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市國際機場,長發束在腦後的青年拖著黑色的登機箱走出了機艙通道,一副大鏡片的茶色墨鏡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露在外麵的鼻梁高挺,唇瓣微薄,膚色如玉。


    “先生——是您的東西落下了嗎——”


    正在他即將走進茫茫的人群裏的時候,身後一道清和動聽的女聲響了起來。


    “……”


    青年收住了步伐,轉身望了過去。


    追上來的林妙語迎上那張在飛機上打量過無數遍的麵龐,卻是兀然地覺得一絲涼意在這初夏裏纏上自己的身體。


    笑容一頓,但她還是很快地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手裏拿著的那張墨藍色的素淨手帕向前遞了遞,然後露出了一個她自認為最具魅力的笑容——


    “剛才我看到它從您的口袋裏滑出來了,隻是被後麵的人群一衝,沒來得及追上您。”


    燙著一頭栗色大卷發的女子揚起一張嬌俏的瓜子臉,眼底也流露著引人親近的暖意。


    青年卻是一個字都沒說,伸手從對方的手裏取走了那張疊好的手帕,白皙修長的手指帶著微微的涼意劃過了女孩兒的掌心。


    連一句“謝謝”都沒有,青年似乎就要轉身離開,林妙語一怔,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惱色,但是又被她以更快的速度壓了下去——


    “先生。”


    她小跑了兩步走到了青年的身旁,彎起眼睛笑得有些俏皮地側下/身體看著青年,“您似乎不是x市的人吧?”


    “……”


    青年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音,目不斜視地拖著行李箱往機場的出口走去。


    隻是林妙語顯然不是輕易死心的人,笑容僵了一秒之後就立刻調整過來,繼續陽光明媚地跟在青年身邊,並且自顧自地介紹起x市的風景來。


    就這樣單方麵地“交流”著,兩個人之間硬是一起走出了機場航班樓,到了出口的路旁。


    直到青年站到了一輛taxi的門旁,他終於停下了步伐,轉眸望向了女孩兒。


    雖然是隔著一副大大的茶色墨鏡,但林妙語卻能感覺得到,對方帶著一點探究與興味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女孩兒的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得色,旋即她開了口,仍是伴以俏皮的笑容——


    “先生您看,我幫您撿了手帕,又跟您恰好是乘同一架航班,這也算是緣分吧?您不如考慮一下……雇傭我這個本地通?——隻需要幾頓飯的酬勞就夠了哦!”


    女孩兒這話裏話外都是征詢請求的意思,隻是她自己都未注意到自己的語氣中有那麽些不尋常的篤定——其實也怨不得她粗心,隻是過去她隻需要冷然地看那些男人一眼,就會引得他們瘋狂地撲上來,更何況今天她紆尊降貴地親自出手勾搭這一位……


    怎麽會有人拒絕得了她呢?


    下一秒,有些超出她預料的,站在身前的青年,即便是被墨鏡遮著眼睛也足夠看得出姣好的麵容上,櫻粉色的唇線微微勾了起來,清潤卻又摻著一絲迷人的聲線緩緩地響了起來——


    “那副手帕,被小姐你從我的口袋裏‘撿’起來,我是該……謝謝你?”


    “……”


    林妙語顯然沒有想到這個人之前已經察覺了自己的動作,聽到這話頓時覺得尷尬而心裏生出些不太好的預感來。


    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不等她調整一下自己臉上僵掉的表情,就聽見青年的聲音兀然帶上了一絲冰冷的特質——


    “你們的調查組的那群庸才,早就該換換了。”


    “你——?!”


    即便之前就有了絲絲的心理準備,但這一句話對於林妙語來說還是直白得近乎於晴天霹靂,溫柔俏皮的笑容從臉上退得一幹二淨,這一刻林妙語的眼底甚至劃過一絲殺意——


    “你不過隻是個背叛了組織——”


    “這位調查組的小姐……”青年好聽的聲音不疾不徐地打斷了她的惱怒,雖然林妙語看不到青年的眼眸,還是聽得出那絲隱隱的譏誚——


    “請你記得了——這一次,是你們請我來的,而不是我……求你們讓我回來的。”


    不等女孩兒回應,青年打開了車門,低身坐了進去,然後抬起眼眸來,再一次加上了一句——


    “還有一點,請貴調查組記得了:先不說你們有沒有資格在我麵前玩迷魅之術的問題,麻煩下一次,至少換個男孩兒來。……說不定,我還有讓他們跟在身邊的興趣。”


