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北平一間居室內,房屋有些破敗,牆上凹凸不平,牆皮白灰脫落了一大片。


    田豫躬身對母親說道:“母親,兗州曹操發兵攻打徐州,德然公向主公舉將孩兒與他一同前往徐州,孩兒……”


    田母聲音嘶啞地說:“所以你為了為娘便拒絕了?”


    正所謂之子莫若母,田豫還未開口,田母就知道他心中是何打算了,說道:“好男兒自當建功立業,又豈能因我而拖累你?”


    “可是……”


    “可是你覺得,若是伯圭要出兵,讓你前去,你自當奉命,但是他劉瀾的事情,你便覺沒有娘的身體重要,是也不是?”


    “是。”田豫重重點頭,沒有絲毫隱瞞道。


    “你是孝子,為娘知道。”


    田母猛烈咳嗽起來,半晌有所平複後,才繼續說道:“都是為娘這一身的病將你拖累了。”


    “娘……”


    田母擺擺手,道:“可是你想過沒有,這件事哪會這麽簡單?”他看向田豫語重心長地說:“不管借調你的是誰,但既然伯圭同意了,那就是將令,你又豈能不』6,從?”


    “隻要孩兒如實稟明,伯圭郡守他必定不會難為孩兒的。”


    “糊塗。”


    田母氣的急跺拐杖,道:“徐州之事必然危機,不然劉瀾又如何請伯圭出兵?而圭帳下良將不知凡幾,但他卻為何獨獨薦你?你想過這些沒有?”


    “這……”


    田豫低下頭,喃喃道:“孩兒沒想過,”


    “為娘與你說過多少回,凡事要多動動這個。”


    恨鐵不成鋼般的伸手在太陽穴比劃數下後才道:“便如你說的,你武不如張飛、趙雲,文比徐庶、甄儼稍差。那你說劉瀾為什麽獨獨選你前往徐州?”


    “孩兒不知。”


    “這是他看得起你,要提攜你。”她微微搖頭,歎道:“咱們寒門比不得人家望族,若你再不尋求良機以為進身之路,那何時是個頭?”


    “可是母親你的病……”


    “自古都言忠孝難兩全,若你日後能夠光宗耀祖。為娘就是死,那也是笑著死,也有臉去見你的父親。”


    渾濁的雙眸中滿是慈祥,看向田豫又道:“若你日後還如今日一般無所成就,為娘便是死,又如何能夠瞑目?又有何麵目去見你泉下的父親?”


    “母親,孩兒去,孩兒一定去。”


    田母喜形於色道:“這才是為娘的好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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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瀾借得三千幽州騎兵後連夜快馬兼程回返黃縣,休整數日再次踏上前往徐州的行程。此次劉瀾的部隊可謂是空前絕後,幽州騎兵三千人,龍騎甲三千人,遼東騎軍四千人,再加上從遼東帶來的遼東步兵三千與管亥黃巾軍中精挑細選了二千壯年,再加上之前駐守黃縣的五千人馬,足足有了二萬餘人馬。


    大軍浩浩蕩蕩出了黃縣,不想傳令官便即來到中軍稟道:“將軍。城外有一人自稱是將軍故人,說要求見。”


    “故人?”劉瀾在這時代的朋友有不少。可這位故人會是誰呢?詢問之際,徐庶來到他所在中軍,催道:“主公,莫誤了吉時。”


    雖然劉瀾很少像這個時代的兵家去講究兵陰陽,可就這像是習慣,你可以不信。但必須要去尊重,就拿著吉時來說,一旦誤了,對士氣是極大的打擊,對於此時代濃鬱的‘迷信讖緯’氛圍。不是劉瀾簡簡單單輕輕鬆鬆就可以扭轉過來,這需要他常年的努力來扭轉已根植在骨髓之中的意識。


    “元直,你且等等。”劉瀾說著轉向傳令官道:“那位自稱是我故人者可曾說出他的名姓?”


    傳令官一聽是那人自稱是劉瀾的故人哪裏還去問他的姓名,早屁顛跑來通稟了,此時劉瀾見問,心知要壞,卻又不敢不答,提心吊膽,道:“他……他沒說……”


    “沒說?”


    劉瀾哼了一聲,道:“我的故人不知凡幾,你不問,他不說,我又怎麽能知道來者是何人?又怎知這人是該見還是不該見。”聲音已經越來越冷了。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傳令兵真被嚇壞了。


    “那你還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去問!”


    傳令官身抖如篩糠,連聲音都變了,道:“小的這就去,這就去。”說完便翻身上馬,揚長而去。很快,傳令官複又前來,翻身下馬,稟道:“將軍,那人自稱陳到,還說當初主公在汝南救過他一命。”


    劉瀾“嗯”的一聲做明悟狀,原來是陳到來了。笑道:“暫且記你一功。”說完又道:”快點帶我去見他。”


    “主公,這……”徐庶想要阻攔,卻見劉瀾擺擺手讓他先行,隨即在傳令官的指引下前往陳到處,遠遠的隻見遠處一輛馬車,卻並非是輦車,而是與當初見崔琰時所見的馬車一般,車正中端坐著一位老婦,看到如此情景,劉瀾立即跳下馬來迎了上去。


    疾走幾步來到車前,卻發現車前青年哪裏是陳到,臉色立時一沉,戟指那人,道:“你是何人,為何謊稱陳到!”


