脆弱而沒有效力的,因為我——”


    “你錯了呐,親愛的。”


    該隱兀然笑了,這笑容讓宋卿彥有些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就聽見那個男人低笑了一聲貼到自己的耳邊,溫熱的氣息紊亂了自己的呼吸和脈搏——


    “你以為兩個血族交換血液之後,要把誓諾說出口嗎?——向你們人類那樣愚蠢,需要在第三個人的存在下才能見證彼此的感情?”


    男人似乎是心情好了很多,他甚至探出舌尖來動作緩慢地舔/弄過青年嫩白的耳垂:“血族比人類存在的時間長出了太多,我們不需要那些虛偽的東西去自欺欺人,交換血液本就是共生契約的基礎,它對於兩個血族的彼此忠誠的鑒定是直接從魂種波動著手的。”


    “……你什麽意思?”


    宋卿彥的聲線裏帶上一絲不自查的顫音。


    “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啊。”男人的舔/吻順著青年的臉頰下滑,直到貼合在宋卿彥脆弱的頸子上,微冷的觸感衝破了滑嫩的肌膚,兀然的尖銳疼痛讓宋卿彥失神而情不自禁地後仰。


    “……你早就承認了吧,從心底裏承認……你就是我的愛人。”


    “不,我沒有……”


    青年望向空氣的眸子裏,浮掠過一絲掙紮和迷茫。


    下一刻,他已經開始奮力地掙紮起來,甚至不顧及因為自己的動作而愈發湧動的血液流失——


    “該隱——我與你們血族本就永世為敵——我和你不可能站在一起!獵手組織的覆滅即便與你無關,你們血族也脫不了幹係——!你若是能在這裏殺了我——就是為你們血族日後遭難免了禍患——若是你不能——終有一日我會叫你們血族上下付出同樣的代價!”


    “若是我能替你報了仇呢?”


    該隱無聲地歎了一口氣,舌尖小心地舔舐過那個因為懷裏人的掙紮而有些迸裂的傷痕,確定它已經愈合得無暇之後才抬起眸子來看著安寂下來的青年,“獵手組織裏麵的那個‘連景’,就是你們人類一方的背叛者……其實這樣說也不夠準確,事實上,他和你——或者說和原本的你一樣,是人類與血族孕育出來的混血後代。連景,可以說是血族埋進你們人類獵手組織裏麵的一顆棋子。”


    “……”


    這龐大而可怕的信息量讓宋卿彥一時失言,睜大了眼睛張開了紅唇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為了掩護他的身份,你才得以一起進入獵手組織,並且是以被那些人類本能地猜忌和排斥的‘混血’的身份進入的。”


    該隱淡淡地將這些話說出來,看起來神態安穩而平靜,唯一暴露了他的情緒的,大概就隻用那雙雲浪一樣翻湧不息的眼眸了——


    “他們原本,隻是想一旦過程有所暴露,將你推出去作為替罪羊。隻是他們沒有想到,多少年後,當兩個孩子成長起來,連景還沒有來得及發揮作用,你卻已經能夠給血族帶來足夠二代親王重視的威脅性。”


    “……”


    得不到青年的回應,最終該隱還是忍不住抬起頭來,扶著對方的後頸讓那雙有些失魂的雙眼對上自己:“如今偷走了‘血之孽’權杖的,就是當初安排你和連景進入獵手組織的那些血族,他們已經有辦法利用傳承之杖強行改換血族的身體。那無論對於其他血族或者你們人族來說,都是覆頂之災。所以,至少現在,你和我是站在一起的,他們是你和我共同的敵人,我會為你將他們一一掃盡。包括……當年那個害死了你母親一家的血族,我也可以把他找出來,交給你。”


    對於前麵的話是失神的反應,當宋卿彥聽到該隱的最後一句時,卻是臉色猛然變了,他看著麵前的男人,嘴唇輕輕地動了動。


    “……你知道了。”


    “你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


    “好……”過了半晌,宋卿彥終於點下頭去,目光恢複了平靜,“我答應你,覆滅那些叛逆者之前,我和你站在相同的戰線上。”


    該隱自然聽得懂這話裏的潛台詞,卻絲毫不見著惱,反而似乎是心情很好地勾起了唇角——


    “清除了他們,拿回了‘血之孽’權杖,……到那時候你也就不需要再煩惱立場的問題了。”


    “——你什麽意思?”


    宋卿彥冷眸望他。


    該隱毫不介意地笑了笑,指尖流連地摩挲過青年的紅唇,“有一件事要提前和你約好才行。”


    宋卿彥沒有應聲,隻臉色不變地看著他。


    “我知道你和那個叫連景的,一直是並肩作戰的同伴,他照顧了你一段時間,你可能對他還有一些……顧慮?”


    “……”


    宋卿彥的指尖幾不可查地輕輕顫栗了下,他下意識地避開了自己與對方的視線相交,“你要……怎麽處理他?”


    “他對我沒有什麽影響,就算最後要懲戒那些血族了,他一個混血也構不成什麽影響。但前提是——”


    話音在這裏刻意地停頓了一下,宋卿彥反射性地抬起眼睛來看對方,卻見那人的眸子裏不知何時笑意散盡,隻剩下絲絲縷縷的墨色慢慢纏繞湛藍清澈的瞳子,然後漸漸將那藍色吞噬殆盡,隻餘下幽幽的墨黑。


    “你的眼睛……”


    “——前提是,他不要不知死活地覬覦你。”


    宋卿彥的注意力成功地被他轉開:“——你什麽意思?”


    “他下定決心毀了獵手組織,是因為他以為你已經無救了;解除獻祭藥劑的副作用其實有一個隱性條件,那就是使用獻祭藥劑之後變異的那個人的血統階級必須低於給他進行血液輪換的那個血族。”


    宋卿彥眸子輕輕一縮,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沒錯,……連景就是知道你的身世的少數人之一,你的父親——是血族的一位親王,這意味著你原本就有的血統再經過獻祭藥劑的強化之後,絕不會低於血族的親王。”


    “所以他以為我沒救了……”


    宋卿彥半晌才接過了話音。


    “——他喜歡你。”


    說這話時該隱驟然貼近,墨色的瞳子裏滿是深不見底的獨占欲,“三天以後,我帶你一起行動。……你最好別逼我在那裏對你做些什麽失去理智的事情。”


    “……”


    宋卿彥似乎沒有想到話題會突然偏離到這個方向上來,在男人威勢陡增的迫近裏,他有些不自在地轉開了臉,輕輕地咳了一聲——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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