    話音一落,taxi門合上,發動機一聲轟鳴,揚長而去。


    站在原地的林妙語氣得渾身發抖,臉色更是連著變個不停,直到幾分鍾之後她才調整著把情緒壓抑了下來,拿出了藏在衣領口的微型通訊器,對著那旁冷著聲音道——


    “任務失敗,……我被一號認出身份了。”


    頓了一秒,林妙語吸了一口氣,眸色微閃,“我請求調查組織內部潔淨性……是否有一些人在給那些背叛組織——”


    “妙語,你太偏激了。”


    林妙語的聲音被對麵的人截住,她聽見對麵的、也就是他們剛剛被那個青年罵過“庸才”的調查組的組長輕輕地歎了一聲——


    “跟他比起來,我們連庸才也算不得。……他是獵手組織真正的英雄——你、我、所有人——沒有任何一個,有資格像你剛才那樣衝撞他。”


    林妙語這一次徹底破了功,甚至忘記了場合對著通訊器提高了聲音,情緒激動——


    “可是當年他沒有任何預兆地放棄任務退離組織是實——”


    “……林妙語。”


    調查組組長向來溫和的語氣這一次是前所未有地帶上了冷意,隻是刹那之後似乎又被他自己刻意調整了回來,重新轉為舒緩和睦——


    “有些事情,因為階級和身份的問題,你不知道,那是常情。……但你不能憑空臆測,以己度人。……這一次的行動失敗,我負全責,興許我不該讓你們這麽早離開培訓。……你們還太年輕了。”


    “組長……”


    “還有什麽事情,回來報到時再提。”


    林妙語還想說些什麽,卻被那人打斷,然後關掉了通訊器。


    ……


    按照之前獵手組織傳給自己的資料,長發的青年讓taxi的司機將車停在了那片最近發現了疑似血族帝族三代血裔的區域邊緣,然後拖著黑色的登機箱下了車,走在人行路上散心似的走著。


    隻是如果有人的目光能夠透過那副大大的茶色墨鏡,就會看到青年的眉已然蹙了起來,連那雙素來不見太多情緒的眼眸深處,也多了反複暗滅的詭異光芒。


    “真是……令人惡心的肮髒氣息。”


    半晌之後青年的步伐微微一頓,他的身體側過了二三十度,視線落在了這條並不算繁華的長街上的一條深巷裏。


    超出了正常人類的視力範圍中,屬於深巷的某一個角落的牆上,還沾著一片暗藍色的痕跡。


    別人辨認不出,青年卻能隔著幾千米就嗅到這片痕跡散發著的氣味。


    ——這是屬於血族的血痕。


    青年垂眸思索了片刻,然後繼續向前走了一段時間,將獵手組織傳給他的地域範圍一一印上了他的足跡。


    等到再站到方才taxi停靠的地點時,青年的神情不變,墨鏡遮掩之下的眸子裏,卻是藏著從未有過的凝重之色。


    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站了幾秒之後,青年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了一支手機,撥通了聯係人裏的唯一一個號碼,片刻之後,電話被接通——


    “怎麽樣,你能得出結論了嗎?”


    “……”青年難得地沉默了一瞬,然後開口,“你們的判斷是對的。至少是血族皇族的三代長老……甚至可能是二代親王。”


    “——!”


    對麵先是沉悶的一陣死寂之後,便是一聲深深的吸氣,“你……得到他們的下落了?”


    “沒有。”


    青年毫不猶豫地給出了答案,隻是還不等對方鬆一口氣,就重新道,“但是x市裏,出現了至少十隻以上的血族後裔。”


    “——什麽?!”


    這一次,對方再也難以保持鎮定,聲音近乎嘶啞。


    “我已經辨別過了,它們之間沒有進行任何的接觸,更沒有和那個神秘血族接觸過……所以那隻神秘血族,是單純地憑借純血種血統氣息,吸引了那些血族後裔。”


    “……”


    “你知道十隻以上代表什麽。……對於習慣寡居獨行的血族來說,正常情況下,以萬裏為單位不會有同時有兩隻血族存在——可他們卻同時聚集在了這裏。”


    “……不計較傳播距離,單純從數量上來看這種血統氣息對血族的吸引能力,”那人似乎從震驚中恢複了出來,聲線仍舊嘶啞低沉,“甚至已經超出三代長老了。”


    “……是。”


    “可是……親王,不該早就滅絕在那次戰爭裏了嗎?”


    青年這次停頓了一下,片刻之後,那人才聽到他的聲音慢慢響起——


    “即便是血皇該隱……有誰能證明,他真的已經不存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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