    “想必這位就是劉郡守了!”


    說話者乃車中那位久病纏身的老婦人,見她堅持著要下車行禮,劉瀾又怎敢真讓她行禮,這還不說他手中還有鳩杖呢,這鳩杖乃朝廷頒發給所有七十歲以上的老人之物,不僅有著尊老的象征,更有著地位尊崇的表現,因為每一位被授杖的老人,見了官員都不用行禮。但老婦人會如此,顯然是擔心被騙而來的劉瀾動怒責怪那位年輕人。


    立即上前攙扶老婦人,道:“老婆婆,您可千萬別這樣,晚輩受不起您這一禮。快起來吧!”


    “謝過劉郡守……”陳母感激道。


    劉瀾說服了老婦人之後,轉一旁俊秀的男子,道。“你是何人?為何謊稱是陳到?”


    “啟稟劉郡守,小子姓陳名果,乃陳到之弟,隻因鄉黨朱治招兄長前往南陽為將。兄因袁術殘暴,遂有辭官之念,特遣小子攜母先來黃縣,兄長不日就到。”


    說著將一隻玉鐲遞上,道:“這是劉郡守交予兄長之物,兄長特將此物交予小子,以作信物!”


    “原來是叔至之弟。”


    劉瀾接過玉鐲看了看,方才確信這人就是陳到之弟,埋怨道:“你們應該早先通知我。我也好提早做些準備,也不至於使老夫人受顛簸之苦。”


    陳果麵色漲紅,道:“前來匆忙,故此沒有安排妥當……”


    劉瀾未等他說完,卻是對一旁傳令官道:“你去通知夫人,讓他派量淄車來接老夫人,告訴他接回府中務必要好生照看。”


    “諾。”


    “回來。”


    傳令官停下,劉瀾又吩咐道:“與‘她’說。對待老夫人便如對待我母一般,不許怠慢。”


    “諾!”


    “劉郡守。”陳果感動之極。甚至是受寵若驚,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大哥,但從中他卻看出劉瀾是一位禮賢下士的明主,他又如何能錯過這樣的主公。


    “季因願拜劉郡守為主,死而無憾!”陳果倒地便拜。


    劉瀾上扶起陳果,看向二人。道:“老夫人,季因,你們也看見了,現在徐州有難,我欲提兵前往。這時辰卻是不能耽擱的。可季因又剛到平原,受盡了顛簸之苦,我看就不要與我出征了,便與老夫人留在平原如何?”


    “劉郡守,我這兒子別的沒有,但這蠻力要多少有多少,能為您盡些綿薄之力,若是因為這些原因便讓他留下,那我們母子如何能安心留下。”說著,鼓起渾身氣力,道:“孩兒,我們走。”


    “老夫人,老夫人你別動怒。”


    劉瀾陪個笑臉,道:“既是如此,那德然也就不再強求。”突然福至心靈,忙問道:“季因,你剛才說你兄叔至現在南陽為將?”何不繼續讓陳到留在南陽,這不就是一招暗棋嘛,日後必定會有大用的,而且他母親留在了平原,忠臣絕對放心。


    隨即道:“老婦人,不若這樣,我們各退一步,讓季禮在平原暫且逗留幾日,我另安排一事與他如何?”


    “這……”


    老夫人狐疑的看了眼劉瀾,兩人目光相遇,隻見劉瀾笑道:“老夫人,這件事非常重要,比之徐州的戰事還要重要。”


    “真的?”


    老夫人有些不信,什麽事情還能比戰事重要,隻是劉瀾都將話說到如此地步,他也不好在繼續強求,隻能道:“既是如此,就依將軍。”


    看向陳果,道:“劉將軍交代你的事你若辦不好,以後我便再也不認你這樣的兒子。”


    “老夫人莫不可如此說。”劉瀾打個圓場,笑道:“這件事不管事成與否,都是大功一件。”


    說著看向陳果道:“你來,我且對你說。”將陳果拉到一處僻靜地方,道:“季因,你現在就趕回南陽,告訴你兄陳到讓他繼續留在南陽,不必前來尋我。”


    “主公,您這是?”陳果滿頭霧水道。


    劉瀾神情一肅,道:“你就告訴他留在南陽,日後我有大用!”


    陳果默默點頭,但嘴上卻是小聲說道:“主公是想讓兄長當奸細?”


    奸細?劉瀾雙眸一亮,應該叫間諜更加貼切,不過奸細也不錯。笑道:“對,就是奸細。你將老母安排妥當,便即再次前往南陽,路上的花銷可去我府上找劉安多拿些錢財,讓你大哥到時可以四處打點,至於你,待從南陽返回後,就先到徐州。”他想了想,道:“到時你就來做我的親兵,一步步靠軍功晉升吧!”


    “季因明白了。”


    陳果眸光灼灼的看向劉瀾道:“這件事交給季因,主公放心就是。”


    一切商議妥當,劉瀾與陳果來到老夫人身旁,一直等到淄車載著老婦人入城後劉瀾才追上大隊,而陳果則護著母親回到黃縣縣衙,有劉瀾的吩咐,甄薑的叮囑,竟將老婦人接到了內院住下,而陳果則被安排在最好的廂房,休息一日後,陳果拿了許多錢財,前往南陽尋找兄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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